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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寿宴开始的时辰,叶英换完衣服便被花凌带去了紫薇阁。此时的紫薇阁前早已聚集了一群宾客,其中站在前面寒暄着的几位正是花如令请来的那几大掌门。
叶英扫视过去,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虽然光着头却有些匪气,还有两个俗世门派的,其中一位看那衣着像是西域风格的。陆小凤跟在花满楼的身边,和诸位掌门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正在问候。
陆小凤眼尖地发现了叶英,便立刻将他也拉了进来:“叶兄,这边!”
几位掌门立刻望了过来,然后认出这是花如令之前提过的人,笑道:“原来是七童的那位朋友,真是一表人才。”
叶英上前揖道:“见过诸位掌门。”
然后就站到了一旁。
没等多久,花如令也来了,他身边紧紧跟着的就是那位宋神医。宋神医站到前头,向大家说了几句热场子的话,就让给了花如令来招呼。
叶英奇怪地问:“那宋大夫与花伯父的关系这么好?”
竟然好到让宋神医来主持。
花满楼解释道:“他与父亲是多年的朋友了,以前还常来我家。”
花如令拱手道:“有劳诸位远道而来。今日不仅是我花某人的寿诞,也是那孟河灯会放灯的头日。大家上这紫薇阁不仅可以畅饮一番,更可登楼赏景,两全其美。诸位,请。”
紫薇阁里摆的是大圆桌,一桌可坐十余人。宴起,这大堂里就十分热闹了,高朋满座。叶英同花满楼与陆小凤一起坐在主桌,花如令与宋神医坐在一起,其余就是那五位掌门和金九龄了。
花如令举起酒杯道:“这汾酒是叶贤侄前不久从山西带来的,醇厚爽洌,今日适逢佳日,请诸位一同畅饮。”
至于那几位修道向佛的,他早已嘱咐下人,为他们贴心地备好了茶水。
叶英因为伤风,让人倒了热水饮用,只搛了些清淡的菜色。幸而江南饮食素来清淡,又特地为着客人的忌讳做了几样素菜,菜色全都考虑周全。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正热闹着,大门突然就被打开了。门外站了几排穿着胡服带着帽子的人,只有领头的那个走了进来。
大家好奇地看过去,见到一个穿着花哨的卷发小胡子,一头卷发没有梳起,只是用一条宝石抹额束起。
那人走到厅中,外面的人就奏起乐来,他和着乐声跳起舞来,动很是灵活,不同于中原的别样风情让大家一同停下了筷子,只顾看着这人舞蹈。
一曲舞毕,大家鼓起掌来,那小胡子双手一伸一揽,单手抱臂与胸前,向众人一鞠躬,眼睛看向了花如令,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道:“尊贵的客人们,在下埃米尔,奉瀚海国国王之命,前来为花庄主祝寿。”
叶英听着那人说话,总觉得有一阵羊肉串的味道。大概是西域来的吧。
那埃米尔还在说话:“在下带来了一些小把戏,给各位助助兴。”
就见他话音刚落,从门外滚进来几个大木桶。众人正讶异之际,那木桶自己立了起来,随后盖子从里面被孩子顶开,每个桶里都站起来一个男孩,从桶里捧出一个大提篮。篮子绑着大红绸,看着就喜庆。男孩们一道把盖子揭开,露出了里面的金银珠宝,齐声向花如令祝寿。
纵是是那几个见多识广的掌门,面对这样阔绰的寿礼也一时之间瞪大了眼睛。大家顿时对这小胡子高看了几分,没想到那瀚海国竟是如此富裕。也不知花如令是何时跟这个西域小国扯上了这样的关系。
那几个男孩奉上寿礼之后退下了,后头又走上来一个蒙着面纱的舞女。那舞女的穿着也是西域的装束,披着纱裹着绸,还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腕和纤细的腰肢。她向众人行礼过后就跳起西域舞蹈来,扭着腰转着圈,仿若无骨一般摆动着,手腕脚踝的首饰和着舞步叮当响,让从未见过如此风情的众人看呆了眼。
宴会的气氛被这一手推向了高潮,大家一面观赏舞蹈,一面举杯痛饮。埃米尔做了个手势,让身后的仆人奉上了西域葡萄酒。他招呼道:“尊贵的客人们,这是我们那儿特有的葡萄酒,请大家一起来尝一尝。”
花家的仆人接过,为席面上的客人一一满上。陆小凤闻了闻,满意地一饮而尽,他转头看向花满楼,见他毫无动,面色凝重,就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喝?”
花满楼盖住杯口,阻止道:“这酒有股刺鼻的西域香料味道。”
陆小凤又闻了闻,饮下一杯,“有吗?我只觉得扑鼻酒香。”
他又转头看向叶英:“叶兄,你怎么也不喝?”
叶英掩面轻咳两声,道:“身体不适,我先回去了。”
花满楼拿起扇子道:“我也先回房了,你自己慢慢喝吧。”
天气已晚,叶英路上跟花满楼走在一起,问:“你在忧虑。是因为铁鞋大盗?”
花满楼叹气:“今日是父亲的寿宴,我原不该这么扫兴。可那铁鞋大盗……”
叶英道:“这里有几位掌门,有金九龄还有那陆小凤,你怕什么。”
花满楼勉强笑道:“也是,我太过多虑了。”
叶英道:“十五年前,铁鞋大盗轰动江湖,这十五年过去了,他怎么也该是老头一个了吧。他又不是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哪有功夫越来越好的道理。”
花满楼道:“谢谢。”
叶英道:“你无需多虑,如今这么多人在场,他要是真敢来,逃不了的。”
花满楼笑道:“借你吉言。”
叶英从背包里抽出一根银针,交给他:“鬼门银针,三息之间,保你无伤。”
花满楼迟疑地接过:“这……”
叶英想了想,又抽出一根素白的针,递给他道:“这是素针·定,击中后两息之内定身不可动。你且把鬼门银针贴身放好,这东西我也不多了。”
花满楼收入怀中,道:“阿英,多谢。”
叶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开,“那我便去休息了。”
花满楼停在原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忽然放松下来,笑了笑回去了。
叶英当然不是回去休息的。那鬼门银针是件极其稀罕的东西,又因药方失传,他身上只此一根,是用来保命的东西,效用同纯阳的镇山河一般。而他虽然已经知晓,那将会出现的铁鞋大盗,是陆小凤假扮的,但越是临近计划的当晚,却越是不安。
他从不低估陆小凤揽上麻烦的几率。
今晚为了计划,陆小凤与花满楼并不会在一处,他在等陆小凤的到来。
果不其然,三更后,陆小凤过来了。他身上背了个包袱,敲了敲门就进来了。
叶英看他将包袱扔在桌上,打开把东西一一拿了出来。除去夜行装束,还有一张面具,一双铁鞋和一件银丝宝甲。
陆小凤拿起那张面具,走到叶英面前,道:“我有一个发现。但我现在得先问一个问题。”
叶英问:“什么问题?”
陆小凤道:“加入你是花满楼,那我带不带面具,对你来说,可会有差别?”
叶英先是一愣,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瞎子的其他感觉再厉害,也不能凭空猜到别人的面容。”
陆小凤点了点头道:“所以我很奇怪,宋神医为何非要我带上这面具。他怎么确信,花满楼会摸得到我的脸呢?”
叶英问:“听说按计划,你要让花满楼一剑刺中你的后心?”
陆小凤道:“不错。”
叶英道:“那你大可放心。”
陆小凤问:“放心什么?计划会成功?”
叶英道:“我只是觉得,今晚会出点岔子。不过,你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陆小凤奇怪道:“金九龄也这么说。不过,如今,我是不能反悔的。”
叶英道:“你便放心地去做吧。或许,我们正好可以引蛇出洞呢?”
陆小凤将东西收拾了便又背了上去,他迈出几步,出门前又回了头问:“你做了什么事?”
叶英笑道:“保你无恙的好事。”
陆小凤摇了摇头,大步走出去了。
叶英等他走远了,却是拿起了焰归。一盏茶后,远处远远地传来了打斗的动静。
“铁鞋大盗”出现了。
叶英刻意等了一会,听到动静声开始小了,才缓步出去。以他的功力,若是觉察不到这动静。岂非太刻意了些。花满楼的怒火还是让陆小凤一个人承担为好。
等他走到现场时,正听到花满楼气愤的声音:“陆小凤!你在开什么玩笑!”
他快步过去,看到陆小凤被揭开面具,正直直地站在那儿,过了一秒才有了动。那是是素针·定的用。
院中赶来的几人除了计划外的金九龄都是一脸尴尬。
然而被逮住的陆小凤在能动弹之后也是一脸的愤怒。他把披风摔在地上,从花满楼身后绕出来,一边脱下身上的银丝宝甲。
陆小凤手上一使劲,在大家面前将这件马甲撕开,怒道:“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了!”
几人惊讶地看向了那件被轻而易举撕开的,却在先前还被保证过刀枪不入的银丝宝甲。
叶英眼尖地看到陆小凤愤怒下的庆幸,然而下一步,陆小凤眼神一闪就将叶英拉入其中。
陆小凤喊道:“叶兄,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叶英露出了无辜的表情,茫然地对上了走过来的花满楼。
花满楼转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沉痛与失望:“阿英,你怎么也和他们一起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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