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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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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亲近人类,但却如此地执着于宍户亮隔壁的位子──弥生的这个举止看似反常,不过背后有着一段很深的缘由。

而这可追溯至她的初中时代。

当年弥生十三岁,由于父亲的事业成果取得指数型的跃升,日野一家自千叶县一举搬迁至了东京都。于是弥生没有就读预期内的六角中学,取而代之地进入了冰帝学园的初中部。过去弥生只读过县立学校,所以冰帝学园在各方面都给她开了很大的眼界,高大宽敞的校舍、古典欧风的装潢、精良的设备与教室──包括先进豪华的剧院厅、拥有名厨坐镇的自助式餐厅,以及藏书丰富的图书馆等。除此之外,冰帝的师资优秀、社团机能发达,还会不时举办各色活动──歌剧鉴赏会、餐桌礼仪讲座、法国文学博览会、滑雪教学,还有与姐妹校的国际交流……

总而言之,冰帝的一切在在令弥生目不暇给。之前虽曾耳闻冰帝学园的名号,不过她没想到实际上竟是这般地富丽堂皇与缤纷多彩。同时她也觉得不可思议,日本居然会有这种学校……而且由来已久,创校年分是1919年,那不就是已经成立了要将近一世纪的意思吗?

想到自己日后也会是冰帝的学生,弥生便情不自禁地感到亢奋。而她的同学又会是怎么样的人呢?弥生听说不少冰帝的学生是幼儿园就入学的,那真是超出了她想象的限界呢!从小就在这种厉害的学校读书什么的……

算了,反正明天就见真章啦!开学前一天的校园导览上,弥生这么想着。

于是开学式当天,弥生怀着一颗强烈鼓动的心,踏进了所属的班级。穿着新制服的她左右张望,发觉大家已然相当熟识,一群又一群地各自热闹──也是呢,一定很多人自小就认识了!于是弥生决定暂且在自己的座位观察,并伺机而动,寻觅个可以主动出击的良机。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

「这要人怎么去搭话啊!」

下课时分,躲进厕间的弥生很是苦恼。因为同学们关注与讨论的内容──不是搭着私人飞机出国、在高级邮轮上开派对、到外国沿岸做日光浴,不然就是开画展、办钢琴发表会,或是学习法文、俄文等之类的心得……

这些全是她不曾触及的领域啊!要知道那时弥生住到东京还未满一个月,在此之前全家是生活在平均水平以下的啊!弥生因而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和同学不是一类人,毕竟她没学过才艺,旅游没离开过本州岛,在校的英文成绩还不怎么样!平常自己最爱看的就是电视跟漫画,嗜好则是玩杂货店的扭蛋机与游乐场的投币机台──

所以弥生一整天都相当紧张,同时也下意识地回避了所有的眼神交流。而大概也是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新同学里谁也没过来找她讲话的。

同样的情况就这么持续了一个礼拜。

『虽然大部分的时候还ok,但分组时就真的很困扰了……总不可能勉强去学个小提琴吧?我又不喜欢看谱!学期中不能出国,外文我也没兴趣啊……』

在学生食堂品尝冰帝独家出品的甜点「皇家果冻」时,弥生也依然在思考着现况的突破点。

『怎么办呢……』

「妳是日野同学吧。」

弥生头转向声音的来源处。不知何时,同一张餐桌多了好几个女同学──而向她发话的,就是坐在她右手边的……

「我是门井诗音,跟妳同班。」

弥生不可能不晓得这位来者何人。门井诗音是班级里最为活跃的女性,人长得漂亮,头脑又好,体育课的表现也很亮眼,而且是机械体操部的超级新星……换言之,她就是一年d班的偶像──只要是个人,就绝对会知道她的存在。

而此时门井诗音手撑着下巴,用她那对睫毛浓密的大眼睛打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拨弄着那又直又顺的浏海。而且她一坐下,弥生便嗅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好闻花香。

「嗯,我就是。」

弥生放下挖了果冻的小汤匙,环视了一圈周围──有四个人,也全是自己班上的。最后弥生的目光回到门井诗音。

「怎么了吗?」

「以前没在冰帝学园见过日野同学呢!」然后门井诗音饶富兴味地凑近了她。「所以很好奇,日野同学是从哪里回来的呢?是美加、欧洲,还是澳洲?像a班的迹部同学就是从英国……那么妳呢?」

啊,迹部景吾,全冰帝最臭屁的一年级新生,致词时讲了一堆有的没的。

「我一直都住在日本,老家是千叶县。」

「咦?千叶县……」

这答案显然不在门井诗音的意料之内。她迟疑了几秒,接着又问道:「那……学校是?」

「六角第三小学。」

门井诗音更加地吃惊了,瞳孔张的老大。「是公立的?!」

弥生点了点头,并吞下最后一口的果冻。而身旁的门井诗音愣了好半天,还说不出半句话--直到午休结束的钟声响起。

「那个……要一起回教室吗?」

弥生想把握住这次机会,再和门井诗音等人说上更多的话。然而门井诗音没有回答,她向朋友们使了个眼色,接着一伙儿便匆匆地从食堂离去。

**

弥生万万没有料到,初一在食堂里的那场寥寥数句的谈话,竟间接地造就了往后六年她在冰帝的处世风格。

而在此之前弥生也不知道,门井诗音拥护着所谓的「资产阶级论」。也就是相信现今的社会阶级,是由家族、家庭或个人所拥有的物质财富所划分的──这不是弥生从门井诗音口中得知的,是她在日后的历史课上到欧洲近代史时联想到的,所以有可能门井诗音自己也没有察觉。

不过更确切地来说,门井诗音应该是「上流社会」的信奉者,这点在她的一言一行之中展露无遗。

隔天门井诗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弥生的座位前面。然后门井诗音抬高她的下巴,以居高临下的态势交叉起了手臂。

「日野弥生,我查清妳的底细了。」门井诗音扬声说道,俨然就是想吸引全世界的注意。「妳爸是借着脱手附有专利权的厂房才还清欠债的……日野兴业成立根本还不到一年!难怪我之前没听说过日野的名号!」

家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摊在阳光下……弥生完全一头雾水。话说其实她自己也不晓得家里怎么一夕之间就脱贫转富了,门井诗音倒是解开她心里的迷惑了。

「所以呢?」

「所以妳根本不配到我们这里,冰帝学园可不欢迎妳这种暴发户!不用想也知道妳父母在打什么算盘──借着被送入冰帝的子女跟上层阶级打好关系?哼!真是恶心!穷人就该有穷人的样子……」然后门井诗音轻蔑地一笑,转过身去。「反正我想你们家也撑不了多久……快滚出冰帝吧!真是令人做呕!」

啊?

什么时候他们日野家想与上流社会攀亲带故了?父母要自己进冰帝念书是因为──

他们以前没能拥有接受良好教育的生活环境啊!开学的前一天晚上,父亲和母亲叫来她和妹妹,红着眼眶诉说着过去没能实现的遗憾,未能抓住的梦想……

弥生怒火攻心。

她可不是为了听门井诗音污蔑双亲才进入冰帝的!然后她一脚踹开课桌,捉住门井诗音的衣襟,使尽力气将毫无防备的她摔到了地板。

当门井诗音回过神来时,弥生已经跨坐在她的肚子上方。

「门井诗音……给我道歉!」

门井诗音虽又惊又恐,不过并不打算屈服,不甘示弱的她大声反击:「我说的都是事实!暴发户就是这样……没教养、粗鲁又暴力!我绝不道歉!」

d班顿时骚动了起来,同学纷纷前来围观,甚至还有隔壁班的。门井诗音的朋友则个个惊呆了。

「我再说一次。」弥生大力地震晃着手中的衣领。「道歉!」

「咳、咳……」头被乱甩的门井诗音脸色难看地张嘴咳嗽。「……不要!」

啪!

弥生举高手臂,甩了身下的门井诗音响亮的一巴掌。

「我来冰帝,」是带着父母的祝福,是为了圆满父母失落的梦……「才不是来听妳这番废话的!」

「妳……妳居然打我!?」门井诗音难以接受地捂住右颊。「一个死穷人居然也给打我……我家的人从没打过我!」

「那又怎样……唔!」

趁着弥生松手时,门井诗音奋力一挺,反过来将她压制在地──然后在她的脸上痛揍好几拳。弥生虽眼冒金星,嘴里满是血味,不过她立刻又抓住门井诗音的发尾,于是门井诗音整个人再次跌了下去──两人互不相让地扭打了一阵,直到接获通报的导师赶到一年d班,她们才硬是被拉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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