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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坠梦中。
用这样虚幻的言辞来形容或许显得不太恰当,却相当真切地体现出了那一瞬间她动摇的心绪。
无论是深远的夜幕,还是夜空当中沉静的银月,在一眼的瞬息之间仿佛无限远去,视野的焦点被一种张扬狂妄到不可理喻的力量蛮横地抓取到从天空翩然落下的怪盗周身,单边眼镜的银坠飘动不止,披风亦是随风飞扬,他如月光幻化的清冷倒影,姿态洒脱得仿若随时能够踏风而去。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手机里传来博士的声音,但侦探小姐已经无心再听了。抬手拢开因风飞散的长发,她站正身体,挺直脊背,几乎是竭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不在这愈加凛冽的夜风中颤抖起来。
并非是感到畏惧,其实头脑变得一片空白的时间也短暂得如同谬感,只是一种如有实质的冰冷气息刺痛了她的肌肤,如月光一般洁白,如冰雪一般寒冷,冷蓝色的,仿佛冻结了的蓝色钻石,又像是折射着天空光彩的冰棱一样锐利的颜色。
仅仅对视,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就像被从灵魂深处洞穿,所有的念头都像月光下质地澄明的宝石一般无所遁形的眼神。
牵扯着无形的气机,是让工藤新一打从心底里兴奋颤栗起来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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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段不算太遥远的距离,怪盗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
他的声线很迷人,微微沙哑得性感,偏又透出不容人错认的、分外干净纯粹的少年质地,掺杂着三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味道,笑意玩味而戏谑。
“这位小姐,深夜的天台可不是适合您这样美丽的人独赏月色的最佳选择。”
怪盗跃下平台,白色的披风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他姿态优雅地单膝跪地,牵起侦探小姐的手指落下一吻,“所以,我能胆大包天地妄测一下,您是为了与我相会才来到此地的吗?”
空气寂静了瞬息,而身着帝丹高校女子校服的侦探小姐也扬唇轻笑了声。月色之下,她漂亮的眉眼越发清艳,气势凌厉得甚至有几分迫人。
“当然。”
她缓声道,浑然无视了自己前日曾发表过“对小偷不感兴趣”的言论,眼风淡扫暗藏锋芒,语调却很是暧昧温柔,“我对您已经仰慕已久,您不愧是一位守约的绅士,果然不负我的期待。”
“那我真是不胜荣幸。”
基德玩味的眼神宛如看透了一切,应对得相当彬彬有礼。
事实上,如果不是得益于pokerface的功力深厚,黑羽快斗恐怕就要当场笑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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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对初见怪盗的印象称得上是一眼荡魂的惊艳的话,那之后发生的事情给侦探带来的冲击可算是此生难忘,甚至一回想起来,就忍不住记恨得牙根痒痒。
“如果说怪盗是凭借精湛技艺盗取珍宝的艺术家,那侦探就是跟在怪盗身后吹毛求疵的人……充其量不过是个评论家罢了。”
怎么会有这么擅长装腔势的小偷!
夜里赶赴至现场的警官们都不理解,为什么怪盗基德借助闪光灯的掩蔽逃离以后,耳边别着一枝粉玫瑰的工藤小姐为何捂着左脸露出气恼又羞耻不已的表情,似乎怒不可遏,发颤的手指将基德新留下的预告函捏得发皱,可直到最后,她也没将其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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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吻手礼为正常的社交礼仪还算在可接受的范畴之内,至于其他的……工藤新一怒火中烧地想,必须给这小偷点颜色瞧瞧!
狠下心来的时候侦探也相当能豁得出去。女装算什么?晚礼服算什么?这个身体怎么穿都赏心悦目,只要给她个机会找回场子,无论是撒娇还是装嗲都不是个事——当然,如果情况不需要的话还是算了吧。
她挫败地扶额。
此时侦探小姐正身处于铃木家的游轮之上,归因于基德奉上的第二封预告函,她被铃木园子邀请,拜托她参与晚宴的同时守护那颗怪盗盯上的黑珍珠。
时近入夜,船内主厅天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晃着扎人眼的亮光,打磨光滑的瓷砖映照着名流们优雅交谈的身姿,红茶与咖啡的醇香芬郁,桌上摆着精致惹眼的美食……
如果基德要出手窃宝,宴会中途应该是个不错的时机。
“……你怎么又走神啦?”
思索间隙,红礼服的少女亲亲昵昵地凑到她身边,“刚刚警官说要我们和熟人定一个暗号呢,园子找她妈妈去了,我和你约定一个怎么样?”
“唔……好。”
工藤新一稍稍侧过身,“那当我说福尔摩斯的时候——”
“我就说鲁邦。”
毛利兰说完轻轻笑了一下,她眨眨眼,像有些好奇,但体贴地顺着侦探小姐微不可察的不自在拉开距离:“不过我有点意外哦,原以为你会更喜欢马普尔小姐那类型的女侦探……”
“要做就做到最好,我只做一代传说的主角。就算在别人的故事里,也必须是光芒最盛的厉害角色。”
工藤新一自负地说,“马普尔小姐品德高尚、性情淡泊,却不适合我,我更赞赏福尔摩斯的处事准则……”
其实这样的交谈算极难得,往常总在自己提及福尔摩斯时摆出一副无奈的脸孔微笑倾听的毛利兰少见地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屡屡搭腔。是女生之间更容易相互沟通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忘形地漫谈了好一会儿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还身处于铃木财阀的游轮宴会上,自己该全神贯注防备基德的潜入才对,而且,先前的对话未免也暴露太多属于“工藤新一”的特质了,万一又被毛利兰察觉到什么不对……她顿时赧然又隐隐紧张地看向红礼服少女。
都说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真是痴迷于福尔摩斯呢。”
毛利兰定定地注视她,似乎眼含深意,“说起来新一……你的表哥是被称‘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来着。仔细一想,你们真的非常相似,无论是兴趣、才能,还有长相……”
她的手指非常轻柔地抚过侦探小姐的脸孔,虚虚勾画出五官轮廓的优美线条。
“真的,非常非常相像……”
一时间工藤新一简直浑身僵硬,既不敢移开视线显出心虚的模样,也不敢胡乱出声坐实青梅竹马的怀疑,人要脸树要皮,变性的秘密她誓以必死的决心守护到底!
“……不愧是亲戚。”
好在毛利兰总归还是个蛮单纯的人,侦探小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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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怪盗基德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单纯的对象。
饶是工藤新一也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了一位女装大佬,该说不愧是胆大无畏的怪盗吗?竟还真敢往侦探的眼皮底下跑啊——
而且还和自己交谈了这么久。
她眼神有些复杂,说是纯然的恼火也不尽然,毕竟自得于此番扳回一局,于是扬眉吐气的得意中混杂着一点点不甚分明的欣赏和惋惜,惋惜于如此手段不凡的难得对手将要陨落。
“你要想像上次一样轻易脱身可就恕难从命了,毕竟我可是提起全部警觉只为了向你这位只身闯入犯罪现场的艺术家表达敬意,特地做好了与你单独对决的心理准备……”
她稍显危险地压低了嗓音,眼眸微眯,单手扣住红衣服少女的肩膀将人抵在墙壁。
在这极近距离下,原本易被人忽视的细节也变得一目了然。
比如说毛利兰的身高与此时的她相若,而怪盗基德却是比她高了一头。这人恐怕是借助了洋装的长长裙摆,微曲起双腿才成功掩饰了这一点。
此刻身份暴露,他干脆不再继续这些徒劳无益的伪装,呼吸收紧,目光与侦探的视线于咫尺之间碰撞胶着,针锋相对,仿佛能听见半空中无形的电弧相互擦出火花的激烈炸响。
“可惜大部分的艺术家都是在死后才出名的。”
侦探小姐口里说着惋惜的话语,脸上神情却无情得很,堪当恶劣地扬唇一笑,“既然如此,就请让我助你成为一代名盗吧,怪盗基德。”
哇哦,脾气真辣。
怪盗的眼眸中透出了明锐的光彩,熠熠闪动着犹如钻石一般凛冽的光芒。
不知怎的心绪波澜浩荡,犹如一潭被放逐了许久的深水终于涌现出生机,在不曾相遇之前只当过去是寻常,而此刻才真正体会到灵魂都在颤栗的感觉,就像黑白的电影忽然注入色彩,独角戏的默剧传来另一人的声音,他的舞台被劈开了,瞬息间自己满身流窜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刺激感。
那曾是黑羽快斗最孤独也最自负的角落,是魔术师郑重藏于幕后的神圣禁区。
他轻轻敛低眼睫,呼气,再吸气,无声地笑笑。
再抬起眼时,怪盗基德仍是一如既往地露出游刃有余的微笑,眼含玩味,依旧一派引人心折的从容风度。
“我奉劝,你还是别这么做为妙——”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声调,语气相当古怪戏谑,又透出些许孩童般俏皮的气息,悄悄酝酿着一个坏心眼的恶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