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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邝露心计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卓音不禁感叹这天界资源之丰富,且说省经阁的藏书,品类繁多数量之大,而且分门别类,随取随读,这可把她乐坏了,那日找到此地的时候,她差点想把居所换到这藏书阁里,又说那西边的玄天台,一望无际,可以连翻几十跟头都不到头,是个练功的好去处!这样想来,也是多亏有这天后的头衔,左右也不用在天帝面前晃悠,日子又能像过去一样平静,便是最好不过了。

因此,卓音在天界的生活也慢慢规律了起来,除了每日必去玄天台练功,就是时常泡在省经阁里,不过这些日子听闻天帝下凡处理公务去了,璇玑宫的仙侍宫娥得了空,便出来到各宫串门,这不,卓音就遇上几个小宫娥,她们正准备去月下仙人处求几段红绳。

“这位仙使是哪个宫的?怎这般面生呀?”

为首的小宫娥并没有认出卓音,也源于她时常着一身朴实无华的常服,连头饰都甚少。

卓音被人叫住,反应也机灵,赶忙说道:“哦,我,我是昨日刚从下界调上来的小仙,还未分配到宫室呢!初来乍到的,还辨不清方位。不知仙子是哪个宫里的?”

小宫娥们亲热的拉过她,一边对她说:“我们都是璇玑宫的,喏,就在那边。”

她们指了指不远处云雾缭绕的地方。

“听闻这璇玑宫清冷脱俗,可与那皎月之上的广寒宫一比,可是真的?”

卓音信口胡诌之余,甚是佩服自己胡扯的功力。

“自然是,璇玑宫乃天帝陛下自打还是夜神起就居住的宫室,若你来日能争取到那当值,以后说不定能挣个好出路呢!”

一位宫娥一边自豪的说一边给她指点。

可是另一位宫娥却也说:“我倒觉得,去新任天后的抚仙宫当值,也是不错,据我的小姐妹说,天后与那已故废天后比起来,可是截然不同,性子温和,脾气甚好呢!”

卓音听见自己被仙侍们表扬,觉得有些好玩儿,虽然她们不知道她就是天后,但貌似和她们相处,还可以知道不少天宫趣事呢。

此时,旁边着粉衣的宫娥站出来说:“我也想调到抚仙宫去,平日里上元仙子负责陛下饮食起居,对我们颇为严厉不通情达理,我还真真有些害怕呢。”

“这上元仙子是哪位仙上?”

卓音索性与她们聊了起来。

“上元仙子名唤邝露,在陛下身边多年,从陛下还是应龙夜神之时,就已经在璇玑宫服侍,资历最深,其父太巳仙人也是辅佐陛下登基的老臣,对天界颇有功劳。”

一位宫娥解释道。

卓音点点头,记起前几日在玄天台上看到的场景,当时天帝正走在通往九霄云殿的阶梯上,其后正是跟着一位着蓝衣的女仙子。

只是这时,说曹操,曹操到,背后传来一声严喝:“天帝陛下虽不在天界,可你们怎敢在此偷懒?”

卓音随众人回头,一袭蓝衣,容貌皎皎如露珠。

“望上元仙子饶恕。”

宫娥齐身说道,十分恭敬,这让卓音愣在原地,与邝露对视了一眼,然后才马上跟着低下头去。

可正是这一眼,让邝露立刻认出了是新任天后,那日大婚盛典,她寻了个由头没去,就是不想再像当年一样眼睁睁看着陛下和别的神仙成亲,当年是水神锦觅,现在又是玄武神君之女,虽然她没有和新任天后照过面,可是也偷偷在婚礼前跑去看了一眼在换婚服的卓音。

此时的邝露眼里闪过一丝晶亮,心生一计,便说:“那还不快随我回去!”

,而后她转身走在前,一众宫娥只得紧随其后,弃了去找月下仙人讨红绳的计划。

卓音被刚才同她交谈的两个小仙娥一人夹着一边,本想临阵脱逃,奈何这两人颇为热情,也把她给拉去了回璇玑宫的路。

很快,到了璇玑宫,这是卓音第一次踏入这里,虽也有假山活水,但当下只觉得十分清冷,不像其他宫室那般温暖,正当卓音还站着环看四周时,仙娥们已经各司其职去了,打扫的打扫,抬物的抬物。

“你还在那站着做什么?”

邝露依旧装不认识卓音的样子,严厉地吩咐道:“还不速速拿了笤帚把大殿打扫干净。”

她深知润不喜宫娥随意进入大殿洒扫,不喜人弄乱他的地盘,却偏偏让她进去打扫。

“啊,好,我这就去。”

卓音不想惹出什么是非,只想说先进去大殿,到时再溜掉就好了。

邝露看着卓音老实地走入殿门,嘴角露出一丝狡黠。

卓音自那日大婚之后,便没有再与润遇上,对他也还了解甚少,顶多是从宫娥嘴里知道一些过去零零星星的事情,今天,又第一次进来天帝日常居住的地方,尤其是璇玑宫正殿,初踏入此,她只觉得这润的品味极好,宫里的装饰虽简单,但几乎样样都是精品,这茶几怕是上好的灵木所做,连同倒扣着的杯盏都晶莹剔透,圆润非常。

还有那写字的案桌,材质敦厚,砚台毛笔皆是水蓝雕刻,品质上乘,不过,这整间殿宇却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清冷淡漠,正如那夜她感觉到的来自润身上待人的疏离,卓音心想,这到了夜深露重的时候,还不得寒意逼人啊。

她不经意一瞥,就看到窗前挂着的两幅人物画,两幅皆是女子画像,只是落款不同,一副是出自他人之手,画的是一个着红衣带着一串火系串珠的女子,祥云之上风姿卓然,而另一幅的落款正是润,画的是一紫衣女子,此女容貌如雪中精灵,超凡脱俗,卓音都有些看呆了,她可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神仙,这画像上还有一六瓣霜花,许是画工了得,霜花的晶莹剔透竟表现得如此逼真。

卓音想到那传闻说天帝痴情,爱而不得,他心中的女子应该是这位六瓣霜花的化身了吧。不知为何,卓音心里添了几分羡慕,这世间能得天帝这样的人用情至深,将画像放于身边,每每在案前都能看见,这样被人记在心里,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你怎么还愣着,还不快快把陛下的案桌打扫干净!”

邝露算了算时辰,知道天帝很快就会回来,特意进来交代一番。

“……好,我这就洒扫!”

卓音被打断思绪,一看,又是这邝露仙子,手上赶紧拿起笤帚做事。见这案桌上纸张被风吹乱,她忙不迭整理一番,期间,看见这上面的字迹行云流水,很是好看。

也就在这时,当她埋头归好这些纸页之时,天帝正好回来。

“本座说过,不喜他人为本座收拾纸笔,更不许有人轻易进出本座的大殿,还不快退下领罚!”

润眉头紧皱,语气十分威严。他刚从下界回来,风尘仆仆,本已十分劳累,怎知一进门,就见有人在他案前踟蹰,这可犯了他的大忌。

卓音被这突然出声一惊,刚想说怎么天界神仙都喜欢这样默默在人背后出声,可这声音严厉,一回头,却看见一袭白衣,是那日大婚后就没再遇到的天帝润。

“怎么是你?”

润眼里严肃之余,也有几分惊讶。

此时,邝露听到声响,知道此计已成,便连忙进到殿内,果然看这两人气氛有些异常。

“天……天后娘娘?您怎会在此?”

邝露一脸疑惑,关心地问道。

卓音“嗯?”

地一声,这上元仙子刚才装不认识她,此刻却又直呼她为天后,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被人下了一套。

“邝露,送天后出去吧,”润不悦地扫了几眼案前的女子,下了吩咐,又说道:“以后,任何人不得擅入璇玑宫大殿,邝露,今日是你失职,去领罚吧。”

“是,陛下。”

邝露毕恭毕敬地鞠躬领旨,转而又对卓音做出“请”的示意,说道:“天后娘娘,这边请。”

看到这里,卓音那灵动的眸子里算是描绘出了整件事的始末,不过,她并没为自己解释什么,也没有说话,只是在经过邝露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一个飞身就出了璇玑宫,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中了神仙的雕虫小技,这天宫,果然是比上清境复杂,现如今,她只能调侃一下自己,那话本里说到的触怒龙颜,怕就是今日所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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