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给霍格沃茨带来了仿佛不会停歇的风和纷扬的雪,午夜时刻万籁俱静,急雪卷入浓重的黑暗,低沉闷音的钟声一下一下地平稳响起,平安夜最后的钟声敲了十二下,迎来了圣诞节。
在仿佛听到黑湖一只巨型乌贼撞在窗户上发出的闷闷咚声时,爱谱莉猛然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刚好对上床边一双又大又圆的绿眼睛,这把她吓了一跳彻底清醒过来。
“克洛的错,克洛吵醒了小姐!但是克洛不得不这样做!”
长着长长如蝠翼般大耳朵的家养小精灵尖叫了一声又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它显现出一种犯了错的模样,慌乱地往后退一步,揪住自己的长耳朵往下扯。
“克洛,停下!”
爱谱莉惊讶地喊,她抓起床头柜上的魔杖点亮了房间里的蜡烛,昏暗的房间立马亮起暖橘色的烛光,“你怎么在这?”
“小姐……”听到小主人的命令,克洛停止了惩罚自己的行为,它抽抽噎噎着抬起头,圆眼睛里还蓄满着泪水。
“小姐,主人让克洛带您和少爷回家,克洛可以幻影移形,这里不能阻止克洛带少爷和小姐离开。”
克洛的声音又尖又细,它急急地说完了几句话。
离开?家里出了什么事吗?这是爱谱莉的第一想法。
终于安静下来的克洛从它的小围裙里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递给爱谱莉:“这是主人让我带给您的信。”
爱谱莉急忙扯开封口火印取出信件——霍尔先生的习惯,他从不寄魔法信件,只是会在普通的纸上施加各种隐蔽咒。
信很短,连笔字迹显得略为仓促:
“亲爱的爱莉,圣诞快乐,但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你在霍格沃茨的生活得暂时结束了。我们会在新年搬家,迁往相隔大洋的美洲,你会喜欢上一年中有大半年沐浴着阳光的新学校的。
不必和朋友道别,克洛会带你回来。”
离开霍格沃茨、搬家、道别,猝不及防地,多条信息冲撞着爱谱莉的大脑,让她瞬间无法好好思考。
她习惯性地抿了抿唇,轻轻将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接着扭脸问克洛:“你有没有找过盖文?”
“有……克洛刚从少爷那里离开。”
克洛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它又抓住了自己的长耳朵不停扭动着。
“盖文不想回去?”
爱谱莉了解自己的哥哥,他没有和克洛一起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了他的态度。
克洛更不安了:“不是的!少爷、少爷——”它很不想说出接下来的话,直觉告诉它如果继续说的话,两位小主人都不会跟着它回去,主人交代的任务也没法完成。因此它一边吞吞吐吐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看着小主人的脸色。陡然间,爱谱莉的脸色沉下来让它吓了一跳。
“少爷他吩咐克洛来找小姐,他说在霍格沃茨过完圣诞节再回去。”
克洛受到惊吓,扯着自己的耳朵一口气说完了。
“那我也是这样,告诉爸爸,我圣诞节结束再回去。”
爱谱莉说完就撇开脸,再不看一直喊着“坏克洛,没有完成主人任务”的小精灵,她现在就像个和家长赌气独自呆小房间生闷气的孩子。
她拉开厚重的床幔,愣愣看着四脚柱床边那堆银绿色的礼盒,不到两分钟,她就知道了各种之前根本不会想到的事情。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和德拉科、达芙妮、格蕾丝,和斯莱特林的朋友们一起度过平安夜,她还指着弗利维教授挂在礼堂圣诞树上闪烁光芒的仙女球猜里面藏着多少只小仙女。几个小时后,爸爸就来信告诉她不要和朋友告别,悄悄地转校搬家,她连新一年的圣诞礼物都没来得及拆开。这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搬家这么重大的事情,突然就决定了,没有一丁点的征兆,爸爸妈妈也从来没说过搬家的事。
还有……她的目光转向衣柜旁的架子,那里挂着一条星空般的蓝色礼服裙……第一次在学校的圣诞舞会,她还没有和德拉科一起跳舞。
“没用的克洛,坏克洛。”
克洛依旧在扯着耳朵惩罚自己。
“克洛,明天再来。”
爱谱莉抿抿唇,板起脸犟着命令克洛,可怜的小精灵抽抽噎噎地哭了一会,接着随着“啪”的一声幻影移形离开了。
就只能再呆一天,爱谱莉看着漆黑的窗外——可能这时有只乌贼游过,看着挂着华贵绸布床幔的四柱床,看着绣有银色小蛇的斯莱特林标志地毯,把被子一把盖过头顶钻了进去闷闷哼了声。
几个小时前的德比郡也在下着雪,但不像苏格兰高地那般鹅毛般漫天飞雪,这儿只是飘了点细细碎碎的小雪,悄无声息地融在屋顶和花园中。
“这是我知道的全部消息,那个印记也的确正在苏醒……这可是冒着巨大风险的。是的,和您这样聪明的人交易当然愉快,再会,霍尔先生。”
雕刻着奇怪花纹的双面镜中卢修斯·马尔福挂着矜持假笑的脸退去,变成面看起来普通的镜子,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用力地握住它将它掰为再无法使用的碎片。霍尔先生一点点把废弃的双面镜碎片撒入垃圾桶,然后揉了揉皱起的眉心,他刚才和马尔福做了个很大胆的交易,两个人都在试探着对方以获取更多的有利消息。
他一手撑住桌面站起,却摇晃了下身体差点打了个趔趄,体内一阵空洞洞的、虚弱且无力……魔力几近枯竭的表现。这个平日一向严肃的男人立马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又变成那个强大坚不可摧的霍尔家族家主。
庄园里很静,长长走廊旁的蜡烛缓缓地燃烧着发出暖色光,霍尔先生端着烛台慢慢走向二楼走廊尽头。
“晚上好。”
小密室内,霍尔先生低沉的声音响起,却没收到任何回应,他也并不在乎,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庄园的防护咒语已经完全修缮妥当,这里也绝对不会被发觉……”尽管霍尔先生掩饰着,他此时的气息还是不稳。
“梅林!你不清楚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
原本空空的画像内,穿着笔挺军装的卡梅尔先生突然出现瞪着霍尔先生,眉目冷凝,其他两个画像的主人也均出现,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霍尔先生轻轻笑了声:“卡梅尔,就像你曾经教导我的一样,秉持为一个霍尔的原则,年少时犯的错,就该现在来补偿……”
他顿了顿继续说着:“爱莉是个懂事的孩子,相信你们也很喜欢她。我的妻子、还有我的两个孩子,特别是未成年的小女儿,请你们多加照顾。”
霍尔先生深深地弯下腰去,良久才起,而后他直起腰道了句晚安,转过身又恢复成严肃强大的家主。
待他走后,密室传出一句叹息,轻轻的、凝重的微叹。
平安夜的雪花持续飘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早晨人们打开窗户时惊奇地发现整个霍格沃茨城堡顶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门厅前的皑皑雪地仿若齐整的绒布地毯,停在草坪上的布斯巴顿的粉蓝马车变成了甜丝丝的南瓜小房子,还洒着细细碎碎的晶莹糖霜。
早上几乎没有人出来,现在的雪地上只显现着两排深深的鞋印。爱谱莉几乎要屏住了呼吸,她很慢很慢很轻很轻地呼着气,生怕惊到在树上跑来跑去的松鼠。三年来她第一次在冬天来看松鼠,她总以为松鼠要冬眠,可是其他人告诉她松鼠会在冬天的清晨出来短暂活动会。一只小松鼠促溜从一根较小的松树枝跑过,簌簌掉下点雪来。爱谱莉仰着头,刚好落了些在她脖子里,冷的她抖了抖围巾晃掉散雪。
“爱谱莉,喜欢巧克力吗?”
德拉科问。
早上拆礼物时,爱谱莉发现德拉科送了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她大大方方地表示了喜欢:“当然,我喜欢这个味道的巧克力。”
德拉科轻咳了一声:“嗯,其实我还准备了一份礼物——”他从斗篷兜里掏出一个漂亮的深绿色丝绒小盒子,然后打开了它,里面是一条浅色宝石的项链。这时温吞的太阳出来了,正巧洒下阳光,宝石中心出现恍若月光的蓝白晕彩。
“喜欢吗?”
他的目光微闪动着,飞快地瞟一眼爱谱莉的表情,又飞快地将视线转移到远处的雪景。
爱谱莉弯弯眉眼:“很喜欢,和我的眼睛颜色很搭。”
德拉科听到这话顿时高兴起来,这是他亲自看着工匠打磨的项链,银色的链子并不珍惜,珍贵的是中间那颗如月光的宝石——恋人之石,一剖为二,一半打孔穿上项链,另一半则成为他的戒指。而宝石的神奇之处在于感知对方的存在,一旦用心去感应,而对方又恰好在你身边,石头就会微微发热提醒你对方的存在。
“戴上试试,我在你身边,它就会微微发热。”
爱谱莉正要抬手拿起项链时,德拉科又制止了她,他更快地拿起项链放在手心暖了暖——今天太冷了,项链肯定也很冰。
“我替你戴上。”
德拉科平日高傲的眉眼显得有些柔和起来,他轻轻说着,唇间哈出氤氲的雾气。
他微弯下腰替爱谱莉戴上项链,因为从未给人戴过项链,他反着扣项链连扣了两次才成功。爱谱莉看着凑近的德拉科,看着他垂在侧脸软软的金发,看着他浅色的眸子,男孩的气息完全笼罩着她,一瞬间,她的心底生出巨大的安心感。戴上项链后,她暗暗感受了下,果然一点暖暖的感觉由贴近肌肤的宝石发出,淡淡的暖意。
中午盖文来斯莱特林的餐桌一起用餐,但爱谱莉马上就知道了盖文到底是来找谁,她可在门厅前的花园看到盖文和卢娜一起打雪仗。下午四点,爱谱莉匆匆喝了杯茶就说要回去为舞会做准备,德拉科和扎比尼等男孩暗暗表示理解,就像每次父母一起出门,爸爸总要在客厅等待妻子很长时间,最后看到那个心爱的姑娘仿佛闪着柔光般出现在眼前。
晚上7点半,德拉科站在斯莱特林休息室内等待着谁,他恰好站在挂着小礼物的圣诞树旁,漂浮在空中的小仙女们试探性地逗逗这个英俊的男孩子,又咯咯笑着跑开。他一直看着女生宿舍的出口处,当其他路过的人对着他祝福“圣诞快乐”时,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回应一句,不曾转移目光。
“等待姑娘是绅士的职责。”
从小德拉科就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如果再在“姑娘”前加个重量级的修饰词呢,比如说“喜欢的姑娘”,那这等待变得更为甜蜜。
7点45分,他的小姑娘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喜欢的、可爱的、牙尖嘴利的、偶尔闹别扭的——属于他的小姑娘。
“等候多时了,我的公主。”
他牵起爱谱莉的手轻轻一吻。
爱谱莉笑起来,以他们俩为主角的童话故事可不会是什么标准的王子公主爱情故事,德拉科也绝不会是王子或者骑士。硬要带入的话,他就是只脾气糟糕的恶龙,把王子和骑士统统赶走,然后别扭地把收藏的全部珠宝推给抢来的公主。
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圣诞节糖......故事剧情继续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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