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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还未完全黑去，墨如枫坐在殷煜的车里不吵也不闹，手里的红票子依然攥得稳稳当当。
殷煜看了一眼墨如枫，后者目视前方，异常安静，不由得问：“你和我爸认识？”
墨如枫说：“不认识，管家来的我。”
殷煜又问：“你到底是做什么的，看你这身衣服不像正常人会穿。”
“寻常百姓家混口饭吃而已，哪像你们这些富贵人家不见了东西闹得满城风雨。”
知道墨如枫指的是上次在公司诬赖他偷东西的事情，殷煜不想把两人的关系闹太僵，索性说出实情：“那次我是为了能快点把你找出来才这么说，谁让你平白无故就揍人呢？我得找到你让你给我个合理的说法不是？”
这回墨如枫的视线落在了殷煜脸上：“那还不是你步步紧逼！”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逼着你了，你今个儿必须把话给说清楚。”
殷煜把车靠边停，四下已经是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墨如枫不说话，心想着赵籍是失忆还是怎么着，全忘记了？当初是谁死也要拉上他一块陪葬？是谁要他墨如枫放血祭天！
见到墨如枫不吭声，殷煜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被你踹脸，得，这我不跟你计较，第二次那几招差点要戳瞎了我，你说，我哪儿得罪你了？”
“是你心太狠。”
墨如枫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可殷煜却听不明白。
“我心狠？我心狠那是对别人，我没招你惹你，更何况我之前咱俩就没见过，可每次你一见到我就跟我欠你钱，不，是欠你命似的，招招都击中我要害？”
殷煜句句道来，观察墨如枫的脸色，只可惜，墨如枫还是那张冷脸，没有丝毫表情。
“既然真记不起，那就不要再提。”
墨如枫不想跟殷煜争论下去，再这么纠缠争论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说不定莫飞都给他带吃的了。
逼问对于墨如枫来说是没用的，殷煜只好继续开车。
这才开了不久，前方突然窜出一辆车直直朝他们而去，速度极快！一眨眼车子就撞上来了！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冲击力将殷煜和墨如枫的心都震得跳漏了半拍，要不是有安全带估计都被惯性直接撞挡风玻璃！
殷煜连打方向盘，可那车一直顶着他，估计里面的司机在狂踩油门，墨如枫瞪大了眼，殷煜放弃了控制车子，改为解去墨如枫的安全带，用身体护着墨如枫，趁着自己的车成为肇事车阻力之时迅速打开车门，殷煜抱着墨如枫窜出车去，两人滚落在地，回过神的时候肇事车辆冲破了护栏滑进河道！
殷煜身上磕伤了不少地方，墨如枫脸上看似是被玻璃划破了，显出一道血痕，殷煜关心地问：“没事吧？能起来？”
事发突然，墨如枫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景，还处在震惊失魂当中。殷煜连拍了几下墨如枫的脸，墨如枫这才回过神来。
殷煜见人没事儿了，还没能松口气儿，突然想到：“不好，那车里还有人！”
言罢拉起墨如枫跑到护栏，只见河渠中一辆出租车沉沉浮浮，一个人从车子钻了出来，呼救声断断续续。
“救……命……”
殷煜顺着河堤跑下去，人已经沉了，殷煜二话不说一头扎进水里救人。
墨如枫站在岸上看，只见那人沉没的地方水质很浑浊，甚至不断有黑色的浓水翻涌，这诡异的现象令墨如枫眯起风目看仔细。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殷煜潜进了水里，墨如枫到了嘴边的“别去”生生卡在了喉咙。
人是沉下去了没错，但殷煜深谙水性，快速找到了逐渐往下沉的出租车司机，一心只想着赶快把人弄上去。
殷煜双手圈着对方的腰往上游，只觉得河水里的视线特别不好，暗想着天没完全黑，河水为什么会那么暗，连出租车司机的脸都瞧不清楚。
才往上游了点儿，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停滞不前，殷煜低头看到脚底下全是一片黑，殷煜皱眉，用自个儿双腿乱踩看是不是司机的脚被卡了，可也没发现有水草之类的东西。
不能再等了，现在人呈昏迷的状态，随时都会溺亡。殷煜衣服上的血迹渗透到水中，渐渐扩散，殷煜感觉到裸露在水里的肌肤阵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他的皮肤里。
水里没有支点，正当殷煜觉得肺叶里的氧气不够用的时候，咬牙，使劲儿，竟然能往上游了！
刚好从这里路过的车辆也停了下来，知道是出了交通事故之后拨打电话报警和呼叫120，急匆匆地跑下河堤查看水里的情况。
其他两个好心人站在岸上协助殷煜带人游上岸。
墨如枫看到的却和其他两人看到的不一样，在别人的眼里，殷煜带上来的出租车司机是闭着眼的，脸色惨白，但墨如枫看到司机却是睁着眼睛，没有眼珠！
那一双白仁异常骇人！
协助救援的青年似乎是见到了和墨如枫一样的情况，被吓得退了一步。
墨如枫见状赶紧喊：“快点上来！！！”
殷煜被深呼吸一口气，氧气进入肺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再听到墨如枫着急的喊声，心情莫名地变好了，反而没注意到身边的情况，一心想着赶紧把人送上岸。
殷煜半个身体还泡在水里，看似没有生命迹象的出租车司机终于被拖上岸，抹了把脸上的水。
墨如枫见殷煜身边的河水瞬间变黑，赶忙跑下去，问那被吓愣的青年：“有烟吗？！给我一包烟！”
青年抖着手摸出香烟盒和打火机递给墨如枫，墨如枫把三根烟点燃插在脚边的泥土里，香烟冒出的白烟一开始张牙舞爪般扭曲着，过了会儿才恢复正常，白烟袅袅……
而殷煜身边的黑水瞬间褪去，那出租车司机的眼睛是闭着的，墨如枫才暗暗地长舒一口气。
殷煜一直在对溺水的司机进行心脏复苏，也没看到墨如枫的举动，但青年却看到了，砖头朝墨如枫看的时候目光里多了一分疑惑，墨如枫自然是当做没看见。
“没用的，”墨如枫一把拉开浑身湿透殷煜，“他已经死了。”
殷煜胡噜一把湿发：“你不要靠近，站在那别动。”
墨如枫也不好说什么，刺耳的呜鸣声接近，救护车到了，医生护士一同下来施救，还是没能把人从阎王爷那把人抢过来。
出租车司机经抢救无效死亡，死亡原因是溺水。
墨如枫看着司机的脸才认出死者正是那个开夜车的青年。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可这司机却是死于孽障，救得了他一次，终究也救不了第二次。
殷煜听到医生宣布抢救无效死亡后站起身来，拉着墨如枫的胳膊上岸去，一掏手机，发现已经死机，而自己的车也被撞得凹进去一大块儿，车窗玻璃碎裂。
借旁人手机给手下的人打了个电话，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就在他们面前停下来。
此时天色完全黑了。回程的路上，殷煜一直没开口说话，墨如枫原本也不是话多的人，只是觉得殷煜的眼神有些可怕，笼罩在阴影之下，原本立体的五官显得阴沉。
墨如枫在小区附近就下车，车门关上后，还是折过身去敲了敲车窗，车窗摇下来。
墨如枫说：“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身上的衣服烧了，不能留，切记。”
“你早点休息吧。”
殷煜故意不去看墨如枫脸上的伤，让司机开车离去。
回到家后墨如枫突然想起，车子被撞的那一刻殷煜整个人护在他身前，白衬衫染上了血迹，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莫飞在家，看到墨如枫狼狈的模样，哇哇大叫：“你这是上哪儿去了！衣服怎么脏成这样？我靠！脸上怎么还有伤！出什么事儿了？！”
见莫飞这么着急，墨如枫安慰道：“没事，发生了点意外。”
莫飞把墨如枫转过来转过去，上下打量，发现除了擦伤之外，并没有伤及骨头内脏，这才放心：“特么的吓死人了，你先去洗个澡吧，出来我给你上点双氧水消消毒。”
墨如枫点头，拿了睡衣就进浴室。再出来的时候扎着头发，脸上的血痕清晰可见，看着莫飞心疼得要命，可惜那么帅的一张脸了，下周还有个cosplay展呢。
“上双氧水可能会有些疼啊，你忍忍。”
“好。”
莫飞用棉签蘸了些双氧水帮墨如枫脸上的伤口消毒，说：“这才半天没见的功夫就出意外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不行，你还是哪儿也别去了，有人来算命就在胡同那看，远的就别去了。”
墨如枫没应话，当是听莫飞唠叨。知道莫飞是在关心他，心中一暖，拍了拍莫飞的肩膀：“没事，下次我会注意的，你不用太担心。”
“我能不担心么，开玩笑么你，”莫飞一脸正经，“你既然和我住一块儿，那我就有责任照顾你。”
墨如枫闻言只觉得好笑，这孩子说出来的话都是和现实中相反的，虽说一开始确实是莫飞比较照顾墨如枫，但时间一久了，再加上莫飞是孩子心性，反而是墨如枫对莫飞照顾得更多一些。
看到莫飞眼中的疼惜，墨如枫想起了殷煜，问道：“莫飞，如果有个人一开始要杀你，后来又救了你，你会不会恨他。”
“啊？”
莫飞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也还是听清楚了，“恨吧……”
“为什么。”
莫飞倒是认真地想了想，才说：“对方毕竟真的动了杀念，就算一时心软救了我，可那念头却一直还在啊，难保下次他不会再要我的命。”
墨如枫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莫飞心大，没追问墨如枫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只因他心里想的都是学校里的事情，特别是易天，最近老找他的茬儿。
夜里睡觉的时候，墨如枫想着莫飞的话，觉得是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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