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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顾彦归来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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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彦好笑地看着鱼白真难得不甚清醒的模样,丝毫没有引诱了天真少女的愧疚,抱着怀里的小姑娘,一挥袖袍放出储物袋里的飞剑往鱼家族地方向遁去。离开寂静苍翠的后山森林,出了后山外围,顾彦从飞剑上下来,往鱼家族人聚居的建筑群走去。他步伐幅度自然,不急不缓,身影却很快消失在重重宅院中。几息后,他就来到了鱼家主宅处。

哦……有些人应该急了吧。顾彦眸色不由得沉了几分。

顾彦脚下刚停了下来,被醉意迷了头的真真小姑娘,就在顾彦怀里挣扎着乱动,抓住顾彦的衣襟后消停了。

鱼白真像奶猫儿似地蹭了蹭自家兄长的胸膛,娇声软软:“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不过爹爹应该没回来吧……”

“娘……娘又要失落咯”

“娘还是整日地修炼,没有突破金丹期,爹爹也不看她……呃……族里的叔伯也不想浪费资源在她身上了。”

“没事的,真真,有哥哥呢。”顾彦轻声说,低垂着眼眸,剑眉星目的俊脸半隐在阴影里,神色难辨。“真真这几年在族里可有玩得来的?”

“我不愿……”

“嗯?”

“他们悄悄说娘坏话,说爹不喜我们,说哥哥不是我哥哥……坏人”

“快睡吧……”顾彦轻拍小人儿的背,声音带了莫名的韵律,少年温和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面上的一片淡漠和越发锐利的眉眼。

鱼家么?呵,他可有两辈子的帐要跟鱼家人讨呢。

不知想起了什么,少年修士原本飞扬不羁的眉眼,渐渐地变得有几分阴郁,修长而骨骼分明的手指默默攥紧了起来。

回到族地,顾彦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抱着鱼白真,径直穿过垂花厅四面曲折的抄手走廊,进了鱼家主厅。一位蓄着美髯的中年修士坐在正首,姿态里露着上位者的端正威严,因修为不济寿元将尽显出少许老态的面上,透着几分焦虑。中年修士正是鱼家族长,筑基修士鱼正山。一众叔伯坐在两侧,一位身着与顾彦身上样式一样的太初宗道袍的剑修也在,坐在鱼正山下首右边,并专心致志地擦拭着手中的剑,厅中气氛颇有些凝固。鱼正山见到顾彦,没想起呵斥他的唐突无状,如见救星般送了口气。

“小十,来,你师兄……”

“启禀族长,我此次与师兄下山历练,归宗时接到筛选接引弟子入门的任务,才破例归家。我与师兄商量了要借此机会去拜见母亲,师兄就麻烦各位族叔招待了。”顾彦一进来就几乎不容置喙地说完话,脚步未停地往内宅走去。

身后的大堂里众人神色各异,鱼家家主怒得脸色隐隐发黑,手里的茶杯都快被捏碎了,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强行平复了怒气下来。

他就知道这养不熟的外人回族定不会给家族好看!不过......顾彦对那名义上的“妹妹”可是在意得很,此次十有八九是特地绕路为他那妹妹来的。生怕大房那一堆破事,连累了他妹子选拔被人动手脚么?否则,向来高高在上的太初宗,哪有两个亲传弟子一齐下山,只到一个宗门附属修仙家族里测资质招徒的?

更何况,他们家那元婴老祖当初是鱼家旁系子弟,来太初宗时受了鱼家嫡系弟子不少妒恨刁难,又因旁系那边的一些龌龊,早与鱼家心生罅隙。后来晋升元婴大修后,那执法堂堂主处事上最是公平公正,明里暗里的好处更是一丁点也没让鱼家沾……

想起他那被“逼”成婚的堂兄鱼正渊婚前提着顾彦来找长老入家谱,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和家族闹掰的杀神模样,还有顾彦去面见族老后,族老们一直以来对顾彦身份来历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鱼正山忍不住开始头疼。

这次顾彦代表太初宗来东海州,在鲤南城顾家做入门测试,他是喜忧参半。喜,是鱼家在此次机会下能提高在东海州甚至藏灵界的声望地位,忧,是看顾彦一筑基就急忙忙下山跟眼珠子似的护着他鱼家的女儿却防鱼家胜过防狼的姿态,他就知道,大房几人,因为当年的事和这些年族里暗地的风波,都与本家离心了,包括那小女娃娃鱼白真。

鱼正山抿着茶,不以为意地一笑。在他看来,顾彦真是对家族疑心太过……家主和族老不是摆着好看的,小辈里的小动作他们置之不理,关系到族中子弟仙缘的大事他岂会让那些宵小之辈动手脚。更何况,鱼白真之父资质、实力摆在那儿,平日里再不睦,在这测资之时族中长辈也会护住她。一个天资上乘的子弟就是未来支撑起鱼家的一位强者,鱼家传承万年,内耗再甚,也不会干出自毁长城之事。

只是……那顾彦的来历,即便是他,到现在也没摸到半点消息。

修真界的世家,尤其是鱼氏这种以特殊血脉传世的世家,哪怕历经千百年后仙裔血脉、上古大妖血脉都已经稀薄至不可计,仍然最重视子弟的血脉和忠诚的浓厚。顾彦入鱼家,已打破了第一条,若无龙息承认和族老袒护,族人断然不肯接受;而顾彦现今之姿态,竟是连第二条都不顾,虽知事出有因,但自幼便事事以家族为重,一生为家族殚精竭虑的鱼正山看着顾彦,仍觉得如肉中刺、骨中钉,实在难以容忍。这顾彦连在表面功夫上都和鱼家不同心,此子到底是何德何能得鱼家众高层看中?

当初顾彦一个外姓人,出动了族中所有的族老,借着鱼正渊所谓“被设计”的婚事,来压下鱼家内部的不满,不惜自己戴上混淆血脉的罪名,也要将他纳入族中。而且,到最后,顾彦也没见得多归顺家族,上了族谱也没有改姓,仍用他自己所称的“幼时养母顾氏”之姓。

修仙世家子弟自以血脉精魄与家族缔结,在天道见证下与家族结契,其中联系绝不可动摇。在如此牢固的关系下,名姓之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族中从母姓或是无姓之人,虽然少见,也不是没有先例,无伤大雅。即使如此,鱼家嫡系子弟仍以自己被冠以鱼姓为耀,那哪有顾彦这样主动放弃,软硬不吃的?但最终,顾彦改姓之事,还是就此不了了之。

只是,当年那渊静真人发疯胡闹也罢了,最后却连闭关冲击化神的老祖也出关,亲自把顾彦收入座下护着,真是让当年众人看到膛目结舌。虽说顾彦自身灵根资质极为合老祖心意,先前诸事种种看起来都有依有据,但他身上一系列事件关系到鱼家几乎所有关键人物和强者,隐隐中牵扯着鱼家的命脉走向,明眼人都看得出此子不简单,如此,他不得不为鱼家再思量一二。

还有那些背后做手脚朝大房下黑手的小辈,也该敲打敲打了……

鱼正山狡诈如狐的老眼精光一现,他想起了鱼白真。鱼白真可是实打实的鱼家嫡亲的小姐,虽然是大房的孩子,但如果这次测试出她的资质良好,家族下力气培养她也未尝不可,此时她尚且年幼,若使她与家族归心,拉拢了她背后的顾彦,渊静真人,甚至鱼家老祖等人......

只是,此事想起来美好,能否行之?真是棘手……明明是一个个万年难遇的天才,鱼氏各方都想着让他们归心,为家族所用,可为什么总有些不长眼的人带着家族把他们都往死里得罪呢?

正山族长心思百转,一怔神,才发现顾彦已牵着鱼白真缓缓步入主厅。

顾彦停下脚步,看着厅堂里古朴大气的雕梁画栋,一时间,清俊的脸庞上神色莫辩,眼神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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