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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有何不可。”
黑衣女子居高临下睥睨道。
“多…多谢姑娘美意。只是那伙人势大，与你又宿有仇怨……想来还不如我自己前去，怎敢劳烦姑娘。何况那位段兄的处境却是比我这焦急百倍，不如……”王语嫣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下大呼不妙。这女子怎的会生出这般想法，且不说她找不找的着平婆婆一行，便是只叫她寻到了，双方一旦相见，自己岂不就成了白送的人质？只是这话没说完，身下的马匹却是猛地一跳。
“呱噪！你不想要我帮，我便偏要帮。他想要我帮忙，我便偏偏不帮。”
那女子说完，双腿一夹马腹，只听得那黑玫瑰长嘶一声，撒腿狂奔起来。
王语嫣双臂被丝带紧缚着，使不上力气，只得尽力弓起身子，不让自己跌下马背。眼见这女子定是不会轻易放了自己，心中恼她脾性乖戾，忍不住怨声道：“你…你这人，确是奇了…怪了。我，我，我从来只听过……路见不平才拔刀相助的，可从不知还…还有这强拧着要帮别人拔刀的。要…人人都如你这般…这般的话，那那些个…恶人，可真就一点活路都没了，这天下承平也不是什么虚话了……”
黑衣女子见她被颠得摇头晃脑，还兀自喋喋不休，却是极难得的发出了一声轻笑。手头轻收缰绳，放缓了马速，再一伸手，将王语嫣扯得坐到马后，说道：“你们男人果真是会擅长花言巧语。眼见被挟持，故而这般讨好于我。可惜了，我不吃这套。”
王语嫣强忍晕眩，深吸了几口气后，说道：“我并非夸赞姑娘你。只是姑娘的脾气的确是古怪的紧，或许也是我常年困居家中，竟不知现在的江湖人士都喜欢这般，一言不合就要行侠仗义。”
“本姑娘喜欢如何做用得着你管！”
那女子瞬间又是变了口气，揪着她的话头反问道：“你还未告诉我，你叫什么，籍贯何地，家又在何处。”
王语嫣听她还是问起了这个，面上有些发僵，正犹豫该如何开口，却听黑衣女子背对着自己，冷冷地哼了一声，只得忙照之前套路段誉的说辞背了一遍：“那个…姑娘莫怪，此前一直未得说与姑娘。在下王语焉……”
那黑衣女子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终于是忍不住，转身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头上：“住口！我不过是简单问一句，你倒好说了一路。我看你和段誉那木头相谈甚欢，果然是物以类聚。两个大男人的，却和那长舌妇一般，喜欢在人后嚼舌。”
“这……”王语嫣盯着黑衣女子看道：“姑娘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
“我才没有！”
黑衣女子厉声打断了王语嫣的话，继而挪揄道：“看他那畏首畏尾的模样，想来他应该和你说了不少我是如何修理他的事吧。”
王语嫣见竟是叫她猜着了，心下也是戚戚，只恐她一个不快，拿自己出气。黑衣女子见状没好气道：“你这般态又是何意，难不成是怕了我？”
“或许吧……”王语嫣也不否认，只低头看了一眼破破烂烂的外裳，苦笑不语。
“那也是他自找的！”
手里的马鞭抽在道旁的矮枝上，打落了几枚绿叶，只听黑衣女子恨恨又道：“那姓段的自昨夜起那张嘴巴便没个停，不过十多里的山路，他竟是能从沿途风景说至诗书词赋再讲到甚佛道典义，叨叨了那许久犹自不嫌口干。本姑娘少少教训一番，不过是惩他话唠，你却是怕什么？”
想起段誉那身放浪不羁的衣裳，又听黑衣女子所谓少少教训之语，王语嫣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黑衣女子听得背后这人突然发笑，也是微微侧过头来。
“原本我还怪道自己话多，怕惹得姑娘发火。如今看着了段兄的样子，想来他定是比我饶舌百倍，要不然姑娘也不会‘少少’将他教训成那副模样了。”
王语嫣看着她笑道：“不过说来也是也是奇怪，我平日在家中便是见了娘亲也说不得太多话的，今日却不知是怎么了，说得比过去半月加在一道还要多。”
黑衣女子不知何时回过头来，两眼却是直直的定在了王语嫣脸上。
早些时候那场搏杀，让这人的脸上沾了不少尘土和血渍。
若是常人这般模样只会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然眼前这人，这个身着白衫的登徒子，看起来却和常人不同。
但见这人嘴角轻扬，牵出一抹浅笑，好似初雪白梅；秀目微敛，带含三分迷离，如若秋水盈盈；一睥一笑，那水眼山眉中却是带着些若有似无的娇媚，却又叫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黑衣女子不由得看得痴了。
“此人若是女子，却不知要迷倒多少男人。”
指尖触着一抹柔暖。
眼前人的气息近在咫尺。
“你……”
檀口轻启，发出的字节带了一丝疑惑。
黑衣女子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才见着，自己的手竟是不知何时攀上了眼前人的脸颊，而那人却只怯怯的看着自己，看得好似她才是那登徒浪子一般。
“妖孽！”
黑衣女子猛地抽回手掌，心底暗骂一声。
“你怎么了？”
王语嫣还噙着些许笑意。
黑衣女子见她语调带笑，还道她在嘲笑自己孟浪，心下懊恼，转过身去，口中骂道：“笑什么笑，再笑就让你也变成他那样！”
见她背过身去，王语嫣嘴角的笑意也变成了哭笑不得，抬手摸了摸面上那处。
这女子，方才难不成是在调戏自己？
两人一时沉默，黑玫瑰见自家主人不再催促，脚下的步子也逐渐慢了下来。待到行至一处拐弯，忽见两旁树丛中窸窣响，蹿出了五个人来。四个是女子，皆是一色碧绿的斗篷，面上蒙着面纱，手中各持双勾；而那第五个却是两人之前在山中遇见的那个青脸汉子。五人登时各站方位将两人围在了当中。
只见马前的那个女子喝道：“你们两个，便是无量剑私奔的逆徒干光豪和葛光佩，是不是？”
王语嫣眼见那青脸汉子一脸怨毒的盯着自己两人，便知他们所来何事，连忙说道：“我们不是！干光豪和葛光佩已经死了，就在后边那镇子的饭铺里。”
那青脸汉子却道：“尊使莫要信他，这对狗男女早间在山间苟且时被我们逮了个正着，还杀伤了我们六七个弟兄……”
那青脸汉子的话未说完，脸上便挨了一个耳光，却是站在他上首的一个女子出的手，只听那女子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们有问你话吗，还不自掌耳光。”
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下，那青脸汉子居然真的乖乖的狠狠的扇了自己不下二十个耳光，直到两颊发肿，那女子才挥手让他停下，才有对着两人说道：“你们这一男一女，在这荒郊野地的，搂搂抱抱，瞧这模样定是私奔无疑，还不是无量剑的那两个叛徒？”
王语嫣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几日见到的人居然都如此蛮不讲理，当下辩解道：“姑娘这么说便没道理了，那葛光佩脸上斑斑点点的都是白麻子，不过中人之姿，这位姑娘却是白白净净美若天仙，两者怎可混为一谈。”
那女子鼻子里一哼，说道：“如你所言，那就让这位姑娘摘下面幕与我一看便知了。”
“休想！”
黑衣女子沉声一喝。
话音未落，蓦地咻声四响，却是黑衣女子忽然抬手发难，四枚短箭自袖中飞出，分别射向两侧和身后所站女子。继而只听得铮铮两声，却又是那青脸汉子，只见他红肿着两颊，手上刀势凶猛，连刀劈下两箭，护住了身旁的两个绿袍女子。但站在两侧的女子因距离过近，而黑衣女子出手又毫无征兆，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中箭倒地。
“贱人有暗器！”
那汉子见黑衣女子又施毒手，想到此前在山间惨死的弟兄，不由得瞠目欲裂，举刀提步便砍将上前。
剩下的两个女子见得同伴倒地，也不复赘言，俱是一声娇喝，挥勾攻上。
黑衣女子似是早已料得会是这般，更不搭话，抬手解开了王语嫣身上的丝带，一个翻身，跃下了马背，身在半空时已拔刀在手，刷刷两刀逼退了两个女子，又复蹂身朝着青脸汉子刺去。此前对阵，因手中只有短匕施展不开，故而被青脸汉子逼得狼狈不堪，现在手握长剑，那青脸汉子竟是不敌，被她逼得连连后退。
那两个女子见她攻势凶狠，当下一人冲了过去，同那汉子一道对敌。另一个女子见王语嫣骑在马上，矮身挥勾便砍马腿。
“啊呀。”
王语嫣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却恐分了黑衣女子的心神，忙住了口。身下的黑玫瑰见有人砍腿，马上的那个呆子却是个没本事的，当即一个抬腿，竟然人立了起来，堪堪躲过了一勾。王语嫣一个重心不稳，被甩下了马背。
那使勾女子见一击不中，也不去管发疯了似的黑马，径直朝着王语嫣扑了过来。
王语嫣被摔得眼冒金星，见眼前寒光一闪，就地一个地膛十八滚。使勾女子见她闪避，回手便朝着她肩膀勾去，却听又是咻的一声，连忙回勾抵挡，打落了一只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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