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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这事确实倒霉，我深表歉意。”莱斯利放下茶杯，又说，“不过似乎并不值得烦恼，以一位子爵的影响力，在王都找到愿意出面作保的贵族应当不难。”
帝国大小贵族众多，他不可能认识每一位，这个纳萨尔子爵就只是隐约有过印象。
“还是说——”莱斯利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在沉船上遗失的不仅是本票，随身的财物也……”
这俩人不会是没有现钱奢侈挥霍，来他这借钱的吧。
想到这，男爵顿时心生警惕，借钱绝对免谈，摩厄城没有任何一人是乐善好施的慈善家，要是这骑士敢点一下头，他就打算立马将这两人骗到城外，让巴特威大佬叫几伙强盗招待他们。
这套业务莱斯利熟得很，保证不留把柄。
一个快死的子爵又能怎么样，没油水的家伙可不招人喜欢。
“当然没有！就算是，我们还不至于窘迫到吝惜那点小钱。”奥格拉似乎听出了他话语背后的潜台词，用愤懑的语气打断。
“男爵阁下，您觉得我们是来乞讨的吗？这可不好笑。”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翡翠胸针，讥笑连连，“您认为这东西值多少克朗？”
莱斯利下意识地打量那颗有华美的银饰雕琢轮廓，色泽亮丽的胸针，显然是高档货，至少八百克朗。
“这东西来自瑙古苏斯，金树精灵的王庭，弦刃将领参与王室盛宴时才会佩戴！”年轻人骄傲地吹嘘，一点不嫌脸红。
这枚胸针是他浑身上下最贵的东西了，但买到手也只花了六百多克朗，什么瑙古苏斯和精灵将领的鬼话当然是假的，对方又不可能当场叫来个鉴定师做鉴定。
所以，吹不死就往死里吹。
男爵果真被唬住了，他吸了口冷气，心中破口大骂这个土财主败家。
那可是瑙古苏斯！千年前陨于长者之战的传说中的国度，古代精灵最后一个集权国家，自此精灵族群分裂成诸多血系，至今难以统一。
从瑙古苏斯流传下来的艺术品都是古董中的古董，若这骑士所说不假，那么只要他放出消息要竞价出售这块胸针，足以让任何家双眼发绿，拿出大把票子抢着找上门。
而这纨绔的家伙竟把如此珍贵藏品当成普通别针，就为了固定住肩上的半披风而别在胸前！
万一摔碎，至少几千克朗可就没了，这已经不能用败家来形容，说是视金钱如粪土都不为过。
这小子，居然仅凭运气和俊俏的脸，就得到子爵女儿的青睐，毫不知收敛地肆意享受这种奢侈。
巨大的落差感简直让莱斯利嫉妒得发疯，要知道他才刚被巴特威夺去家族几代人的心血。
等等——
他忽然冷静下来。
这俩人也不像缺钱的样子，那来摩厄城专程找上门来干什么，难道还能真是路过打个招呼？
“奥格拉爵士。”莱斯利小心翼翼地发问，该死，在这土财主面前他老觉得自己莫名矮了几分，“既然你们不会因为日常的开销发愁，抵达王都之后找贵族担保也不是难事，纳萨尔子爵的本票晚些兑现又有什么关系呢？”
“男爵大人，问题不在日常的开销上。”年轻的骑士用看待智障的眼神瞟着他，毫不加遮掩，让后者难堪地接连嘬饮红茶。
“是生意上的问题。”林恩扮演的奥格拉摇了摇头，“说实话，也许有点伤人，您别介意，我们来摩厄城不单单是为了拜访阁下。”
莱斯利毫不感意外，不如说这样才合情合理，他跟纳萨尔子爵又不熟，兹罗郡是老伦纳德和银堡伯爵的势力，而他是麓谷郡大公的手下，两者相差甚远。
“生意上的问题？”男爵好奇地问道，他嗅到了克朗的芬芳，这些南方财主过手的生意可都是大买卖，能让这位纨绔的阔绰骑士烦恼的生意又怎么可能小到哪去。
“这事我说了不算，我向纳萨尔老爷立下过誓言，得照老爷的吩咐做，还要把这事办得漂亮，大人。”没想到骑士迟疑片刻，又摇了摇头，“这恐怕是子爵大人的遗嘱了，请您理解。”
“而且——”他转头环视屋内，眼底闪过一丝被掩饰得很好的轻蔑，但还是被紧盯着他的莱斯利察觉到了，“无意冒犯，但以投资人而言，摩厄城的商会确实……”
还能确实什么？确实更有钱呗！
莱斯利愤怒地在心里狠骂了一声，把指节捏得发白。作为摩厄城最有势力的贵族，怎么可能连个商会都比不过，这小子小瞧人也该有个限度罢！
忽然，他一愣。
投资人？生意？
瞧这嘴不严实的小子，这不就把口风露出来了吗。
管理臭名昭著的摩厄城这么多年，莱斯利从来不是个蠢人。
兹罗郡的富足不言而喻，能让奢侈成这样的家伙都无比重视的生意，肆虐南方瘟疫，港口封锁，因为子爵死亡而搁置的本金……
很快，将痕迹串联成线，最后隐约猜测的答案让他顿时呼吸急促——
这个生意很有可能是纳萨尔家族因为瘟疫爆发而急于脱手的一批货物，但船舶行驶到索尔森地区遗失了本票，子爵又病危，现款难以兑换，所以这俩人来摩厄城寻找商会投资人的帮助。
贪欲疯狂滋长，瞬间占据了莱斯利的大脑。
如果这是真的，这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兹罗郡的港口已被封锁，也许他们着急从外面找一支船队，再南下想办法把货物运出来，甚至等不及到王都找贵族担保。
谁都想得到这个生意里面大捞特捞的机会多得令人发指。
无论是规规矩矩地跟纳萨尔家族合作，共同赚取来路合法的钱，还是干脆把水手船员换成自己的人，半路将满船的货物截掉，都足以赚到比他这辈子见过的所有钱加在一起还要多的克朗。
因为摩厄城附近有从克纳河主干开拓来的运河，矿产贸易的唯一路径也是水路，虽然这里贫瘠而偏僻，却也算得上河港船运比较发达的城市。
没准纳萨尔家族的人在更北边的城市，有更加值得信赖的合作对象，所以才没在遗失本票之前招募船队，毕竟运输大批值钱的货物可不是小事。
而丢了本票之后，拖不起抵达王都再折返的时间，便干脆就近来到摩厄城。
贪婪近乎冲昏了莱斯利的头脑，让他下意识地脑补掉许多并不明显的疑点，现在已经盘算着怎么撬开这位年轻人的嘴，套问出生意的具体消息。
“男爵大人。”骑士叫醒了他，笑着说道，“我们可能会在摩厄城逗留几日，您能否为我们安排一下住所？尤安娜小姐看上去有些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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