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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声推开房门，室内一片漆黑，安安静静似乎是没有人。千叶借着走廊探过来的光，摸索着打开灯。
他走到桌子前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向床铺，才发现有人躺在下床，“原来你已经回来了啊，有好好做拉伸吗？”
“嗯。”
阳太低低地应了一声，看起来有些沉郁。
换上新的一件衣服，千叶倚着上铺的护栏，俯视他，“出什么事了？难道是今天的比赛表现不好，被监督或者克里斯教育了？”
阴影迎面压下来，令人有些窒息，阳太往被窝里缩了缩，声音听着就很压抑。
“千叶前辈……”
见他有心事想要讲，为一个爱护后辈的人，千叶后退一步直接坐在地上，摆出一副你慢慢说，我认真听的模样。
阴影褪去，压迫感也没了，阳太磨磨蹭蹭坐起来，手指捏着被套揉搓，“我可以问一下，千叶前辈是因为什么想要打棒球的吗？”
“嗯……”
千叶抬手揉了揉头发，沉吟片刻，“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就是身边的人都在玩，我就跟着玩了。”
“是吗？”
“牧野你呢？”
“我和前辈差不多。”
都不需要猜测，瞅着少年飘忽的眼神，千叶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提及的事，他也不会逼迫他。
话题就这样一下中断。
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千叶觉得后辈好像已经说完了，便准备收拾收拾去泡澡。
“那个……”
千叶已经走到门边了，听到这一声回头一看，少年低垂着头，黑发洒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
阳太停顿一下，缓缓抬起头，露出的黑色眼眸黯淡无光，有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我现在……”
尽管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千叶已经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脑子里一片混沌，心里空落落的，想要用什么填满，却不知道到底缺了什么。
那种焦躁、迷茫和不安，他曾经都有过。
原来，天才也会有这种时候吗？总觉得，忽然松了一口气。
一直压在心口的重石蓦然碎裂，千叶有点想笑，大笑出声的那种，憋了一会，最后是为前辈的良知让他忍住了。
他故欣慰地感叹，坐回原位，“牧野也到这个年纪了啊，没关系，这种时候就该前辈出场了！”
轻咳一声清清嗓子，他认真地问道：“你想放弃棒球吗？”
“诶！？我、我不想，不，我绝对不会！”
“那么，你喜欢棒球吗？”
“大概是喜欢的吧。”
“那你觉得只打一场就能满足，还是想要多打几场？”
阳太摊开手掌，看着掌心的细纹，眼前闪过站在投手丘上看到的景色：打者惊讶、不甘、失落的表情，捕手赞扬的眼神，看台上观众欢呼的模样。
耳边响起各种声音：队友的鼓励，观众的惊叹，监督的肯定，以及御幸的邀请。
似有一道光划破黑暗，驱散迷雾，眼神陡然变得坚定，阳太握紧拳头，“我想要听到更多、更多的声音，想要一直看到那样的景色，我——！”
“好！我知道了！”
千叶笑着拍上他的头，狠狠地揉乱柔顺整齐的黑发，“所以，你还在烦恼什么？”
“青道虽然被称为没落的名门，但是，正选也不是谁都能当的。三个年级两百多人，一年级就进入一军的你已经站在最前列。”
“无论是什么比赛，无论对手是谁，胜者留下来，败者离开，这是不变的真理。能在球场上站到最后，打的次数最多，留在那个最光辉的舞台上的，只有强者。”
“我已经输了，但是你不一样，为我的后辈，你可要争点气啊。不断地变强，一直留在球场上，替我去看看站在甲子园的球场上，究竟能看到什么样的景色。然后——”
千叶深呼吸，缓慢吐出一口气，似乎终于放弃了什么，又捡回了什么。
“有记者采访你的时候，记得说有一个叫千叶正雄的前辈教导过你哦！”
“是！”
千叶最后狠狠地拍了两下他的背部，把最后的不甘发泄完毕，伸着懒腰离开。
“很好，气势不错，继续保持！明天的训练也要加油啊。我先去洗澡了，哎呀~累死了累死了。”
被子一掀，阳太几乎是跳下床，九十度鞠躬，“多谢指教！”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千叶挥挥手走远了，门都没关。阳太保持姿势一段时间，才上前去关门。
刚握上门把手，他又被一道阴影笼罩，抬头一看，“啊，克里斯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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