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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少爷本人来得更早的是方府的家丁们,他们的任务是在主人回来前将新宅子布置好,不仅仅是家具,还有各色的花草。在他们折腾了三天后,方少爷夫妇的车马才来到了兰溪镇,同行的还有他的小妹妹。据说方大小姐虽然平安脱身,但经此打击再也无心于人间的情爱,只希望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方老爷担心方二小姐受到姐姐悲伤的影响也动了出家的念头,便让方少爷也带她一同出去,让她忘掉在这里放生的事。
方二小姐来了,那位前天命教弟子诸若旭自然也跟过来了。这本来不过是件小事,但这位诸公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不好好做自己的风流公子,挎着一柄长剑就跑到了府衙,非要在这里当差,将胆子不算太大的徐大人吓得差点“哎呀妈呀”地叫出声来。
“我过去身在天命教时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坏事,这些事如今虽然已经无法查证了,但我心中依旧难安。徐大人是天下难得的清官,在你身边效力亦是在行善积德,请务必要给诸某一个机会。”
他如此义正词严地说道。
后来阳春才知道,他会来县衙当差纯粹是因为某一次方二小姐提及她喜欢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徐然对于方家入驻兰溪影响的判断没有出错,在之后的一年内,从事各种行当的商家,甚至是名满天下的钱庄、客栈都纷纷入驻兰溪县,原本清寂的大街也重新焕发了活力。
“当年滕子京谪守巴陵郡,百废俱兴,他便邀请范文正公为他写了《岳阳楼记》,名满天下……你看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个名士替我写篇文章?”
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徐然开玩笑道,然而他的身旁人几乎都不怎么搭理他,已经熟知上司秉性的诸若旭翻了个白眼,阳春正在期盼了很久的糕点铺里和一群同好战斗,只有常安全意思性地“呵呵”笑了两声,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然总觉得其中有些许讽刺意味。
之后徐然又陆陆续续地破了几件大案,配上他的政绩,鬼王终于有向朱元璋举荐此人的资本,也许是因为和京中的阴云暗布有关,又或许是因为朱元璋的疑心病让他无法信任身边已有的干探,他对这个曾经犯过一些小小过失的具有探案才能的官员起了兴趣,但他还记得当年鬼王对徐然的维护,深怕这“维护”中又藏有其他的什么隐情,于是他面上对鬼王的引荐不为所动,暗中却又秘密地派了亲信去兰溪对他进行了一番了解。
鬼王也许是这世上最了解朱元璋的人了,这点小手段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表面上他装出无比遗憾的样子,暗地里却派人快马加鞭地通知了徐然这个消息,命他好好表现,莫要在这段时间里惹出什么麻烦。
“总体而言,事情进行得颇为顺利。”
吸取过去的教训,徐然在阅读完鬼王的信件之后立刻将它毁去,“鬼王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后我便可以进京了。”
在他对面坐着的只有常安全和阳春两人,这也很正常,似这等大事他是不可能让府衙里的普通人,或者是一个满心是如何讨佳人欢心的前天命教教徒知道的。
“此次去京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常安全不无担忧地说道。他内心的不安感在过去因为对徐然的陌生而藏匿起来,而如今因为两人之间越发深厚的友情这种不安逐渐清晰。前任上司的不幸始终如同一道阴影罩在他的内心,因而许多时候他比阳春还要警觉,还要担心徐然的安危。这也难怪,无论是官职还是武功,常陌都要高出徐然数个档次,连他都难逃厄运,徐然又凭什么让常安全相信他能安全呢?
“危险是肯定有的,路途遥远,什么劫财的啊劫色的啊毒蛇啊毒蘑菇啊水坑啊……不过我觉得我都能应付过去。”
得到了如此儿戏般的回复,常安全一下子暴躁起来,“大人,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他比了比口型,说出了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的名字:天命教。
“的确有这个可能。”
徐然正色道,“不过能想到这一点的不只是你,鬼王说上京的那一天,他会派人来兰溪接我。”
“这样也好。”
阳春说道,“我一个人也是顾不过来的。”
“事实上,鬼王希望你能够和我分两路进京。”
徐然说道。
阳春皱起了眉,“这是为何?”
“虽然有人保护,但能少点麻烦总是好的。”
徐然解释道,“你是我的护卫这不是什么秘密,他们找到你自然也等同找到了我,所以……”
“我明白了。”
阳春点头道,“鬼王果然心思缜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宝刀没有用武之地,我们进京之后少不了麻烦,首当其冲的便是常大人的案子,凶手的手段定然不凡,我的安全不可能全然依靠鬼王府。”
徐然拍了拍阳春的肩说道。
“还有一件事。”
阳春道,“徐夫人和小盛怎么办?”
“鬼王会先行将她们接去京城。”
短暂的沉默之后,徐然说道,“这样比较安全。”
阳春亦沉默了下来,她心中亦明白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仅是安全,古往今来,这样的手段绝不算少见,忍受这样的手段是参与进大事的人必须做的。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问题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徐然说道,“我有预感,我们能够享受这样每天都睡足的日子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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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似乎注定是个多事之秋,在阴影中行动的毒瘤尚没有铲除,中原武林便被一个糟糕至极、惊天动地的消息砸得晕头转向。
魔师庞斑复出了,并且已经带着魔师宫的一干魔门高手进入了中原地界,几乎是在瞬息之间,许多曾经有着响当当名声的门派或叛变、或被灭,江湖之中几乎人人自危。
阳春亦是听说了这个消息,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封寒,如果他愿意,单枪匹马的[左手刀]自然可以和魔师宫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怕只怕他不愿意这么做,执意要路见不平。
然而这个想法除了惴惴不安外什么也没能带给她,所幸距离封寒给她的三年之约已经快要到期了,她能不能够青出于蓝暂且不论,至少她可以利用这一次会面探知封寒的想法,若他果真有挑战魔师的想法,到时候她再心焦也不迟。
她并不担心封寒在履行约定前就和魔师宫磕上,在她的潜意识中,她始终相信封寒不会对她失约。
大概是在她知道魔师宫复出消息的五日之后,江湖上开始流传起一则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的消息。当阳春从来往的江湖客口中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人说,庞斑现在正在全力追捕一个年轻高手,盖因此人是他练成旷世魔功的关键所在,若不能生擒此人,庞斑的魔功也就毁于一旦了。
而这个年轻的高手就是风行烈。
如果是别人阳春也许不会那么吃惊,但风行烈不同,她的惊异并非源自他旧识的身份,而是因为这位曾经在白道□□都声名鹊起的年轻高手早早地就携娇妻退隐了,远离于一切江湖事物,近些年来并没有他的消息流出。庞斑是从何处得知了他?又为何选择他做为所谓的关键?
阳春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出于义气,她想要去当年风行烈夫妇隐居之地探寻一番,但她又担心自己因此撞上魔门中人的枪口,她个人的安危是小事,但若是累及他人又该如何是好?
这个“他人”中包括她的师父。
这种束手束脚的感受令她的心里很不畅快,对风行烈亦是生起愧疚之意,当天夜里,她辗转反侧许久方才被拖入梦乡。
也许在这个梦里,她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