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刚刚那个动，是不是……欸对，用现在的话来解释，叫……‘壁咚’？”
“壁咚？”
芥川偏过头，意味深长看着身侧一脸兴奋的理查，“你是指那种徒手拍碎石壁，把人摁在地上摩擦的壁咚吗？”
理查：“……你可真不浪漫。”
芥川一脸冷漠：“谢谢，我不需要。”
“如果你想要所谓的浪漫，我也可以给你来一次能够刻进你灵基的体验。”
——噫。
知道对方现在心情不好，多说可能下一个就不是传统意义上‘咚’的理查老老实实抱着小浣熊，保持沉默是金的优秀品质走在芥川的身侧。
偶尔，他会往后看一眼，然后……
迷惑挠头。
以他那天塌了都不会在意的性子，也不会出现一般人被惊的打个寒战的情况。
理查只是这么感慨一句：“啊，还真是锲而不舍呢。”
自从芥川说过那句警告的话语后，岛崎藤村就像开启了奇怪的开关，看芥川的眼神更加灼热了，也更加……
芥川忍了忍，想来没什么太大用处，干脆就直接扭头问他，“你可以收敛一点吗？我不是你心怡的玩具。”
啊，大概就是那种，尤其纯粹的，艺术家看自己心目中足以封神的品流露出来的，不加掩饰的狂热视线。
“这一点恕我难以从命。”
岛崎笑眯眯地说道，“我所追求的，就是探究芥川龙之介身上所有的奥秘……啊啊，如果随意舍弃这一点，我会因痛苦而煎熬至死的。”
“唔……也许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告诉花袋……死亡是什么感觉了。”
他轻声笑了起来，在不熟悉的人眼里可能有点莫名神经质，“说不定还能更近一步体会芥川君的内心世界。”
岛崎藤村的性格相当认真，认真到有些偏执，以至于到达了让人望而止步的境界，放在学术界，属于那种不钻研出事物的本质，就算撞烂了南墙也不会回头，跟他交往不深还没什么，如果做了什么事让他产生了兴趣——完了，这就是直接开启地狱级的副本。
他绝对会抱以最为热络的态度去搞清楚你引发的问题，埋伏在任何你可能出现的地方对你进行取材研究，好在就一般来说，很少有这种让他流露出如此狂热之情的情况出现，除了……
芥川龙之介。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芥川君身上多了很多未知因素……？”
岛崎无神的双眼骤然凌冽了起来，好像有狂风骤雨酝酿在其中，“看来手中的资料还要更新……唔唔。芥川君失踪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在他身上增添了别的色彩？”
——意外的不爽。
好像你心心念的瑰宝，视为无上的艺术品，只有自己才能发现上面隐秘的美，每夜辗转反侧，为这独一无二的幻梦窃喜，在怅然的飘然情绪中沾沾自喜，然而突然有一天，他被所有人都发现了，他们争先恐后地想要让他染上自己的色彩，把他从自己的手中夺走，失去这个瑰宝的人只能在超负荷的痛惜中，茫然低头，捂住不知何时空洞漏风的胸口。
芥川：“……”
他实在忍不了了，岛崎那种“你背着我去跟哪家的猫好去了你怎么不干净了”的护食一样的灼热视线，让他根本没法继续无视对方——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轰——”
山崩地裂，一座山头直接被削成平原。
忍个屁，骨灰都给你扬了。
“你疯了？”
半压在岛崎的身上，将对方硬生生锤在三米多深的巨坑里，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芥川，因为烦躁，那双眼睛从未有过的幽深。
有一说一，岛崎不愧是芥川的宿敌，能在不知不觉中把他为数不多的火气全部撩起来，也算是一个奇人。
“果然啊……”
脸上还带着风刃留下的伤痕，岛崎就这么闷声笑了起来，在身上那位越发不善的目光中，直直的伸出手，像是触碰什么易碎之物一样，小心碰了碰芥川垂在眼前凌乱的发丝，又自然的收回，动快的连战斗中直觉异常灵敏的芥川都没反应过来。
“这样的芥川君，才是我想要观测下去的存在。”
“啊呀啊呀……毕竟是我这样不讨喜的性格，犯一些低级错误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吧……”
“什么？”
芥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这家伙……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种痴汉一样的视线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艺术家，芥川君应该知道，艺术家所要追求的是什么，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我并非天才，疯子的话，倒也不遑多让，芥川眼里的我是这样的吧——罔顾周遭，只想要自己心中那份臻至的品，它理论上完美无缺，又不缺少该有的瑕玷，你批判利己主义者，我为了艺术可以舍弃一切，我们从思想上就注定不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走向那条极端的道路，我也做不到像你这样为人处世，这是我和你本质上的区别，也是我永远无法获取，无法从自身挖掘出来的特性。”
“我需要芥川君你，补全我缺失的那一部分，不光是为了最初你留下的那句[从未见过《新生》里主人公这般老奸巨猾的伪善者]才想要探寻你的一切，除了阅读你的品，我有时也会不自量力而天真的去想……我和你之间的批判，已经足以称得上是艺术的另类体现。”
“芥川君，你看的太多了，我的素材库根本没法装下你眼中的世界，你到底在看什么？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在其他世界找到‘死’的对立面了吗？为了跟上你的脚步，我不得不反思，怎么样才能消除我现在看到的‘未知’。”
“神不能自杀，芥川龙之介却可以，在我这个‘伪善者’被转生带来的死亡拯救之前，会一直保有对你最大的兴趣，对你，还有你身上的一切‘未知’，进行取材。”
他的眼中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狂热。
“不然无法跟你交流，我那份渴求宣泄的心情，会因为过度的寂寞而凋零死亡的。”
“……”
“疯子。”
芥川松开了手，眼底的怒气全然散去，他抿了抿唇，近乎冷淡地起身，没有再看岛崎一眼，也放弃再去跟他说什么。
*
即使是疯子，说出的话语也有他那个层次独有的哲理性。
“所以，让我们为接下来的演出拉开盛大的开幕吧！”
魔术师一样的青年，站在视野极佳的高地，将头顶戴着的礼帽取下，优雅地弯下腰，给在场的来宾问好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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