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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好意思地笑道:“没吓着你吧,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姜老头的手心会有黑印”
柯楚楚仔细看了他一眼,笑着告诉他,人的五脏六腑在手掌上皆有对应的部位。掌心处即是胃,发黑就是胃已经烂了。梁广义连连点头,又问他其他部位代表什么,天相又是怎么卜算的
“你想学”柯楚楚看明白了。
“想”梁广义说得一本正经。
“想学到什么程度,学来干什么学了以后不能为自己卜算,只能通过血亲来猜测估计。而且苍天对窥视天机之人向来不友好,说不定你会娶不着媳妇,也生不出儿子。没有当公公命,只能老丈人。”
“啥”梁广义满腔热情瞬间就被柯楚楚的夸张恐吓住了。算不了自己,那还学来干什么。血亲,他娘早就走了,找谁算啊
“所以,你还是别学了。不过,如果要学些识人面相观人善恶的本事,我倒是可以教你。”
“是吗不会有影响我还想生十个八个儿子为我梁家开枝散叶啊。”
柯楚楚抚额,这人胆子真小:“学点小本事无碍。”
梁广义话题一转,问道:“楚楚妹妹,你看我的面相还不错吧”
“是不错。你眉粗眼厉,唇丰牙齐,身材也匀称挺拔,是重情耿直之人。若是交朋友,广义哥哥这样的人值得相交。而且,哥哥生得很贵气,绝凡庸之辈。只是你的时运还未到,时运一到,就是你出人头地之日。”
“是吗”什么出人头地,他压根没想过,有吃有穿有娘子,将来再有个娃,人生就大圆满了,出什么头,多累呀。
现在得到肯定答复,梁广义眼神一如既往的认真:“就是值得托负终身了”
“当然。”
柯楚楚答道。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说出这话,梁广义先把自己吓了一跳,忙道:“不急,可以先订亲。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挺好的,你腿不好,我可以当你的腿;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去买。买不到的,我给你做。”
柯楚楚怔住,问他:“你是认真的”
“当然,爷爷想让我们在一起,我也想照顾你。其实,早在之前流言出来的时候就想开口了,我是不怕什么孤星煞气的。”
柯楚楚低头一想,明白了。
马上问他是不是觉得两人很合适的确,目前看来,她好像真没别的夫婿人选。眼前收养的少年若是不合适,又上哪去找合适的
梁广义重重点头,直言不讳:“楚楚妹妹你行事行事果敢,又长得美艳,若是有贵人看上你的容貌非要强娶,将注定是一场悲剧吧。就算你了看上了某人恕哥哥直言,我猜你定容不下夫君有别的女人。而这天下的男子,谁不是三妻四妾。只有我可以保证,永不纳妾,此生只你一人。”
柯楚楚笑了:“可我是要招赘的。”
“我知道。”
梁广义低下头,说道:“你若开不开口,我也会主动提,爷爷露出那层意思的时候,我在心里就同意了,所以我才敢厚着脸皮和你坦言。赘婿嘛,就不用聘礼,也没有养家的压力。楚楚妹妹你现在有三千多两银子,我们吃穿都不愁了,再说爷爷的家产肯定是留给我们的。咱们一起开开心心过日子,你我都是力求平淡之人,又不催我考功名,我觉得很好。”
“我觉得不好”芳姨娘不知从哪冒出来,恶狠狠的。
她这一出声,二人顿时明白她肯定是躲在旁边听了老半天。想得入神的柯楚楚又被她惊了一跳,忙伸手将芳姨娘拉过来,问道:“姨娘,你为什么觉得不好”
“赘婿也要养家,怎么能光花小姐一个人的银子她的银子都是冒着风险骗啊呸,赚来的,又不是大风凭空刮的。梁少爷你怎么能没有养家的压力,你得努力。你是秀才,考不上举人,至少可以先办个私塾赚几两束脩银子。”
梁广义继续点头,表示他可以考虑。
柯楚楚会心一笑:他说的是考虑
芳姨娘嘴上说得不留情面,心里都快乐开了花。她得意地向小姐扬了扬眉:先就要收拾服贴了。
柯楚楚抿着嘴角,本想示意芳姨娘去一边好好问问她的想法。但她看的样子,问也是白问。
估计姨娘是求之不得,坚定地认为梁广义是可托付之人。
梁广义还在这里等着柯楚楚的回答,一脸的殷切。
柯楚楚沉默着,她仍在思考,良久,突然咧嘴轻笑。笑自己为什么还要考虑,眼下梁广义真的不错,就算以后她的腿能好,也没有心思去寻如意郎君,因为心太累。重活一世,成了柯楚楚,本就是要珍惜所得,好好体会世间五味的,有什么好犹豫啊
“好,我同意了。”
成了笑容瞬间爬满梁广义的俊脸,他嘿嘿嘿傻笑一阵,心说终于把人生大事解决了。
他想到什么,说道:“书院里的同窗都讲要给钟意的姑娘定情之物,我也没有别的,只有我娘亲留下的一块用鹅卵石磨成的漂亮挂件儿,别小瞧这石头,它的颜色非常好看,而且有意义。”
芳姨娘掂着脚尖望过去,真是,送个石头他都能吹上天去。见他从贴身的衣服里扯出个物什,仔细一瞧。我的天,真的是个鹅卵石啊。
芳姨娘眼都“绿”了。
“这为啥要拿石头当挂件儿”芳姨娘无语至极,难道抠门也是有遗传的不成
梁广义递上来,柯楚楚便接了。石头套在一个布绳编成的网兜里,拿在手上沉沉的,刚刚带有的体温转眼就没了。她觉得奇怪,反复细看,上面除了一个秀气的梁字,就是一些普通石纹,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梁广义道:“是不是冰凉刺骨我也觉得奇怪,我娘说这是石心,是山神的眼泪,戴着可以保平安的,不是普通石头。”
芳姨娘噗呲一笑,实在不好说他娘亲傻,就只能调侃他,讽刺道:“梁少爷,我一小妇人懂得不多,但也知道鹅卵石是河边溪边才有,哪会在山上。”
柯楚楚也笑,向芳姨娘解释说河边的石头也是来自山上。转头看着梁广义,想听听他怎么回答。
梁广义哂然,“娘亲说是山神泪就一定是,娘亲从不说假话。神仙都有悲悯之心,山神会保佑受苦之人,后来我们不是被爷爷救了吗。而且,妹妹你不觉得我娘亲给这块普通的石头赋予了生命啊”
芳姨娘想到之前柯太太死前交待的话,暗自嘀咕:幸好他娘去了,要不然哪有媳妇的一席之地。
“是啊。”
柯楚楚对他早去的娘亲分外好奇,寻常人哪会有她这般浪漫。一个苦难中的女人,还会有心思给儿子编出一个这么有意境的故事,让一块普通石头有了鲜活生命。
本来是说学玄术的,结果一谈一笑间,两个未婚男女竟一起把自己的婚事订下来了。
芳姨娘后来一想,这太不像话了。总觉得不够隆重,自家小姐吃亏了。
柯楚楚劝她,招赘还想怎么隆重。越是隆重,越让梁广义受委屈。
芳姨娘不当一回事:“幸好他长得还不错,也听您的话。若不然,真不想选他。”
柯楚楚笑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订亲”七叔公得知此事,大喜过望:“好,给你姑姑写信,让她也高兴高兴。”
“叔公,只是我姨娘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太让人失望了。”
借此机会,柯楚楚当着芳姨娘的面把话挑明。
芳姨娘脸色骤变:“小姐,您要赶我走”
“不是,姨娘还年轻,不可能独自生活一辈子”
芳姨娘眼泪一滚就下来了,双手捂住耳朵奔回房。
柯楚楚真是拿她无法。
七叔公过来轻轻拍了拍椅背,说道:“虽然你要订亲了,但总是孩子,操什么闲心。”
不知从何时起,七叔公就不再拍堂孙女的脑门。并非不再爱她,只是不好像往常那样亲妮。个中缘由,他也说不明白。
“我会等她自己想通。她对我爹爹只有恩,并没有情,总会遇到有情之人。”
柯楚楚这样说道。
若是哭泣中的芳姨娘听到小姐这话,一定会伤心欲绝。她对柯守成有情啊,她爱柯守成,爱得卑微,爱得炽烈。若不是那样,窦氏也不会抬她做姨娘。一个为了夫君敢不要命的女人,一定会好好对待他的孩子,是值得托付的。
桃李年华的芳姨娘,每天晚上都会甜甜回忆与柯守成那仅有的三夜。老爷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老爷教她识字,教她读文;老爷的手暖暖的,老爷的口气香香的芳姨娘下意识把手抚上耳垂,仿佛那里还有老爷的舌印。要她嫁给别的男人,她不如死了算了。
但是这些事柯楚楚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芳姨娘的姻缘线并没有绝。还是那句话,总会遇到有情之人。若柯守成算是有情,那将来出现的男人,同样是有情。尚未遇到之前怎么说都可以。
第34章又见故人
tscritgt柯秉诚的堂孙女儿要订亲了,订亲对象的就是他收养的那野孩子。
族长十叔公准备了一份厚礼,陆知县终于找到机会上门。今天他可是贵客,当然也带着夫人。只是这位知县夫人脸色发青,走路的动很不灵活。发髻梳得奇怪,半边脸都看不到。她旁边还跟着一个神色紧张的八岁孩童,脸上没有寻常孩子做客走人家的欣喜兴奋。
柯秉诚家大堂其乐融融,好不热闹;芳姨娘忙前忙后,脚不沾地儿,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梁广义人虽吝啬,但为人忠直,他也有三五个同窗好友前来祝贺。虽然知道是招赘,订亲之人又在同一个屋檐下,各方面的规矩都不那么讲究,却也没人在意。
柯楚楚今天格外美丽,浅浅笑着时,就像一朵垂涎欲滴的花骨朵儿,明亮的眼睛摄人心魄。看得那些公子少爷们,一个个怔怔发呆,“由衷”嫉妒梁广义。
梁广义今天其实也不赖,立在一群后生中分外夺目。
“般配”七叔公捋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过两年,再生个重孙,他就啥也不图了。年轻时还好,这人一老就爱热闹,孤独感也越重。
老姨娘也想来卖乖讨好,但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让族人赶了回去。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时就蔫了,气喘吁吁躬腰滚回家。才半月不到,她已是形容枯槁,仿佛只有半条命。凑不出八千两银子,认为自己肯定是要死的,要是早知道,绝对不会逞强好胜。怪只怪她在宅子里斗了一辈子,嚣张跋扈惯了,受不得丁点气,满肚子的龌龊手段。
谁都知道这老姨娘夜夜恶梦,一晚上要换三次衣服。总梦见鬼差来勾她的魂,半夜要是外面有个响动,更是吓得呼天抢地的
知县太太想尽办法往柯楚楚身边凑,还把孩子也拉着在她眼前晃悠。
柯楚楚有点同情这位知县太太,很显然,陆知县已经发现头上有顶大绿帽,把娘子狠揍了一顿。都这样了,他还没找个由头休妻,可见妻家于他前程有助力。
真是可气,柯楚楚决定让他把这顶帽子戴严实了,很合他身。
在宾客走得差不多时,等了许久的陆知县巴上来。柯楚楚一脸歉意地告诉他,她其实不会算,只会蒙。而且一向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你”陆知县很想骂娘。好在他见识过柯楚楚杀人时的手段,忍住了。但他也不是蠢得那么纯粹,察言观色阅人的能力还是有的。柯楚楚之前的心理素质太过强大,都快被烧死了,还敢对他冷嘲热讽,岂是泛泛之辈。
“柯小姐对陆某还有所顾忌,我懂。”
“并非如此,我从未顾忌过大人。大人若不信,请回忆一下。”
这话一说,陆知县真是五味杂陈。又听她道:“关于大人后宅不宁的事情,的确是我胡诌的。不过我还真的说准了,大人现在不正是后宅不宁吗”
陆知县绕了一转才明白她话的意思,有种被人扔在湖里淹来淹去逗着玩的愤怒。着实忍不住了,霍地站起。
就在柯楚楚以为他要抖官威时,他却硬生生强勒住奔驰的怒火,说道:“柯小姐是嫌银子少了”
他算看出来了,这柯秉诚不缺银子,柯楚楚吃的用的穿的比他一方知县还要好。五百两,的确是少了点,她要卖关子也无可厚非。
柯楚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心下无语,顺着他的话接道:“是啊,我一向是收金子的。五百两,勉强行。”
“”
陆知县走了,走时牵着他的嫡子。再不走,他估计会被气死。若不是圆脸大人有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