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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太上皇的后宫里有那么七八个低位嫔妃,都是这三五年选秀选上来的,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连太上皇的面都没见过。让她们就这么在北山行宫养老等死,章凯和林苒都不忍心。
“能回家的就让她们回家吧。不能回的,看准时机给她们换个身份,让她们出宫嫁人去吧。”
林苒和皇后一起站在御花园最高的御景亭上,亲眼看着这几个低位嫔妃坐着马车出了后宫。
“母后仁慈。”
宫门关上,马车看不见了,林苒和皇后离开御景亭,林苒问:“寿康宫里还有多少人?”
皇后回道:“只甄贵太妃一人住着,她不愿出宫。”
林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不愿出宫,不过是想要两位皇帝面前好混一点情分出来,关键时刻能够为甄家讨一些恩典。
回到宁寿宫,章凯正在跟皇帝下棋,见她们进来,互相请安见礼。章凯说:“大冷的天,那有什么好送的,你不露面去了人家也不知道,不会记你的好。”
林苒听了,没好气的说:“你懂什么?我去难道是为了让她们感激我吗?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这么些日子,永宁帝和皇后已经习惯退位后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的相处方式,只看着不说话。
章凯识趣儿的不说话,这些女人现在名义上都是他的小妾,他要是多说两句,怕是林苒心气儿就更不顺了。
林苒也知道自己这醋吃的没道理,转而心疼起宫中的女人来,“宫中女子一旦进了宫,远离父母亲人,不知有多少一辈子也再见不到了。”
皇后最能理解林苒的话,附和道:“是呀,不过能入宫伺候,是她们一家的荣耀,也算是值得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古有杨贵妃,今有甄贵妃。可不是惹得世人都想把女儿送进宫。
这在永宁帝看来都是小事,“父皇母后仁慈,不若每月逢二六之期,允许宫中妃嫔才人的亲人进宫请安探望。”
林苒听了一个激灵,这莫不是省亲的来由,“我儿仁孝,就这么办吧。不过有一条要提前说好,不论是后妃召见家人,还是家眷请见后妃,必要皇后同意用印才行,尚宫局要做好记录。”
“母后放心,儿臣会把好关,不会坏了宫规的。”
这事虽增加了皇后的工量,但也增加了皇后手中的权利,皇后心中很是乐意。
皇后离开后,章凯扔下手里的棋子问:“儿子,老九那里的玻璃造的怎么样了?”
永宁帝也顺势把手中的棋子放下,“那工坊真是不错,造出来的玻璃又快又好,花样繁多。”
心中暗暗感慨,跟老爹下棋真不容易!
永宁帝当皇帝之前从来没跟他老爹下过棋,只是听哥哥们和朝臣们说过,老爹下棋水平很高。不过他这阵子跟老爹下棋发现,只要他想就可以赢的很轻松。然而,他不敢,每次都绞尽脑汁的卖个破绽输棋。以至于,每次来宁寿宫和老爹下棋都痛并快乐着。
章凯完全不知道他心中的吐槽,微微一笑说:“那就好,你让老九先别卖,现在时机未到。”
“父皇何意?”
永宁帝没听懂。
章凯端起茶喝了口说:“等你这道旨意颁布之后,朕打算接着下旨,就说后妃家眷入宫,有国法宫规束缚,怕是相聚也不能开怀叙情。让他们逢二六之日可入宫相见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尽情诉说骨肉私情,享受天伦之乐。想来这后宫妃嫔的家人必定会想着法的建省亲别院,只要有人起个头,怕是这玻璃将要卖出十倍百倍的价格来。”
“父皇英明。”
永宁帝仿佛已经看到银子在向他招手。
“别急着拍马屁,到时候,你跟老九说,该他赚的银子他收好,多出来的,都送到户部。对外就说是从你私库拿出来的。”
之前永宁帝和忠顺亲王这两个继后养子为了不卷入夺嫡之争,都给自己立了人设。永宁帝是吃斋念佛,清心寡欲,不恋皇权的人设。而忠顺王则干脆做起了生意,士农工商,商人排最末等,堂堂皇子从商,自己绝了自己继位的可能。
忠顺王有皇子的身份在,从商之路走的顺风顺水,生意做得极大,遍布全国。把玻璃卖出天价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日下午,林苒闲着没事,看魏嬷嬷教薛宝钗和一众小宫女们打络子。看了一会儿,觉得很简单,决定上手试试。
眼睛:我会了!
脑子:我也会了!
手:…!!!
糟蹋了几根绳子后,林苒看着一堆死疙瘩,放弃了。手残党伤不起啊!
“娘娘,小五子回来了。”
林苒身边的大宫女红桃进来报,“林大人家的千金今日午后已回荣国府了。”
“终于回来了。”
林苒唤来她身边的管事嬷嬷,“周嬷嬷,明儿个一早,你们就到荣国府去,把林大人的千金接进宫来。注意排场,别坠了哀家威名。”
然后吩咐红桃,去皇后那里,请她派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与周嬷嬷同去。
“宝丫头,随跟哀家一起去慈宁宫看看。”
薛宝钗应声过来,扶着林苒的手,“娘娘稍等,奴婢去叫了肩與来。”
“不用,咱们走着去。”
刚入冬不久,天还不是特别冷,走过去活动活动正好。二人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十来个宫女太监。
“娘娘念叨林妹妹念叨了好些日子,可见对林妹妹是疼到骨子里了。”
这些日子,林苒给林黛选伺候的人,收拾屋子,都没避着薛宝衩。
林苒笑着问她:“怎么,宝丫头吃醋了?”
薛宝钗大方承认,撒娇道:“是啊,娘娘这样疼林妹妹,奴婢看着都眼红。”
说到这里不免想到当日在荣府和姐妹们一处玩闹的日子,又伤感起来,“娘娘是知道的,我与林妹妹都与荣国府贾家连着亲,入宫前和她一道在那府里住了两三年。”
遇到门槛,薛宝钗小心翼翼的扶着林苒先过去了,自己再跟上,然后接着说:“说来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我有母亲哥哥在一起,她却孤身一人,看起来似是我比她强些。可好歹她父亲还在,又得万岁器重,只这一条就比我强出千百倍。”
“说来,你们薛家在京中在有房有地有产业,何必要住到荣国府那等是非之地呢?”
林苒拍拍她的手好奇的问。
薛宝钗沉默了一下,便将其中缘故娓娓道来。
薛家乃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共有八房之分。薛父是家主,他们这这一支就是嫡支。当时还是皇帝的太上皇曾下过一道恩旨,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
为家主之女,薛宝钗是有这个资格的。然而薛宝钗还未到参选年龄,薛父就去世了,薛蟠失去家主之位,他们这一房由嫡支变成了偏房,薛宝钗的参选资格就没了。
再则,薛父死后,属于他们的家买卖承局,总管,伙计等人,见薛蟠年轻不知世事,趁机坑蒙拐骗,各处生意大不如前,甚至还有维持不下去倒闭的。
一路说着就到了慈宁宫,薛宝钗总结说道:“奴婢的母亲带着奴婢兄妹二人借住在荣府也是无奈之举,一来是希望姨妈姨爹能帮奴婢保住参选资格,二来是希望借荣国府的势震慑家人,保住家中生意。三来是希望,能借姨爹的手管教约束一下奴婢的哥哥。”
林苒嗤笑一声,说:“可算了吧,那贾家自家的儿郎都管教不好,还指望他们能帮着管好你哥哥。”
薛宝钗没吭气,她进宫时间不长,但是已经知道,荣国府实际上并不如他们以为的那般显赫。
慈宁宫是皇太后住的地方,太上皇的嫡母生母的都薨逝二十多年了,要不是有个大佛堂在后面,三五不时打扫着,早就不知道荒凉成啥样了。
永宁帝登基后,慈宁宫大修了一遍,本来是想恭请太上皇后住进去的。不过还没住进去,太上皇太上皇后就变成章凯林苒两口子。这两人可没有分居的兴趣,因此林苒一直跟着章凯住在宁寿宫,慈宁宫就一直空着。
慈宁宫大佛堂后面有四个并排的小跨院,随着慈宁宫翻修,把它们也一并修了。林苒给林黛准备的住处就是东边数第一个小院。
这个小院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考虑到林黛还在孝期,因而给她准备的一应器具摆设都是素淡的颜色。
看完院子,林苒坐在正堂里召见院子里伺候的人。
按照公侯千金的份例,这院里伺候的有两个教养嬷嬷,四个大宫女,八个小宫女,负责洗刷的浆洗上人、负责照明的灯火上人、服侍饮食的锅灶上人等,加起来有二十多个人。
“林家五代列侯,有功于社稷,林如海林大人为我大庆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留下林姑娘这么一个孤女。哀家把她接进宫中亲自扶养,以示皇恩浩荡。你等必要好生伺候,若有半点怠慢,想来不用哀家说,皇帝也饶不了你们。”
给院子里的人打过预防针后,林苒就带着人回宁寿宫了。薛宝钗心细,早就喊人抬了肩與来,在慈宁宫门口等着,回去的路上,林苒一步也没走。
第二日用过早膳,周嬷嬷就出宫前往贾府,章凯特地准许周嬷嬷用县主的仪仗接林黛入宫。
皇后带着后宫妃嫔来宁寿宫请安,林苒心不在焉的应付她们。
“皇后陪哀家说说话,你们都回去吧。”
众妃告退,林苒看见贾元春一步三回头的,似乎是想留下有话说,也没理她。
不一会儿,皇帝下朝给章凯请过安,父子两个一起来了林苒这。
相互请安见礼之后,落座后还没说两句话,红桃从外面进来禀报道:“林姑娘来了~”
“请进来!”
红桃出去片刻,便领着一个身着月白色如意百褶襦裙的女孩子进来。那女孩儿低着头,走到宫殿中间跪下,行了大礼。
“小女林氏黛,见过太上皇,太上皇后,皇上,皇后。太上皇,太上皇后,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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