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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神,但如果你们需要我是,那么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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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龙兽将所谓的核心从自己的数据核中取出的时候,诺伦仿佛看到了一颗耀眼的新星,那个她只有用两只手臂才能勉强抱住的巨大球体散发着无以伦比的美丽光芒,它就像是一个微缩的宇宙,静谧又美丽,在里面缓缓流转的数据环仿佛条条星河。
越过这些数据环,诺伦看到了一座浮空的岛屿,岛屿上有着诸多不同的地形地貌,森林,湖泊,沙漠,荒野……无论绿色黄色还是蓝色,都不可思议地纯粹,没有受过任何破坏,一切都保持着世界本初的模样,千百年不曾改变。
这是个一尘不染的世界,纯净得令人惊叹。
“它真美啊……”诺伦轻轻叹息,这个数据世界的源代码,美得超出她的想象。
只要把这个放回起源之树,她就可以以它为蓝本重新构建整个世界。但这过程不会顺利,她必然要面对一个她亲手造就的恶果——光明兽。
诺伦将视线从核心移开,看向身边高大的巨龙,皇帝龙兽也静静地看着她,浑厚沉稳的嗓音低声说:“神,我们出发吧。”
皇帝龙兽的声音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威严,令人心生敬畏,但同时也异常可靠,让人不自觉地就会相信它,依赖它。
不过她是不能依赖的,她要前往的战场,是皇帝龙兽都不能触及的。
诺伦轻声对皇帝龙兽说:“我无法保证你是否能够活下来。”
她是没有那个余力的。
皇帝龙兽平静地回应:“但你能保证恢复这个世界。”
“是。”
“这样就行了。”
皇帝龙兽侧过身,示意诺伦坐到它背上来,“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您送到起源之树所在,然后我会去阻拦光明兽靠近,这期间就请您让这世界恢复原状吧。”
“我知道了,就这样办吧。”
诺伦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将核心代码压缩到能够被她握紧手里,然后顺着皇帝龙兽的外甲爬上了它的后背,在双翼间像是发射器的武器边坐好。
然后他们出发了,皇帝龙兽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破败的世界中,它比钢铁加鲁鲁兽的速度还要快,可诺伦却连一丝风都没感觉到,她看到她坐的地方周围有一层薄薄的屏障,保证了她在飞行中的安全。这毫无疑问是皇帝龙兽为了照顾她而建立的。
钢铁加鲁鲁兽跟在皇帝龙兽的后面,其实它本可以不跟来的,可它还是来了。当然,不是为了她这个不可靠的神。诺伦透过屏障看了它一会儿,被它从眼角瞥了一眼。
除此之外,这一路上他们再没有任何交流。诺伦看着前方,在脑中罗列着可能用到的程序,可能遇到的困难,并且将重启的流程在脑中过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疏漏。
很快,枯萎的生命之树就出现在了诺伦的视野,它在一块漂浮着的岩石台上,树干干枯灰白,毫无生命的迹象。
诺伦握进了右手,她手心里,被压缩的核心散发着凉意,坚硬的触感不断提醒着她,她手中的是一个世界的未来。
这感觉真的很奇怪,诺伦将左手覆盖在右手上紧紧地握住,她手里的重量那么轻,可却是一整个世界。
“光明兽来了。”
皇帝龙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诺伦猛地抬起头,看到那个金发的堕天使正正地拦在他们和起源之树的中间,二话没说便冲着皇帝龙兽攻来。
皇帝龙兽没有减速,而它身边的钢铁加鲁鲁兽冲了出去,利用高速飞行的冲击力将光明兽撞飞出去。诺伦仅仅来得及转过头,看着那金属的蓝色消失在她身后。
下一刻,皇帝龙兽迫降在岩台上,诺伦一个没坐稳从它身上滚落,在地上跌成一团,然而还不等她挣扎着爬起来,皇帝龙兽就再一次起飞了,翅膀掀起的狂风又把她掀飞出去一段距离。等她终于从天旋地转中恢复并且站起身来,远处的虚空中,皇帝龙兽和钢铁加鲁鲁兽已经和光明兽战成了一团。
诺伦只看了一眼就转身向不远处的枯树跑去,不知道皇帝龙兽和钢铁加鲁鲁兽能拖延多久的时间,她没有任何时间可以浪费。
即使在游戏的界面里已经有概念,可真的站到它面前,诺伦才直观地感受到它的巨大,粗壮的树干需要十几个成年人合力才能围起来,枝干若是没有枯萎,想必也会是足以遮天蔽日般的繁盛。
诺伦绕着树干走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看起来像是数据输入口的地方,她不知道多路兽是从哪里将这个核心取出来的,可毫无疑问应该有一个地方可以将核心嵌入才对。数据代码和实体化的数据差别真的很大,诺伦实在无法以肉眼无法分辨出核心应该放在哪里,她没看到任何可疑处,于是转而调出虚拟屏幕,试图从数据分析出结果。
因为之前有收集过起源之树区域的代码,诺伦现在找起来还是很轻松的,然而不等她一一将实物与数据对号入座,她头顶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光爆炸,她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到钢铁加鲁鲁兽被高高抛起,达到最高点后慢慢地向世界下方的虚无中落去。
钢铁加鲁鲁兽金属的身躯残破不堪,机械臂折断了一边,它看起来已经没有意识了,如果继续往下落,它会和多路战龙兽一样,被那片虚无吞噬。
诺伦那一刻什么也没有想,她丢下正在翻滚的数据,开启了另一个虚拟屏幕,飞快地寻找着区域中还能运的部分,然后调整其坐标,让它向钢铁加鲁鲁兽的所在移动。
钢铁加鲁鲁兽掉在了一块漂浮着的岩石上面,一直紧张关注着那个方向的诺伦长长地松了口气,重新开始她的工。
全神贯注的诺伦没有意识到,她究竟是如何在没有任何参照的情况下,能够准确调整岩石坐标的?
然而钢铁加鲁鲁兽虽然获救,可它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皇帝龙兽和它一起,原本是稳压过光明兽的,现在却不是了。诺伦再一次被爆炸声吸引抬头的时候,就看到皇帝龙兽的翅膀上多了伤痕。
“不行……”她还没有找到链接核心的方法,而皇帝龙兽看起来正在陷入危险中。
诺伦抽出一半的注意力,将她原本就有的修复程序从储存区调出,她不知道这能不能管用,但现在她没有精力去分析钢铁加鲁鲁兽的伤势,不可能去为它修复数据,那就只能用这个来试试看了。如果她运气好,修复程序能修复钢铁加鲁鲁兽的数据,那么就可以解决皇帝龙兽的危机,如果运气不好,那她也没有办法。
诺伦将程序启动丢了出去,也没管它的运行状况,将滚动着数据的屏幕放着就继续去寻找核心的接入口,她已经在外面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接入口,那么最可能的就是能够链接核心的地方不在外面而在树里面。
但是这棵巨树虽然枯死了,外表却没有丝毫受损,想要进去里面,对诺伦来说,几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诺伦看了看她的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显然没有从事过任何体力劳动,这双手在键盘上有多灵活,在现实中就有多无力。
没有丝毫犹豫,诺伦将手指狠狠地扣进巨树的干枯的外皮中,用力向一个方向拉扯,她能感觉她指尖传来剧痛,指甲好像崩裂了一般,粗糙的树皮碾压着脆弱的皮肤,断裂的木刺毫不留情地刺进她的手指。
很疼。十指连心,她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诺伦闭着眼睛咬紧牙,铆足了劲用力,终于,伴随着刺耳的撕裂声,那块表皮被她掰开了。
一时收不住力,诺伦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她没有去管自己的手,第一眼先去被她扒开的树皮。树的表皮之下露出的,是线路板一般的结构,呈现暗淡的绿色,显然没有在运转。
但即使如此,诺伦也兴奋了起来,这些线路板上总会有接口的,她只要顺着线路把树皮拨开,就一定能找到接口!然而兴奋之后,她就立刻陷入了担心,以她的力量想要扒开这树皮是个消耗时间的工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链接口。
这也就代表,她必须为皇帝龙兽找到帮手,让它能够对抗光明兽更长时间。
想到这,诺伦先去确定了钢铁加鲁鲁兽的恢复状况,却失望地发现,一般的修复程序无法修复数码兽的伤势,钢铁加鲁鲁兽并没有恢复到可以战斗的程度。然而她其实并意外这点,数码兽是数据生命体,哪怕本质就是0和1的数据,可当那它们组合成一个完整的生命时,就不再是0和1能够解读的,自然也不是能够被她随意修复的。
诺伦正想放弃这个想法,然而她在离开前看到屏幕下方又出现了一条新的信息,她放出去的修复程序还在修复什么别的东西,不是钢铁加鲁鲁兽,只是进度非常缓慢,而且被修复的东西破损得极其严重,她费力地解读着那些数码文字,却在拼出一半时惊讶地抽了一口气。
“war……战争……gr……war
grey……战斗暴龙兽!”
是战斗暴龙兽,它还活着!
诺伦立刻调出了所有战斗暴龙兽的修复进度,然而她发现,战斗暴龙兽的情况比钢铁加鲁鲁兽还不乐观,它应该已经濒临数据崩溃的边缘了,别说构成战斗力,恐怕如果不是她的修复程序还在运行,它现在已经死了。
外援是不存在的,除非……
诺伦慢慢地放下手,战斗暴龙兽和钢铁加鲁鲁兽已经足够拼命,她真的做不到再要求它们什么了。
可是,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果。
诺伦闭起眼睛,仰起脖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有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境,她被赋予的知识里有相关的内容,可是……她下不去手……
数码兽想要生存就要吞噬数据,可以是数据构成的物品,自然也可以是数据构成的数码兽。只要……她让钢铁加鲁鲁兽吞噬掉战斗暴龙兽的数据,那么它就能恢复,能够再次起来战斗。
但那样就等同于,她亲手杀死了战斗暴龙兽。
“对不起……”
诺伦喃喃低语着,声音中充满愧疚和痛苦,可她的手却没有颤抖,平稳将一串命令符输入进屏幕。
无意之过,有意而为,这个世界就是她的罪,她注定要背负着它,直到她用沾染血腥罪恶的双手,让纯净无垢的新世界诞生。
钢铁加鲁鲁兽的身体泛起光芒,它渐渐漂浮起来,像一颗闪亮的新星,另一颗同样闪耀的行星从远处向它飞来,两道璀璨的白光融合在一起,变得更为耀眼,仿佛能照亮整个世界。
在那光芒之中诞生了新的身影,白色的身躯高大伟岸,左手是战斗暴龙兽的头部,右手却是钢铁加鲁鲁兽的头部,胸前有一颗散发出柔和光辉的圆晶石,身后披着血红的披风。
它不是战斗暴龙兽也不是钢铁加鲁鲁兽,超出诺伦预料的身姿让她微微愣神,直到她听到它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我是奥米加兽,是神的骑士。”
这一句话让愧疚与悔恨像大河溃堤一般汹涌而出,诺伦双手掩面痛哭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啊!!!”
然而远处的战场爆裂的声响将所有其它声音都遮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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