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岂会像现在这般被揠苗助长烂了根。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些蚁还是赵慕自己逼出来的,他的所所为好比借高利贷做买卖,收益远不及还利钱,却还要源源不断地投入进去,越借越多,到头来连最初的本钱也会蚀掉。三岁知八十,建丰帝岂能不知谁合适接替他。亲手带大的长子赵蕴,是最了解并信任他的人。
所以,不管赵慕如何得民心,赵蕴从未放松过一刻,他相信父亲,赵慕绝不会是明君。
果不其然,这极端治国手段的恶劣影响已经初现端倪。赵蕴来到闽州时,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曾经的闽州全变样。大片海域被朝廷征收,练铁厂练钢厂和造船厂,甚至还有炼油厂,犹如神仙撒下的豆子般遍布海岸沿线。为了方便运,赵慕实施了禁捕令,只有军方才有资格出海捕捞,妈祖大码头上矗立起一架冲天塔楼,民间传言说皇帝要寻找一颗硕大无比的珍珠放上去,放上之后不用人划的新纪大船便能造成。
看吧,船厂被他赋予上神明的力量。
即使不禁捕,渔民也没办法安心捕捞,近处海域被军船霸占,外海又战火连天。皇帝的新纪大船尚未造出便出门挑衅,声言先清扫障碍,岂料天真失算,致使外海诸国联合起来抵御大荣军船,不断轮流滋扰。以往各国渔民相见还能友好共处,如今只会厮杀。
外海不能去,近海不能捕,渔民只得如赵慕所料进入船厂做工,全了他的心思。初始,渔民没吵没闹,因为皇帝说大荣强大,渔民才有好日子过,强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们愿不愿都得听命。可是,去年还有工钱拿回家,勤快一点日子也能过下去,近半年却再未发过一个铜板了,最近连口粮都要减半,渔民已有躁动之势。
闽州各等级富户被皇帝像割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建丰帝在位时建立起来的商会也被逼得解散,逃的逃遁的遁,致使整座城池死气沉沉。
赵蕴放眼望去,面带苍凉,他看不到闽州的未来。各个厂子里叮叮哐哐日夜不停的劳声,听在他的耳里犹如促使大荣灭亡的丧奏。昨日码头上又砍了十人的脑袋,据说这些人都是赵慕亲自选拔,擅长格物的工科进士。
赵蕴方知,原来赵慕只是给个方向描绘个物件,要钱给钱要人派人,内里的关窍都是这些人去研究。限期达不到他的要求,便砍头以示震慑。
他以为在生死相逼之下,人家就能把他要的东西变出来不成
赵蕴心痛啊,那些都是大荣的良才,岂能说砍就砍。大荣何时有如此霸道的君王
柯楚楚知道赵蕴去了南边去文争鸣汇合,是游说还是强占南方,她都不清楚。曾九最后一处落角点就是闽州,想必赵蕴早有计划先从南方起势。
京城这边,乌帕忙着偷火炮的事情,京城的皮影戏只能交给泠儿。古尔曼人拒绝直接听命于大荣的一位婢女,所以她只能找到曾九留下的人一起干。
天子脚下的升斗小民可不比山高皇帝远的僻壤之地,第一天就有三个人同时看见,吓得惊叫连连。其爆发趋势再次超过柯楚楚预料,但赵慕的反应也同样超出了柯楚楚的预料,流言被迅速压制,只是小小的鼓了一个水浪。
赵慕早在研究柯楚楚所用的幻想,企图以牙还牙,虽然效果很不好,人影人相包括阴火都聚不起,但没时间再顾忌,要的只是扰乱视听的效果。当天夜里便让近侍拿出去放,戏的内容改成了他去救帝,杀人者是赵蕴。
可惜,柯楚楚的皮影戏借有阴魂之力,而他的,完全是凭空杜撰,假的真能掩盖真的所以,他所布的玄法永远也不可能有效果。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他的近侍选择与泠儿用同一面墙。即使幻象成功,这种做法未免也太过愚蠢,最多也就让老百姓不辩真伪,可总是在他身上沾起了屎
何况,柯楚楚的符纸与桃枝在墙上留下印迹之后,别的符纸便不会再起效果。无论哪种可能,近侍都会无功而返。
恰在这个当口,西山火炮营又传来惊天噩耗,全营三千七百人,全部中毒身亡,火炮也丢失数十门。
震怒中的赵慕,预感有张大网在朝自己搜拢,脚底冰寒发凉。
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北边的谣言还是攻打喀什时
她恨我要让我万劫不复赵慕拼命搓头:我们原本可以合的同为西荣的穿越者,为何不能携手共同进退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前世的恩怨就那么重要吗
赵慕一遇到强者之时,总会下意识想到合,或者企图依附,这是他在前和前前世形成的价值观。可是,现在无用,太晚了。
隐密的西山营被敌人发现之后,赵慕终于清醒,这不是“游戏”,这是会丢命的。
对手的玄术幻想已然进入京城,想必其他地方更甚。这破古代,信息滞后,又无监控设施,忒不是玩意儿,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
烦躁的赵慕强迫自己冷静,必须马上思考对策,应对随之而来的民愤和敌人的攻击。
半夜时分,他吩咐太监把大臣们一个个从被窝里拎进宫来。
这个时候的京城已经很冷了,忽忽北风刮得人耳根子生疼。一队队小太监提着灯笼连滚带爬冲进轿中,各朝从宫外跑去。宫里好久没有这般慌张过了,郑太后死时也是有条不絮的。
太监们那总是怡然自得的皇帝今日极为失态,依稀记得前年嚷着找秦王时,才见到过皇帝呈现这般模样。皇帝是这些阉人的天,天一塌,他们全得被压死。
太监们谁也不知道,这时常带着他们一起淫乐女人,一起胡吃海喝的好皇帝,将再也回不去了。
孙潜让人从被窝里打醒,懵懂不知所措。
“宫里出了大事”孙潜急问。
“没有,请大人随奴婢进宫,其他大人或许都到了。陛下有要事相商,大人赶紧的。”
近侍压着噪子说话,尖细的语调一时变得雄厚。
有要事相商孙潜可不认为这是好事。我们要商量的时候皇帝何时同意了,现在多半是陛下也办不下来的事情,不然哪会允许他们开口。
“走走走,事急从权,大人就别换朝衣了。”
太监一个劲地催。
“这”孙大人心说老夫还穿着亵衣,何事至于急成这副德性
凌晨,正殿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威严肃穆的皇宫犹如一只巨大的冰龙,一排排的御林军就是冰龙胡须,一个个衣裳不整的大臣与“胡须”擦身而过,走入冰龙的大嘴中。
赵慕精神抖擞,而臣子们睡眼惺忪,都以为皇上准备就墙影子一事让他们拿出章程来堵民口,是堵是泄还是转稼,他们一时也没好办法。
岂料,皇帝是指立西山火炮营的事。
“何人能一息之间毒杀我三千七百人营中是否混入了奸细”赵慕吼道。
除了兵部要员和孙潜等人,其他人震惊之余却是恍恍然,心说:陛下这事不归我们管啊。
赵慕又道:“今日朕不与大家以君臣相对,让尔等深夜前来,正是允许大家各抒己见,朕想听听诸位卿家的看法。”
众臣低头不语,拼命控制自己的所有小动,免得被皇帝看出心思。就知道皇帝不会单指火炮营的事难道朝中又有大变动又轮到谁被了话说皇帝您差不多把所有的权都收走了,我等跟富贵闲人无异,真没什么可收的了。
“说,都哑巴了以前你们不是都很会说吗”
赵慕一心忙着自己的千秋大业,好多庶物都没管,他以前也无这方面的经验。科技世界那套管理方法在封建社会里走不畅,土著的世界,还是要土著自己才清楚。赵蕴在大荣境内动摇民心,如何才能稳定民心立于不败之地他不想动刀,一旦动刀,就是中了赵蕴的奸计,南北两个战场士气必受影响,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将士家乡燃起战火,他们哪会一心帮着皇帝打天下。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同屋里打耗子,不敢放了它,又怕它伤着瓷器。此乃细致活儿,我赵慕不会,你们这帮“之夫者也”说得极溜的老东西们倒是讲啊
臣侍君,最主要的一环便是琢磨君主的圣意。而这位君主只让众臣明白:我是你老子,错与对都得听老子的;老子的心还极狠,说杀就杀。
一时,大荣朝廷的精锐们凌晨聚在一堂,居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尴尬状。
臣子陪着皇帝熬了一夜,事情千头万绪,又是沉疾,哪能一息之间解决得了。赵慕的意思臣子都懂了,可是却更让臣子们倍受折磨。
原来:皇帝做事一向如此激进啊,他将朝纲当何物凡事难道不是从头捋到尾,先找原因再分析过程,最后才拟定计划的吗皇上您怎地一来就要我等想出招儿来,若是又误会了您的意思,难道又得血溅当场不成
天亮了,有人架不住本能打了小半个哈欠,赵慕使劲按住自己的左手,忍住杀他的冲动。
赵慕尚未从大荣最精明的土著身上得到任何收获,又有坏消息传进京了。
秦州再次大雪,已冻死三百人。
赵慕看到“三百”二字,一时怔住,他岂能这是缩减了多少倍后的数字。奏折最后一行,奉州官员联名书写的血字,更是刺花了他眼。
“州仓无余粮,城中亦无大户施善”
正是最后这个奉州官员解决不了的原因,才不得不上报朝廷。不然,官员们会隐瞒下来,如三年前的大雪一样。
“啪”赵慕当着众臣的面将折子怒摔至地上,喝道:“朕的杂交水稻竟然让百姓无余粮”
孙潜这个时候必须出来说话,他道:“陛下,水稻产量提高了一倍,可是奉州是吃面的。起初您向闽州附近小岛实施怀柔政策,已经送去了两万担粮食,那些粮食就是从西北路拉过去的。后来那些粮食喂了狗,您一怒之下或许忘记了。加之西北路离罗鞑近,攻打罗鞑时,奉州是兵员大州之一,州衙负担甚重啊,陛下。”
另一个大臣愁容满面地求道:“陛下,唯今之计,只能让京里派粮过去。”
赵慕犹豫了,京中有多少粮食他很清楚,城郊还养着他二十万护城大军。一旦粮食运出,到罗鞑联合越刺攻进来时,他就没了本钱。
大丈夫有所为,也有所不为,此为不可为。
“传诏,命奉州知州即刻组织乡兵前往罗鞑;另,传诏罗鞑李世钊将军,让他配合奉州乡兵借粮借马,以渡过雪灾难关。”
“陛下”兵部尚书急声说道:“我军早有言在先,攻占罗鞑城池之后,只要当地百姓主动捐助我军钱粮,便绝不滥杀。陛下此诏一出无异于食言,不利于今后的战事啊,一旦我军失信,罗鞑百姓”
赵慕恼恨一挥手:“此事休得再论。听说人在饿极之时会爆发出潜能,朕会让乡兵们个个成为战场强中手,徜若内战来临,他们也有一战之力,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如今是我攻彼,待彼攻我时,黄口小儿都能拉上战场与敌人一决雌雄”
这是他让灾民自生自灭的意思吗户部尚书木然地望向孙潜。
众臣俱是对赵慕的放养措施闻所未闻
不管赵慕和臣子们是如何胶着,唐老板和梁广义冒雪从越刺归来了,果然带回金矿,好大一坨。
乌帕一见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她袖中的蛊虫骚动不安。
待唐老板离开之后,乌帕质问柯楚楚,这些金子来自哪里
柯楚楚还真不好回答,因为这是合之前赵蕴就干下的事情。最后只得说道:“这是你们玛滋草原上的山神显灵,秦王道他有日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
“闭嘴”乌帕差点气笑了,怒道:“你就是一个神棍,你这张嘴我不敢信。”
“不好吗”柯楚楚无奈地问道。
“什么不好”乌帕压着性子说道。
“我给你的理由难道不好秦王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到你们神明的指引。而现在我们又在做同一件事,这不是山神冥冥中的安排”
乌帕一滞,虽然心里极不舒服,但却无法反驳。
她不受控制地俯身将脸贴在冷冰冰的金矿上,久久没有说话。柯楚楚的心情极为复杂她对祖师爷也没这般虔诚。古尔曼人,真是一个复杂的民族。
梁广义将这坨大矿拿回来,有他重要的目的。玛滋草原的矿石,才能为他和乌帕快出生的孩子养生死蛊。
他是第一次见识何为埋生死蛊。多少年了,古尔曼人终于有胎儿的生死蛊能埋在神山之中。
乌帕买的大院子里站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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