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南海鳄神听他挑衅,却也不怒,只哈哈一笑,道:“云老四,你有本事且都使来,叫我瞧瞧你这些时日除了逃命的功夫外还有什么长进。”
说罢腿下一跨,揉身虎扑,那爪指直奔了云中鹤胸腹而去。惊得云中鹤连连退步,勉力抵挡不过三两招,终是吃受不住他那劈山裂石也似的怪力,急急抖了抖衣袍,一个翻身只朝林中逃去。南海鳄神正欲寻人练手,哪里容得他这么逃了,当下也是提步疾追。
那云中鹤果然不负他那“云中一鹤”的名号,南海鳄神虽是急追如跗骨之蛆,但终究与他差着丈余的空档,反倒是叫他一路捡拾的树枝石块丢得哇哇大叫。惹得云中鹤是嬉笑不已,但却也不敢大意,只多少与南海鳄神隔着些许间距。
木婉清在旁听得两人对话,心下已是七分欣喜,还带着三分好笑。照着这话听来,在自己昏睡的这几日,南海鳄神应是上得山崖去见过王语嫣。虽则他并未细说那处的情状,但想来焉郎应是无碍,并还给了南海鳄神什么好处,否则这恶人也不至于如此得意。想到此处,木婉清不禁莞尔。自家这夫君看着虽是腼腆柔弱,但那性子却是执拗得可以。似南海鳄神这般粗鲁无礼之人,便就是倒贴些功法典籍,想来她也断断是不愿收这么个徒弟的。
林中那二人尚自僵持着,林影荫庇下叫人看不清他们的动静,木婉清见再听不得什么消息,也颇有些无趣。
也不知那呆子现在做甚……
一日光阴不长,但这般枯坐而待却叫人难熬,不觉又是过了两天,只明日便是那五日之期。
木婉清抱膝倚石,空看红日西坠。两日来,她便只这般坐着,盼着从峰下能传来些许王语嫣的消息。然那两个黄衣汉子却再未出现,南海鳄神也是不急,每日只捉着那云中鹤切磋。木婉清无事之下看着俩人过招,倒也不闷,只苦得不着王语嫣的消息,心中不由得胡思乱想了起来。
也不知那心法究竟有多少,怎地要如此之久,难道她是忘了自己还在此处等着么?负心薄幸的死呆子,待再见她时,定要叫她好看……
正埋怨间,木婉清忽地一阵不安,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有些焦躁地左右踱了几步。再是一瞟那连日来拌嘴打斗不休的二人,接着颓丧地叹了口气,坐回了原地,心中只觉酸楚。
“已经是第四日了......焉郎她,真的还会来么?她的心里,可曾挂念过自己?”
想着此前在那崖上,王语嫣已是几次三番与她推脱的情状,再想着她提及她那什么表哥时的异样……
“自己这般痴等,若叫她看在眼中怕不过是一厢情愿得可笑罢。说不得她那什么表哥早跟着南海鳄神的踪迹寻着了她,两人一道逃了也说不定……可她若真的逃了,自己却又该如何?是要追上去杀了她么……”
念及于此,木婉清不由垂首苦笑许久,再而又是一声叹息,自语道:“焉郎,我且信你一回。如到了明日你还是不来,便是你逃到那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不觉,已是月上中天。
林中的二人不知何时停下了手,只余得四隅幽寂,不闻一丝声响。
木婉清却再是无心睡眠,干脆百无聊赖的那么干坐着,心里翻翻复复只是想着若是王语嫣明日不来,自己该当如何。
就这般思前想后,辗转反侧,不觉已晨光熹微,却是到了第五日清晨。
眼见这天色渐明,木婉清心下却是异常平静,起身缓缓朝外头走去。“罢了罢了,这负心人来也罢,不来也罢,我在只这里等死便是。”
正这般想着,忽听得拍的一声,数十丈外当空落下一物,跌入了不远一丛杂草当中。
木婉清见状还道有人埋伏,当即缩了回去,过了许久,听那处再无声响,不由疑惑,好奇之下,只矮了身悄悄爬将过去,想要瞧个究竟。
待得爬到草丛边上,拨开长草向里看时,木婉清却不由得全身寒毛直竖。
只见草丛中丢着五个孩童的尸身,有的仰天,有的侧卧,日前所见叶二娘手中所抱那个肥胖的小孩儿也在其内,一个个的具是浑身青紫,僵直灰败,看那样子却都是死得透了,只不过有先有后。心下不由得是又惊又怒:“这‘无恶不’叶二娘,果真狠辣,原道她自诩每日要弄死一个小孩儿不过是夸口,怎地她竟真的是这般恶毒。算来自见着她起不过四日,加着初时见着的那个死孩子,算着日子,她果真已杀了五个小孩儿。”
瞧这些个死孩子身上都无伤痕血渍,也不知那恶婆娘是用什么法子弄死的。”
正惊怒间,却听得远远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只听他大吼道:“兀那妇人!放开我家孩儿!”
继而又是叶二娘的嘻笑,并着小孩子的哭闹声一时具起。
木婉清好奇的探出身子,只见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正拎着长剑,气喘吁吁地紧跟在叶二娘身后,几个兔起鹘落跃出林子,那身法甚是利落。
再而见南海鳄神将手中碎肉一丢,喝道:“你这家伙是谁?到这里来大呼小叫。”
叶二娘却是抱着怀中一小儿笑道:“这位老师是‘无量剑’东宗掌门人左子穆先生。剑法倒也罢了,生得个儿子却是肥白可爱,叫我喜欢得紧呢。”
木婉清又是一惊:“这叶二娘也真是疯魔了,难不成这无量山地界的小孩儿都叫她杀光了,今日竟将无量剑掌门人的孩儿掳了来。”
只听那叶二娘嬉笑道:“左先生,令郎生得这般可爱,我抱来玩玩,明天就还给你。你不用着急。”
说着在那孩子脸颊上亲了亲,轻轻抚摸他头发,显得不胜爱怜。
只那小孩儿突遭掳掠,便即她再是慈爱,也哄戳不住,反倒吓得大哭,口里不断叫着“爹爹,爹爹”。
那左子穆见自家孩儿哭得几近背过气去,只觉心肝俱碎,但顾及眼前这妇人武功奇高,只怕惹恼了她,伤了自家孩儿,当下走近几步,说道:“小儿顽劣不堪,没什么好玩的,还望尊下赐还。”
南海鳄神见他发窘,也是笑道:“嘿嘿,左老头是吧。不巧了,你遇着了咱这位‘无恶不’叶三娘,就算是皇帝老儿的的龙子龙孙到了她手中,那也是决计不还的。”
左子穆闻言身子一颤,惊惧道:“你……你是叶三娘?那么叶二娘……叶二娘是尊驾何人?”
想他虽不过西陲小派掌门,却也曾听说‘四大恶人’中有个排名第二的女子,名唤叶二娘,每日清晨要抢一名婴孩来玩弄,戏耍到傍晚便弄死了,只怕这‘叶三娘’和叶二娘乃是姊妹妯娌之属,性格一般,那可便真真是糟了。
叶二娘见他怕得浑身颤抖,更是格格娇笑,说道:“左掌门别听他胡说八道的,我便是叶二娘。世上哪来什么叶三娘的?”
左子穆见她竟真是那叶二娘,一张老脸上霎时血色全无,见叶二娘看着怀中小孩儿一脸垂涎不已的模样,当下也顾不得会伤了自家孩儿,一招“白虹贯日”,挺剑便朝着叶二娘的咽喉疾刺过去。
叶二娘再是嘻嘻一笑,也不躲闪,只将那小孩儿往身前一挡,若他这一招使得满了,那孩子定是登时毙命的下场。
左子穆眼见她拿爱子当了挡箭牌,连忙变招,分身朝她两肩腰腹连刺四剑,却被叶二娘拿着小孩一一挡过。
那孩子早已是吓得昏死过去。
左子穆见奈何她不得,当即收剑,以指变爪,想强行从她手中抢人。却不防身后落下一个人影,紧接着肩上一阵剧痛,却是五只白森森的钢爪紧紧的扣在了他的肩头。
身后那人笑道:“你给我跪下吧。”
来人却是“穷凶极恶”云中鹤不知从哪处蹿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柄钢制长爪,只那么覆手一压,竟生生将左子穆按得跪在了地上。
叶二娘抱着那孩子笑道:“左掌门,我不过是借你孩儿玩玩,又何必动刀枪呢。你还好,知道是被我叶二娘掳走了孩儿,可叹我苦命的孩儿,自小时也是被人掳走了,到现在,我这个做娘的还不他知身在何方。”
说罢,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左子穆见她疯疯癫癫,只恐她神智不清之下弄死了自己的孩儿,当下赶忙说道:“既然尊下喜欢小孩子,我稍后便让门下去找那十个八个给你,只求你放了我的孩子吧。”
叶二娘一听,登时便止住了哭声,换上了笑颜说道:“左掌门有劳了,既然您开了口,那我也不好推脱。那好,那我便和这孩子在这里等着。等你找来十个八个孩儿来换他吧。”
左子穆眼见自家孩儿昏倒在她怀中生死不知,心下大痛,只以头抢地道:“那还请尊下先还我孩儿,这孩子身子不好,恐惊扰了您!”
叶二娘笑嘻嘻的摸着那孩子胖乎乎的小手,说道:“那我不管,你左大掌门说了的,见不到那十个八个小孩,那就让你家孩儿多陪陪我吧。”
说着,更是轻轻拿起了那孩子的手掌,放在唇边亲了亲。
“你!”
左子穆哀嚎一声,屁股上却是吃了云中鹤一脚。
“叫甚叫,你便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桀桀桀......”云中鹤也是笑道。
正得意时,却见一袭黄硬自林中跃出,几个跌扑滚至了南海鳄神身旁,对着他耳语了数句。南海鳄神听罢,那双豆眼却是突地一圆,直直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手爪奇张,照着云中鹤便是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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