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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瑜看着那浑身尘土的小孩,猜测这就是薛洋被断指的时刻,也最可能是影响薛洋人生的时刻。
从薛洋愿意陪“晓星尘”演戏来看,薛洋所留恋的,或许就是被人关怀的感觉。在薛洋的人生转折点,帮助他,关怀他,极有可能度化他的怨气。
夏子瑜握紧霜华,庆幸自己还能够扮演“晓星尘”,旁观薛洋的过去。
只见那小孩被人狠踹至路边,竟也没有退缩之意,慌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土,就开始追着牛车奔跑。
也不知道该说牛车跑得实在太慢,还是该夸小孩子追得太快,没过多久,小孩就追上了牛车。
下一刻,那牛车中的男人便冲了出来,夺过车夫的鞭子,一鞭将小孩抽倒在地!
夏子瑜光听那一声闷响,就知道这个男人用了多大的力道抽开孩子。她正要上前扶起孩子,就见牛车上的男人竟然开始挥动鞭子,试图赶车!
夏子瑜看得清楚,这孩子的左手正在车轮之下,倘若牛车开动,这孩子的左手怕是会被当场碾碎!
此地仍处闹市,街上熙熙攘攘,在牛车附近跟着看热闹的也不在少数,却没有一个人敢帮这孩子拦一下牛车!
事情进行到这里,夏子瑜再不需要进行什么考量或计较,霜华出鞘,一剑斩断了牛与车的连接。
失去拉力的车只是微微晃了下就彻底停止了,夏子瑜略安了心,轻轻地将这孩子从车下抱起。
这孩子受此惊吓,都忘记了哭喊,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夏子瑜,怯怯问道:“大哥哥,你是谁啊?”
夏子瑜理了理这孩子乱蓬蓬的头发:“我不是大哥哥,我是晓星尘。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缓过神,眼中也仿佛落进颗星星,一闪一闪的。他对着夏子瑜笑了起来,露出一对小小的虎牙,显得十分可爱:“我叫薛洋。”
他果然是薛洋。
真不敢相信,此时眼底一片纯净的小薛洋,会成为后来那个人人闻之色变的活恶魔。
夏子瑜一手抱起瘦小的薛洋,一手挥剑劈开了车厢。男人见势不对,早已躲在车厢角落瑟瑟发抖,等他真的看到霜华剑,立刻嚎叫道:“杀人啦!”
夏子瑜对付这种人还算是有点心得,但她并不愿意在环境中脏了晓星尘道长的霜华剑。因此她立刻还剑入鞘,将常慈安拎了下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稚子何辜?要被你戏耍愚弄,还要承受你的出尔反尔和恶意伤害?他只是想拿回他的报酬,就要被你拿来发泄怒气,就要被你碾碎一只手吗?”
明明夏子瑜说话时用的是很平常的语气,但被提问的人,就是抖抖索索地成了一团。
薛洋见夏子瑜逼问得常慈安冷汗涔涔,连忙扭了扭,与夏子瑜说起了自己的愿望:“晓星尘哥哥,你是好人,可不可以帮我要回我的点心?就一盘,真的就一盘。”
夏子瑜摇摇头:“不好。”
“你替他送信拿到一盘点心,这是你应得的。而他伤害了你,就是欠了你。所以我们也该问他要些补偿,哥哥自主张,替你要十盘一样的点心好不好?”
薛洋眼中本来都蓄起了泪水,听罢夏子瑜所说,又笑得露出了他的虎牙:“那我想要十筐糖果!”
他努力地伸直胳膊比划起来:“这么大的框!这样我就可以吃好久的糖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就笑得眯成了缝:“我有糖吃了!我终于能吃到糖了!”
夏子瑜看着薛洋稚气但认真的面容,心中有些说不清楚的酸楚滋味。
她本以为薛洋幼时所图甚大,可没想到,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心里的愿望,竟然只是吃到一颗糖。
可他长大后,又杀死了多少想吃糖的人呢。
她递给薛洋一颗糖,温声道:“薛洋,跟我走吧。从今以后,你每天都有糖吃。”
“好啊,好啊!薛洋跟你走!”
“晓星尘”与薛洋双手相触的那一刻,夔州城终于也化了虚无。
“害了我的欠我,你欠害你的……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种人,大道理那么多,偏偏用不到自己身上。”
“晓星尘,我要吃糖。”
薛洋的声音远去时,夏子瑜才想起来,自己有眼睛的时候,也没来得及仔细研究一下出鞘的霜华剑。
她缓缓睁眼,发现那铁盘已经变成了一堆碎屑,同降灾一起落在了她脚边。
她轻轻拿起降灾,收入了乾坤袋中。
无论如何,在这场与阴铁和薛洋的斗争中,她大获全胜了。
“夏子瑜,”江澄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她一扭头,就发现江澄挥鞭抽开了三只走尸:“没死就赶紧走!”
“金凌,金凌也在城里!”
白雾已经散去不少,可夏子瑜竟看不到其余人的身影,连忙喊道:“江澄,金凌呢!”
江澄直接把她拎到了自己剑上:“行了吧,金凌刚刚就撤到城外等着了。”
等夏子瑜到达城外时,正看到少年们聚在道路旁,一边还站着一个黑衣道人。
金凌也看到她和江澄,远远地就喊起了他们二人。蓝景仪在一旁,面色微微扭曲了片刻。
看他们这么有活力,想来都是安全的。
夏子瑜跳下三毒,仔细地环视了一圈。在确定所有人都如她所想,既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后,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向宋岚处行了两步,说道:“宋道长,薛洋怨气已散,从此世上再无薛洋,您和晓星尘道长可以安心了。”
她想了想,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此外,多谢您在义城时的帮助。山水有相逢,别后多保重。虽然没什么可能,但那东西万一用着不合适,就去……”夏子瑜瞟了眼江澄风雨欲来的脸色,压低声音说道:“去云梦,找夏子瑜。”
宋岚开口时面部依旧夸张和扭曲,但发出的声音已经清晰了不少:“谢、谢。”
夏子瑜闻言微微一笑,后退半步,与众少年同时向宋岚行礼。
一为感谢,二为告别。
宋岚离去时明明仍是一人两剑,可夏子瑜却好像看到,有一个同样出尘的白衣道士,身负霜华,与他并肩而行。
蓝思追似乎也恍惚了一瞬,轻声说道:“明月清风,傲雪凌霜。他们二位,大约终有聚首之日吧。”
夏子瑜见宋岚终于走远,这才趁江澄询问金凌的空档,不动声色地掉了队。她凭记忆中的路途,悄悄走到晓星尘救起薛洋的草地,埋下了降灾。
十恶不赦的人也渴望因果,没有归途的人也希望解脱。
她多希望她与薛洋所说是真,多希望她为薛洋设计的幻境是真,多希望义城的一切故事,在这里,甚至在更早的时候就可以结束。
“夏前辈?”
她回身,见蓝思追已经发现了她的离开,连忙微笑道:“不必等我,稍后我自会赶上。”
江澄本来已经要走到村口了,听到夏子瑜的声音,立刻回身喝问道:“怎么,和我走到一起,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吗?”
江澄这说的是什么话?明明是他不喜欢自己跟着他,怎么变成了自己不想和他在一块?
夏子瑜连忙走到了江澄身侧,压低声音问道:“江宗主,你怎么过来了?”
她本意是问江澄离开云梦,莲花坞中是否有所准备。谁想江澄会错了意,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声道:“我怎么过来了?我不过来,难道眼看着你死在外面?夏子瑜,你非要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才安心?”
江澄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从前他都是让自己不要死在他面前的。
但是在众少年面前,也不好直接询问。夏子瑜只能说道:“宗主恕罪,请您先消气。”
“恕罪?消气?”
江澄冷笑了一声,厉声问道:“怎么?我连生气都不行了?夏子瑜,你自己说要陪我一辈子,却在第三天就跟着金凌离开?把自己置于险地?我要是不来,这里会发生什么?”
夏子瑜沉默。
如果江澄不来,他们一行人,迟早会弹尽粮绝。在义城死个别人,实在太有可能了。
众少年也跟着沉默了,他们的沉默,把江澄的声音衬托得更加清晰。
“夏子瑜,身为江家未来的主母,你这样出尔反尔,我还不能生气了吗?”
“舅舅,你刚刚说什么?夏子瑜是江家的什么?”
金凌一个激灵,正打算往这边靠拢,就被江澄一个白眼瞪了回去。
夏子瑜也有些懵,刚刚江澄说自己身为江家的什么?
她不由自主地重复道:“江宗主,你刚刚说……刚刚……”
她的支吾,在江澄眼里就成了拒绝。江澄猛地拽住了夏子瑜的衣袖,几乎可以说是怒吼了:“夏子瑜,你不是惯能猜人心思吗?怎么这就不猜了?我在除夕没有表示,我就永远不能补偿了吗?”
“我说,你是江家未来的主母!”
江家未来的主母?那不就是江澄未来的妻子……?
夏子瑜整个人都懵了,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江澄再当着众少年说这么石破天惊的话语了!
于是她连忙推拒道:“江宗主,子瑜并非出身大家,似乎不太符合您相亲的要求……”
“好啊,你倒是对我相亲的要求知之甚详啊?”
江澄冷飕飕说罢,又瞪了金凌一眼:“可夏子瑜,你是我相亲相来的?”
“不、不是。”
夏子瑜直觉不对,想捂江澄的嘴,但还是晚了一步:“那我让你当我的未婚妻,还需要什么要求吗?”
完了,全完了。
夏子瑜看向那些少年,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一模一样,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七个大字:
“江家真有主母了?!”
这气氛实在是诡异了点。夏子瑜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让气氛变一变。
似乎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愿,道旁农院中忽然出现了“吧嗒”一声。
夏子瑜心说这可是想什么来什么,此刻不捉人更待何时?连忙抽出佩剑喝问道:“谁?出来!否则休怪在下出手无情!”
在众人的目光中,一个用红绳扎着头发的黑衣人率先走了出来,他的脸上也写着五个大字:
“江澄表白了?!”
夏子瑜看着这位腰佩“陈情”的黑衣人和他身后素衣若雪的男子,觉得气氛可能更诡异了。
者有话要说:
个人一直觉得,江澄即使表白,也绝不可能是正常的表白。另外,这几天确实……甚至都想请假,过一个星期再更新(我得努力克服啊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