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大黑暗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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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一种自然反应，大黑暗降临的第一天欧阳泽早早地就醒了，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竟然才凌晨五点多。

昨天晚上大家都喝高兴了，刘星竟然还开了罐啤酒给悟空，泼猴竟然也笑纳了，最后跟魏亚一样醉醺醺的东倒西歪，让人看了着实好笑。

喝多了的魏亚自然不可能自行回家，欧阳泽把他安置在了客房，自己则依旧跟玄止睡主卧。

大概是欧阳泽的动大了点，睡在外面的玄止忽然转了个身，由背对变成面对欧阳泽，一头长发也随之轻轻滑过枕面，黑暗中他的一双眼睛竟然闪着微光。

“吵醒你了？”

欧阳泽有点不好意思，习惯性的伸手去摸玄止的额头，“没发烧了，你再睡一会儿吧。”

玄止没有说话，眼睛闪了一下，随即闭了起来。

今天要带这家伙出去剪个头发，一个大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欧阳泽也闭上了眼睛，朦胧的睡意再度袭来，彻底睡着前还想着也要找几套衣服出来，不然玄止穿得这么“朴素”走出去岂不是丢自己的脸……

等欧阳泽彻底睡醒了，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令人意外的是玄止竟然也还在睡，两个人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因为靠得太近连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

欧阳泽还有点愣愣的，听见枕头旁边的手机在响就下意识地接了起来，结果被肖平的大嗓门震得小心脏都抖了一下。

“欧阳我跟你说，b看不到太阳了，是不是日全食？但是都几个小时了天还是黑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啊啊啊！”

欧阳泽连忙把手机拿远一点，盘腿做起来，按着太阳穴：“就是你妈说的那个嘛，世界末日来了。”

大概是被他冷静到冷淡的语气给惊到，肖平又开始在那边狂躁，根本就不相信欧阳泽的话。

“你给我安静点！”

欧阳泽被他弄烦了，压低声音吼了一声，“现在马上去银行，最好把所有现金都取出来，然后去超市、菜市场，我不管你去哪里，尽可能的多买食物、饮用水和取暖物品。不要买电热毯和取暖器，停电后这些东西送人都没人要，买煤、炭和燃油，你妈是北方人，她知道冬天怎么取暖，多买几个煤炉，今年冬天将会非常冷。”

远在b市的肖平忽然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过了很久才轻声问：“欧阳，你来真的？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欧阳泽能够听出肖平的声音在发抖，但他不可能对任何说自己重生的事实，只能选择一句话带过：“我只是相信干妈说的话，你最好也相信。快去吧，时间紧张，多问**意见。”

这通电话在莫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欧阳泽看着手机屏幕幽幽的白光，心道终于把肖平这家伙说服了一半，然后长达十五天的黑暗会让他彻底接受末世降临的事实。

欧阳泽打完了电话还有点不放心，又给肖平去了几条短信，说了一些自己总结出来的末世生存经验，发短信的间隙他抬头就看见玄止正看着自己，黑暗中一双眼睛还闪着微光。

“吵醒你了？”

欧阳泽问完又埋头接着按键盘，上一条短信发过去没一会儿就收到了肖平的回复。

“收到。”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条短信进来：“我已经出门了，你一个人也要小心。”

欧阳泽这才稍微安心，收起手机伸直双腿，表示要下床。

玄止看着他的动，便也坐了起来，两人一起下床，不约而同的走到床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街边的路灯已经自动熄灭，但是光明并未来临，整个h市都被深不见底的黑暗所笼罩着，从高楼往下看，根本看不清街面上的景象，但是隐隐约约的杂音穿透空气毫无阻碍的传了上来。

玄止见天色依旧黑暗，只是挑了挑眉，低声说了句：“天生异象必出妖孽，妖尸要现世了。”

像是早就算出会有这么一天。

欧阳泽没说话，屏息去听楼下的声音，好像是有些居民聚在楼下讨论着今天没出太阳的怪事儿，其中有几个大声读着今天的新闻头条，大概是专家已经给出了科学解释，政府让市民不要惊慌，于是更多的人还是照常生活，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现在这个时候，政府还是具有公信力，极具权威的。

欧阳泽扯出一抹冷笑，紧紧关上窗户并且拉紧了窗帘。

他跟玄止今天的表现有点的反常，主要体现于破天荒的睡了个大懒觉，于是等他们二人洗漱完毕，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魏亚、刘星和周梦羽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特别是刘星，由于亲眼见识过玄止这位高人的手段，简直是崇拜的不行。周梦羽正在休长假，经历过急诊室那不同寻常的咬人事件，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推测，此时倒也没有过于惊慌，表现的非常镇定，让欧阳泽对她的观感又提升一个层次，这绝对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只有魏亚，昨晚喝得大醉，迷迷糊糊的也是刚睡醒，结果就发现了太阳竟然不再照常升起，脸上写满惊讶和慌张，有些坐立不安的在客厅走过来走过去。

欧阳泽见状就对他道：“别慌。”

他看了魏亚几人一眼，看着几人惊疑不一的表情，沉声说：“我也看了新闻，既然国家说不会有事，那我们就暂时相信国家。”

周梦羽闻言嘴角动了动，像是有话想说，最后却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相信国家？”

一向敦厚的刘星忽然冷笑了一声，随即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也不说话了。

魏亚倒是最没心理负担的一个，看了一圈周围人的眼色，抓了抓自己的一头乱发迟疑地问：“那我上班去了？欧阳你家卫生间借我用一下，有换洗衣服也借我一套。”

他是熟门熟户，打着呵欠进了卫生间，一边走一边又让欧阳泽赶紧去给他找衣服。魏亚虽然做重工设计，一阵闲一阵忙的，现在这个时间段工很清闲，晚到一会儿还行，要是去的太晚也不好给领导交代。

欧阳泽只得无奈的回房去给魏亚找换洗衣服，找到了又给他送进卫生间。

周梦羽和刘星合把一群人的早餐做好，魏亚洗完澡出来也一起吃了早饭，这才匆匆忙忙的出门上班。欧阳泽喝着稀饭，目送他出门，坐在他身边的玄止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吃完早饭，欧阳泽就带玄止下楼剪头发，结果刘星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他头发也该剃了，于是三个人一起出了小区。

出了没出太阳，h市的居民们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人们都抱着没好的期望，第二天早晨一切都能恢复正常，再怎么说专家不是已经拿出科学解释了么。

小区外面的商铺大部分都还在正常营业，玄止和刘星被欧阳泽带着去了一家他经常去的理发店，老板兼首席发型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除了理发还修面，几十年的老手艺，在这个洗剪吹横行的年代全靠回头客吃饭。

三个大男人舒舒服服的睡在躺椅上，享受着老师傅和他两个小学徒的手艺，欧阳泽舒适的就快要睡着了，他实在太怀念这种平凡简单却温暖安全的生活。

就在他真的将要睡着的时候，理发店的小学徒忽然高声叫他师傅，说是外面出了乱子，让师傅出去看看。

能让小学徒这么紧张的乱子肯定不小，欧阳泽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抓了一条毛巾把脸上的剃须泡沫胡乱擦干净，跳下躺椅，挤到门边上往外张望。

只见不少附近居民都往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由于人太多根本看不清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是诊所的丧尸暴露了？

欧阳泽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开始有点儿紧张，他的抢药大计还有赖于这场骚乱呢。

正好玄止和柳星也剪好了头发，欧阳泽就一边招呼他们一块去看热闹，一边拿出钱包准备付钱。

收银小妹熟练的操着电脑，刚把钱盒**出来，就听见“嗡”一声轻响，所有电器戛然而止，习惯了吹风机巨大噪音的耳膜反而不习惯突如其来的安静了。

“停电了！”

理发店里的人陆陆续续的抱怨起来，七嘴八舌的猜测停电原因和何时来电，欧阳泽接过收银小妹找回来的零钱，强自平复自己紧张的心跳，扭头对刘星和玄止说：“周梦羽一个女孩子呆在家里可能要害怕，不然你们先回去找她，我还要买点东西。”

刘星马上答应了，玄止却道：“我陪你一起去。”

欧阳泽犹豫了几秒，也就随玄止去，反正连末日笔记这种超级大秘密他都跟玄止分享了，一起去**个药店也不算什么。

周围的商家有的自备了柴油发电机，很快就投入了使用，欧阳泽看着刘星进了小区大门，这才对玄止说明自己的意图。

玄止竟然没有表示反对，反而欣然同往。

因为整个片区都停电，本来恢复照明的路灯自然也是再度熄灭，好在欧阳泽早有先见之明，带了两只手电，当下分给了玄止一只。

打开了手电，有了照明，欧阳泽这才看清玄止的新造型，一头乌黑长发消失不见，换成非常精英范儿的三七分头，留海略微有些长，挡住了半个额头，另一半却削剪的较短，露出了浓黑的剑眉和狭长的眼眸，如果再换上身合身笔挺的西装，架上副金边眼镜，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造型，绝对能迷死一多半儿女性生物。

大概是被欧阳泽盯着看了太久，玄止有些无措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头发剪坏了吗？我回去自己修修。”

“没有没有！”

欧阳泽忙否认，“剪得挺好的，很适合你。”

玄止闻言就放心的笑了一下，跟着他继续往事先踩好点的药店进发。

路过那个十字路口时欧阳泽停下来看了一下，原来是出了车祸，一辆电瓶车被一辆出租车给撞了个稀巴烂，各种零件飞散了有十几米远，出租车半个车头都给撞没了，司机正在给交警描述案发经过。

骑电瓶车的中年男人被撞飞在五六米外，身体扭曲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还是不是活着。

大批围观群众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冲着车祸现场指指点点，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警笛声。

欧阳泽只看了几眼就拉着玄止打算走人，到了人墙的松散外围，就听见内圈的围观群众忽然发出“还活着还活着”的惊叫声，随后有**声呼喝交警赶紧过去看看人还有救没。

瞬间骚动起来的人群推推搡搡的往前涌去，大多数人都伸长的脖子踮起了脚往里面使劲儿看，本来就很拥挤的人圈瞬时紧缩成了一团，欧阳泽本来在外围，都被闻讯而来的人潮给重新挤了回去。

没等他反应过来，内圈的围观群众又集体发出了“咬**啦”的尖叫声，然后紧密的人墙轰一声垮塌，潮水般往四周散去。

欧阳泽头皮一麻，与被挤到几个人之外玄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含义：是丧尸（妖尸）！

欧阳泽扭头就想逃跑，玄止却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大力分开挡在前面的人群，开始往内圈挤。欧阳泽立马就知道这人想干什么了，这家伙悲天悯人的情怀再度发，要去收妖了！

欧阳泽当然不想看到玄止就这么堂而皇之去的去“收妖”，要知道现在的大街上到处都是摄像头，而且围观群众这么多，不要做了好事没好报反而被当做妖怪给抓起来，手掌心里能喷火什么的说出去有人信？

但是玄止的动远比欧阳泽的想法快，根本没给欧阳泽反应的时间，玄止一个腾跃就平地拔高了一米多，然后踩着前面人的肩膀就窜到了车祸中心。

这下子欧阳泽也管不了那么多，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跟着挤了进去，就着无数支手电筒的照明，终于看清楚原来是被围观群众吆喝着去查看电瓶车车手的交警被咬了，而咬他的人正是那个车手。

这个车手浑身的骨头似乎都给撞断了，像个软体动物一样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在地上蠕动着前进，力气却是大的惊人，一口要在交警的脖子上，任凭怎么摔打就是不松口，那交警的血流了一地，可能是被咬断了大动脉，很快就只能软在原地抽搐，根本无力反抗。

玄止冲到两人身边，两根手指伸进车手的后脑勺，插豆腐一样轻轻松松就插了进去，然后一夹一抽，就把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给掏了出来。那团东西一掏出来，妖尸就跟机器故障似的停止了攻击，软趴趴的摔到了一边。

欧阳泽见事已至此，不得不也冲了上去，把车手的尸体推到一边，装帮忙止血的样子去按交警的大动脉，实际上则是掏出一包纸巾，低声让玄止把那团东西包好。

玄止秒杀了妖尸，但交警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濒临死亡，喉咙里有微弱的呼呼地声响。

欧阳泽在末世勉强活了两年，也有一点急救知识，一边按着交警的大动脉，一边高声问有没有学医的在现场，赶紧过来救人。

围观群众多是多，派上用场的却没有，好在之前叫的救护车已经到了现场，下来两个医务人员，看了一眼就果断选择先去抢救交警，然后才分出人来把车手也给抬上了担架。

一时间没人注意到欧阳泽和玄止，欧阳泽就拉了拉玄止的衣袖，暗示赶紧走人，玄止正在用纸巾擦自己手上的污血，见状也就跟着他离开了现场。

这样一闹欧阳泽实在是没胆量去“**”药店了，他能够预测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警察找上门，这个敏感时间还是安分点吧。至于药店，应该还有机会去的。

回家的路上，欧阳泽问玄止怎么出手那么精准，一下子就切中了要害。

玄止却道：“我之前追踪小妖尸时，遇见了一个道门前辈，看到他是这样取出妖尸内丹的。”

欧阳泽依稀听玄止说过本来没必要大费周章易经洗髓，只要炼化妖尸内丹就可解尸毒，因此也就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他在末世的时候，倒是听说过有人曾经在丧尸的脑子里发现奇怪的结石，但是这颗结石是不是丧尸的命门就没注意过。他在末世里一向奉行“走为上策”的基本原则，基本上不跟丧尸发生正面接触，前期跟着大部队一起撤离，后期跟魏亚两个人也是游离在人烟稀少的区域，尽最大可能避开丧尸，所以最后碰上一小波丧尸潮毫无还手之力。

当天晚上果然有警察上门问话，欧阳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所有问题，见警察并没有问玄止关于妖尸内丹的事情也就放下心来。他还小心措辞问了下电瓶车男和被咬交警的情况，大概觉得欧阳泽和玄止属于“见义勇为”的市民范畴，上门询问的**竟然给他们透露了两人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死亡，其他的情况没有多说一个字。

欧阳泽想起玄止从电瓶车男脑袋里掏东西，就害怕被监控拍到引起警方怀疑，好在当时全区停电，也不知道那个路段的监控设备是否正常运转，就算还在继续监控，当时可视条件差，全靠围观群众的手电光照明，可能问题也不大。

送走了警察同志，欧阳泽刚关上门每三秒，门铃就又响了起来，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魏亚。

只见魏亚冻得两颊通红，拖着一只行李箱，看见欧阳泽就说：“欧阳，我们单位暂时全部休假，我到你这儿来住。”

欧阳泽没说话。

魏亚本来就不是个胆大的人，现在天象异常，网络上最近关于丧尸咬人、全球性高危传染病之类的流言也越传越烈，他会害怕是正常的。但是欧阳泽并不想接纳他，前尘往事还沥沥在目，他不能在自己身边埋下隐患。

所以欧阳泽一时间并没有说话，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只开了一半的大门被人全部拉开，玄止出现在门后，笑着对魏亚说了句：“欢迎。”

欧阳泽顿时在心里给他甩了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