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为表歉意……”
因着隔着道山涧,使钩女子后半句话又说得含糊,王语嫣未及听清,却见她轻击数掌,旁的一个汉子便从人堆后边拖出了几个人来。
王语嫣见状不由得又朝那崖岸靠近了些,这才看清了,被拖出的几人,身上穿着的是暗青细布质地的短衫,并着灰白的额带。那打扮,赫然便是此前林中所见的那些个庄丁。只见这几人均是血渍满面,形容狼狈,僵着四肢,任由那些大汉将之拖至崖边,却未有反抗。
那女子见得几人,似是有些嫌弃,神色不耐的掩了口鼻,再是一摆手。
那拖拽的汉子得了令,一个大步上前,便是张开了蒲扇大的手掌,再一把拧着了个庄丁的脑袋,显摆般的将之举至半空,继而在众目睽睽之下,筋肉虬结的臂膀猛的朝下一掼。
呃啊!!!!!!
那叫他捉着的庄丁只发出了声凄叫,整个人便是头上脚下的朝崖底飞落。继而,只听得声一如黑马坠崖时的闷响。
王语嫣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杀戮中回过神来,却见那汉子又是将手伸向了剩下的几个庄丁。
“慢…慢着!”
不及呼止,只见得那汉子的手再是发力,猛的挥落。
又是两声惨呼并着闷响。
“你们…快快停手!”
王语嫣三步两的跑至崖岸,高声叫道。
咯啦……
只见那汉子的手掌在最末那个庄丁的天灵盖上一按,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庄丁连哼声都未及发出,便已毙命当场。那汉子见得他死了,更是连手都懒得去动,只一脚,便将那具尸身踢下了山崖。
“你…你这女子,究竟是何人?怎地这般狠毒.…..”
王语嫣虽是不曾识得这几个庄丁,自己此前还差点因着他们坠崖而亡。然及至几人这般惨死于眼前,心中却是陡然升起了一阵怒火。
那旁的使钩女子眉眼一扬,语调却是客气得诡异:“这几个狗东西,此前险些害得小相公坠崖。如此这般处置了他们,倒也算是给他们个痛快了。”
“这些个人与我乃是私怨,又碍着你何事!你到底是那甚么神农帮的,还是无量剑的?!!怎地如此喜欢多管闲事!”
王语嫣见她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气得涨红了脸面,不禁提高了声调,张口质问道。
“那无量剑算什么狗屁玩意,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将灵鹫宫尊使和那种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废物相提并论!想死是吗!”
“你个死兔子,小白脸!瞎了你的狗眼!还不快快跪下与尊使领罪!”
听得王语嫣的话,站在一旁的那些个汉子却是待不住了,纷纷的扯起了嗓门朝对岸便是一阵喝骂。更有几人当下又是执弓于手,直挽劲弦,照着王语嫣便要射。
那女子却是面似沉水,看着也是蕴怒,然则沉默许久,却终只一个摆手。
那些个叫嚣不已的汉子见得她的动,竟是齐刷刷的住了口,个个均是慌得如那缩头鹌鹑一般,连着张弓的那几个也都赶忙扯了箭只,躬身只待她开口训示。
只听那女子柔声说道:“还请小相公莫要误会。我乃缥缈峰灵鹫宫尊使,却不是那无量洞与神农洞之流。我等之所以会在此处,还是全因尊夫人此前杀伤我同门数人,我家尊主御下严厉,现在这般只得我一个人回去,定是不好与她交待。……故而,小女子却是斗胆,想请公子与尊夫人挪步我灵鹫宫,当面与我家尊主解释为好。”
眼前这女子虽是语调轻柔,字句间也是甚为恭敬,然则那一举手一投足间,却又带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只看那群汉子静若寒蝉又畏惧无比的模样,王语嫣便可笃定,如若自己当真应了跟她去那甚灵鹫宫,恐怕就不是解释那么简单了。这么一想,当下朗声回绝道:“姑娘,此番误会只因你们出手在先,我们也是不得已才同你交手。另则你们也伤了我…伤了与我一道的那位姑娘。只是这行走江湖,死伤难免,想来她也不会与你计较那许多。故而还请姑娘自回了你家尊主,莫要为难我二人才好。”
那女子听得她出言回绝,眉梢一挑,声音登时变得冷戾无比,说道:“那小相公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说罢却是不待王语嫣答话,一个甩袖,便即走回人群之中。
那群汉子听她俩人交谈早就不耐,此时见得那女子发怒,手底下哪里还会与对岸这个小白脸客气。一时间,那羽箭便又是落雹似的朝对岸散射而去。
王语嫣早在回绝之时,便已料着会有此般结果,及至那女子拂袖而走,更是立时也朝后退了开来。也是幸得对岸那帮人具是出身草莽,这官家又自来对弓矢管制甚严,寻常江湖人士若非家传的武艺,于那射术一道却也平平,再兼之山涧多风,那些个箭只多的射出不过数丈,便叫刮得斜了,仅只数支射得准的,也不过是晃晃悠悠的擦着她的身子飞过,在衣裳上头划破几道口子罢了。
王语嫣不紧不慢的且退且逃,才及转回岩后,还未容她稍事歇息,却见得黑衣女子幽幽的睁开了双眼,正瞬也不瞬的瞪着自己。
“姑娘,你终于醒了!”
王语嫣见她醒来,也是没来由的一阵欣喜,将对岸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并事一并抛到了脑后,伸手只要去探摸她额上的热度。
啪哒……
黑衣女子略恼怒的拍开了她的手。
“姑娘,我…你昨夜尺肤热甚,脉盛躁郁,看着症状想是有些温烧,我...我不过是想看看你好些了没......”王语嫣还道她病中惶惑,醒时未见得自己,故而至气,正欲与她解释。一语未毕,却见黑衣女子只手支着身子,竟是强撑着从地上猛然坐起,另一手更是抡圆了照着自己的脸颊扇来。
黑衣女子的手,套着一层黑绢质地的掌套,一如其身。
只是这手,却是未得拍在王语嫣的脸上,倒叫她握了个正着。
黑衣女子的身子却是有些摇晃。
“你何又要打我?!”
王语嫣也是讶然。
亏得这黑衣女子现下身虚体弱,那力道掌势不比之前,否则便是再叫她白打十次,王语嫣也定是捉不着这手的。
“淫贼!”
黑衣女子咬牙恨声道:“我不但是要打你,更是要杀了你。
“我又是做了什么了?”
王语嫣还是不甚明了她缘何发怒,只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反问道。
“昨夜…你昨夜做了什么!”
黑衣女子气急败坏道。
“昨夜?”
王语嫣想了一想,昨夜那般昏昧,自己只顾忙于替她治伤,却是无暇再做他顾,怎地竟会又惹着她?
“这些个伤处,是你包的,是也不是?!”
王语嫣一怔,旋即点头道:“我此前虽未提人包扎过,但也多少看过一些,这般虽不及那些个枪棒郎中,却也比将你晾着要好些。”
“你!淫贼!受死!”
忽的,黑衣女子却是一个使力,险些叫王语嫣拿捏不住她的腕子。匆忙中却又是翻握着了她的手掌。
入手一抹凉润。
引得王语嫣一时失了神。
匀称且修长的指节,带着些微凉的触感,只那水葱般的。将之拘在掌中,却仅堪一握。
指腹沿掌下抚,隔着绢套细细摩挲,只摸着了几枚薄茧,那掌心处又带着些温软。
若非此前见得她一言不合便即杀人,王语嫣却是怎地都不愿相信,这般秀美的掌竟是出自一个武者。
正这般不着边际的遐想间,蓦地那右肩上传来一阵剧痛。
却是那黑衣女子,见得眼前这无赖之人竟是一脸遐思的把玩起了自己的手,心下羞愤难当,然则却苦于双手为她所制,无奈之下,只得张口恶狠狠的咬在了这登徒子的肩上。
王语嫣的右肩上原就有伤,乍然吃痛之下,也倒忘了那人伤得比她还重,掌下使力,一把将她推得开了,这才脱出了她的撕咬。
黑衣女子重伤之下,原本便无甚力气。那一咬也不过是拼着一时之气,在王语嫣那一推之下,整个人也是失了衡稳,直挺挺往后一倒,闷声撞在了身后的岩石上。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说到底我也算是救了你的。”
王语嫣捂着右肩没好气道。
“你…你个淫贼!”
黑衣女子斜支着身子,断断续续的咳喘数声,凄声道“你…你竟敢看了我的身子!还摸了我!你…你……”话还未完,接着又是一阵猛咳,那黑色的面幕上立时便就被鲜血濡湿了一片。
闻得此言,王语嫣方才明了她此前那般所谓何事。想要与之解释,但话到嘴边,却是囁嚅迟疑。
黑衣女子见得她面色不虞,似是想着了什么,扬首厉声道:“你…我问你……你昨夜,是否掀开过我的面幕?!”
“啊?”
王语嫣那厢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正出神间,冷不防叫那女子一问,只是张口结舌的一时答不上话来。哪成想这么一个愣神,却是叫黑衣女子坐实了猜想。
“啊呀,你…你你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王语嫣强忍着眼角的泪意,抬手捂着发肿的额角,再一把夺过黑衣女子手中的石块,拖着鼻音闷声怒道:“昨夜那般兵荒马乱的,哪个有那空闲去掀你面幕!你这女子,真真是不可理喻,枉我辛苦一夜。既然你已有力气打人,那便恕王某就此告辞!”
说完也不待那女子答话,王语嫣便大踏着步子朝外走去。
只是这山崖却比不得对岸,四周均是光秃秃的,除却这块山岩,便只得那东南一角生着些矮树杂草,再往外走,便就是那万仞深谷。
此前王语嫣不过一时负气,待得走出几步,却又是有些放心不下那黑衣女子。再一想其发怒的缘由,心中更是不安。其实只需将自己同为女子之事与她挑明,想来便不会有这么些误会,然则自己此前却是答应了某人,出门在外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想要转身回去,那脸面上却又是有些挂不住,正那般纠结着,却不经意的转到了崖边。
但见方才还喧闹不已的山崖上,此时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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