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雪儿无言以对，这叫什么事，什么叫看习惯了也就敢了？
上官雪儿偏了偏头，狡黠的眸子里罕见得露出几分属于孩童的天真：“你……是不是在愧疚？我的姐姐的死让你觉得愧疚是不是？”
尹纤纤看了她一眼，随后淡淡道：“有一点吧。”
“什么叫有一点？”
“嗯……你今年几岁了？”
“十二岁。”
“那也算是个大孩子了，或许也能听懂一些我说的话。”
尹纤纤叹了口气，“有时候，杀人的那一刻和前一刻，我都不会愧疚，也知道自己不会后悔。而之后，想起我手中的人命，我会感到愧疚，但绝不会有负罪感和悔意……”
“说句不那么动听的，我杀人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他们该杀，我愧疚，却是因为这世上其实没有什么人是该被我杀死。是了，我虽不是好人，但我总该还有些良知，比起对你姐姐的死而感到愧疚，不如说我对你更有些愧疚。你懂么？”
上官雪儿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一会。
随后她轻轻问道：“如果你知道我就只有我姐姐一个亲人了，你会杀她么？”
尹纤纤想了想，随后叹气道：“我不知道……或许不会吧。”
“感觉有些矛盾，但也不是不能懂。”
上官雪儿道，“我知道，你是接了丹凤公主的生意，这事主要还是怪丹凤公主，所以我也没有太怪你……不过丹凤公主已经死了，我就只能怪一点你，你懂么？你出事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大仇得报的畅快，所以我想，我不是讨厌你也不是恨你，只是我还是必须要怪你。你懂么？”
“嗯，我懂。”
“真奇怪啊……”上官雪儿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少搭理我一点，省的我真的不想报仇了。”
尹纤纤便如她所说真的不搭理她了。
等她们一同穿过一道道院门，眼瞅快要走到第九殿的时候，上官雪儿忽然又道：“对了，你和花满楼是什么关系？你喜欢他么？”
尹纤纤没有纠结其中“喜欢”的意思，而是指出道：“我与他是朋友。”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们两个相处的时候分明没有情愫，一看就知道只是朋友，但……”上官雪儿犹豫了一下，“这儿的好多人似乎都默认了外人不能够进来，因而他们好像都将花满楼当姑爷来对待了。”
尹纤纤愣了一愣，随后低低叹道：“难怪啊……”
难怪她瞧着花满楼今日身上的那件衣服那般熟悉，发带也和她的发带那般相似，竟是有人连着装都要帮他们配成一对么？
好在花满楼未曾瞧见他的衣服和发带到底什么模样，不然，想想真是觉得尴尬非常呢。
欸……或许他早就发现只是好心地没有提出吧。
以花满楼的性格，的确很可能如此啊，是以尹纤纤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了。
“算了，左右我们今天便离开这里，也不必再管他们了。”
“今天就离开？”
“是的，我去问尾砂一些事情，然后便离开。”
尹纤纤问九尾砂的事情自然是有关那下毒僧人的事。
第九殿里，九尾砂正在“蝙蝠窖”内自罚。
蝙蝠窖顾名思义，是一个有许多蝙蝠的地洞，这地洞并无光线，一片黑暗，而里面的那些蝙蝠长期被饿，性子凶残，见到生人便会立刻扑上去吸血。影殿者常在其中练习隐匿以及闪避争斗。
九尾砂知道尹纤纤到来后，才穿着一身黑衣裳出来，猛的扑到尹纤纤身上便是一阵大哭：“呜哇啊啊，都怪我，我都没有替姑娘试毒！害得姑娘昏睡了这般久，都是我的错嘤嘤嘤。”
尹纤纤颇为无奈：“傻丫头，你若试毒，可就真的没命了。好了，别哭了。”
她哄了好几句，九尾砂才停歇哭泣，抽噎着站在尹纤纤身前。
尹纤纤道：“你这样，好像就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我因为贪吃而中毒，还叫你们担心那么久。我会很羞惭的。”
九尾砂不由红着眼睛辩白道：“谁说的！都怪下毒的人太狠毒！”
她说着，便拿出僧衣道：“姑娘是不是这件衣服的主人干的？艾团上唯有艾叶可能被染上毒液，而这件衣服上就沾着山谷艾叶旁的竹林叶，所以姑娘中毒一定同这和尚有关对不对？”
尹纤纤笑了：“谁说你痴憨，这不是很聪明的么？”
九尾砂绷住了被夸奖后的唇，闷闷道：“我查明了，这是少林寺的僧衣，联想到姑娘所说的这和尚生的好，那么自然就是少林寺的无花无疑了。”
尹纤纤点点头道：“对，苦瓜大师当日的确招待了无花……想不到，七绝妙僧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尹纤纤想到当日僧人的眉眼，以及二人突如其来的对彼此间的厌恶，觉得事情变得好玩起来了。
尹纤纤看着不同于往日，成长起来的九尾砂，又问道：“你知道神水宫么？”
“知道！”
九尾砂道，“姑娘你中的毒就出自她们，叫做天一神水，被她们小心珍藏着……这神水宫只收女子加入，她们的武功自成一系，内力绵长，是专门在水下练成的。而其宫主水母阴姬武功高强，阴晴不定，传闻是天下第一女高手，但仇视天下男人，是个女疯子。”
“这样啊。”
尹纤纤感到了一丝疑惑，“少林寺和神水宫，看上去并不会有交集啊，那么无花又是从哪里拿的天一神水呢？”
“管他是哪里拿的，得罪了我们，就是由少林寺和神水宫替他撑腰我们也不怕！”
尹纤纤欣赏九尾砂的脾气，因而只笑不语。
上官雪儿看着尹纤纤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
尹纤纤道，“我在想，是从无花那里抢天一神水好，还是从神水宫那里拿天一神水好。”
“你为什么要那毒药？难道是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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