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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故闹事斗殴者,都带回去!”
一个捕头模样的人来回转了一圈,视线扫过陆小凤几个人,一挥手下了命令。
从刚刚开始陆小凤就在观察他,这位捕头大人的反应倒是出人意料,只是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县令公子的伤势,并没有过分偏袒,然后就下令把所有人都带回去。整个过程极其平静,一点儿也没有意料之中暴官欺压良民的场景,反而倒像是要请人回去做客一般。
“这有点儿钓鱼的意思啊。”
陆小凤低低在花满楼耳边说了一句。
“看来,暗风他们今日要白跑一趟了。”
花满楼也有点觉察了对方的来意。
“哦,我懂了!他们也是来抢人的!”
余喜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他刚刚是歪打正着了,估计这位大少爷本来就是身负重任的,就算没他闹这一下,这位大少爷也会自行发挥,以陆小凤爱管闲事的美名,必定会出手,到时候埋伏在外的捕快就可以水到渠成地进来,把人带回衙门了。
西门吹雪最不喜欢就是官场中人这点儿耍弄心思,让人厌恶。
陆小凤倒是海纳百川,溜溜达达往外走:“既然咱们几个这么炙手可热,那就随捕头大人去一趟衙门吧。”
“走,吃饭去,我和黑眼圈都饿死了快。”
余喜就胜在毫无心思这一点上,不傻,但也足够无甚心妨,纵使对方有所求,他也欢欢喜喜只顾肚子。西门吹雪视线柔了柔,抱着剑跟上。
花满楼落在最后,摸了摸身上没有钱袋,暗卫们都不在,他便从袖子拽了颗碎珠下来,递给店老板赔偿破坏的桌椅板凳的损失,心细如他。可是走出去却发现陆小凤还等在门口。“你怎么老是不跟着我呢,一个看不住人就不见了。”
陆小凤看了他袖子一眼,伸出去握住藏在袖子底下的手,这才是比珍珠更宝贵的东西。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看。”
花满楼见他握了一握又松开,自然也没有脾气。
“不是你需要看着,是我需要看着,一眼看不到就心慌。”
陆小凤发现跟花满楼在一起,两个人特别喜欢说绕口令,绕来绕去倒是绕不晕,就是绕的心都软了。
“油嘴滑舌。”
花满楼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忍不住笑了一声。
“走吧。”
陆小凤被他笑得心里十分舒坦,两人并肩往县衙走。
身后客栈旁边的巷子口,卖红薯的挑夫等他们走了,才利索地收拾起摊子,两脚飞快地往城南去了。
而巷子口对面一个卖馄饨的小贩,等他一走,也收拾收拾扭头去了城北。
县衙里,盗无和司空正坐在上座,两人一个是小王爷,一个是神捕司捕头,论官阶品质自然比一个小小的山阳县令高出去许多。一个与那位客栈倒霉的恶少几分相似的中年胖大叔,正坐在两人下首,不停地拿毛巾擦汗,一会儿的功夫就湿了一条,看上去着实不像是有那脑子想出抢人妙计的那一位。
“张大人,你就别擦了,还不吃饭呢,本王都等饿了,你那么大肚子,不空啊?”
司空一边让盗无往他嘴里塞点心,一边逗那位胆小又肾虚的大人。
“呵呵,吃,吃饭,真是怠慢王爷了,还有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开饭!”
张权捧着肚子站起来回答一声,一边拿毛巾当真脑袋扭头往外看——这怎么还不回来?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儿子被人横着抬了进来。
“儿啊,这是怎么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被打成这样也不是他想得到的呀,江湖中人,果然都是一群暴力分子,凶徒,强盗!
“大人,先请个大夫替少爷看看吧。”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主簿看上去比这位县太爷要淡定得多,上前提醒一句,张知县这才赶紧叫人去请大夫来。
陆小凤和花满楼一前一后进屋,花满楼阻拦住要从他旁边出门的一个捕快,对张知县微微抱了抱拳,诚意道:“知县大人,花某略通医术,而且贵公子也是因为我们的无心之失变成这样,不如就由在下替他看看吧。”
张知县似乎对他们几个人颇为敬畏,一听到花满楼开口,连连揖推辞,说什么不敢劳烦,而且立刻另下人上了热茶点心,好生伺候着。
陆小凤捏着下巴挑眉看这位胖知县,就一个字——怪。
西门吹雪从进来之后就站在门框边没动过,眼皮未抬,似乎根本看不到面前这些啰嗦的场景。倒是余喜抱着黑眼圈走到最前面,围着张知县转了一圈又一圈,正好走到花满楼旁边,扯他的袖子:“楼楼,你认识他?”
“初次见面,并不相识。”
花满楼并未计较张知县的推辞,他是真心实意要为张公子看病,只不过对方不需要,他也不勉强。
“那就怪了。”
余喜故惊讶,“虽然事情很巧吧,但那小胖子受伤总归也是咱们下的手,怎么他这老爹非但不把咱们下大狱,反而还请喝茶呢?”
此话一出,张知县的汗又流了一地,陆小凤继续笑着捏下巴看他,目光玩味。
余喜很满意张知县的反应,接着转圈:“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这位大人是存的什么心思呀?”
“......呵呵,小,小公子说哪里的话,下官只是久闻几位大名,小儿顽劣,定是他先惹怒了几位大侠,这才承蒙几位教训他一下,福分,这是他的福分啊!”
张知县磕磕巴巴解释,毛巾已经湿透,只好直接上袖子擦,整个人狼狈不堪。再看他身后的主簿,却是微微皱眉,低垂着头不知何思想。陆小凤趁余喜故意耍弄那位张知县,观察了一下房里的情况,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
看来,这山阳县的水,浑得很。
余喜直接点破,张知县之前的打算也进行不下去,吩咐把自家倒霉孩子抬下去之后,他带着几个人去了饭堂,大鱼大肉摆了一桌,绝对不是清水衙门。
陆小凤他们几个虽然性格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从不为难自己。管他山阳的水有多深,山有多高,既然是吃饭的时候,又一桌美食当前,那就抛开一切吃个尽兴再说。
果然酒足饭饱之后,张知县顺坡下驴,提出已经为他们打扫好了客舍,就请他们先住在县衙内,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逼,甚至一而再地搬出地主之谊的大客套话,无论如何也不放人了。
陆小凤揪了揪花满楼的袖子,又看了一眼盗无,毕竟这几个人里,西门吹雪从来不主动管闲事,而司空和余喜就是一国的,贪玩有余,正事不足。所以主要战斗力还是在他们这一对上,再搭上一个盗无。
盗无他们本就是冲着县衙来的,自然无甚意见,花满楼虽然更喜欢客栈里的自在,但对方如此迫切,倒不如顺水推舟,看他们究竟何打算。
陆小凤随处而安,树上桥下都能将就一晚上,只要花满楼不反对,他挥了挥袖子,让张知县前面带路,一行人往后院去了。跨过后堂门槛的时候,他微微侧头,看到方才那个主簿正转了身往门外走,显然是要出府衙。
张知县这一晚上唯一说对的一句话,做对的一件事,就是在安排院子的时候,弄对了cp。
“陆大侠,花公子,院子简陋,还请您二位屈居。”
没有那位主簿,张知县明显轻松了些,虽然还是毕恭毕敬一副愚蠢姿态,但却少了一份惧意,更像是官场之上圆滑的老油条。
陆小凤看着院子里唯一的一间房,想想之前他们在客栈里的一番对峙,忍不住就想笑——似乎每一次争房间,最后都用不上啊。
张知县还想去跟西门吹雪和余喜说话,但看到剑神那张脸,所有的话也就都冻在了嘴巴里,只夸赞了一句余喜手里的黑眼圈可爱,让管家他们领到旁边的院子去了。
司空和盗无,自然是住在临时打扫的主院里,离这里隔了一个回廊。
当下各自回屋,其他两对不说,陆小凤和花满楼进去之后,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摆设,中规中矩,干净整洁,一点儿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来。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坐下,一边替两人倒茶,一边说:“你觉得这位张知县到底在唱什么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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