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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觉得红叶应该不是坏人吧。”
宋轻舟问她：“你此前识得她吗？”
她摇了摇头，道：“只是在酒馆时，她祈求我们帮忙时的态度真的很诚恳。况且……况且……”
她动了动嘴，却始终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被期待了一次，没想到自己竟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
魏家门口只有他们几个人，谢云卿看了看高悬在夜空中的那轮明月，一时竟觉得这月光也能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拽了拽一旁师兄悬挂在腰间的玉佩。
宋轻舟察觉异样，刚转头正好对上谢云卿那一双含水的眸子，似是失望、孤独、悲伤……他看不懂，只是心里莫名有一种冲动，就是想抬手拍拍她的头，只是刚抬起手的那一瞬间，他却突然折返，把手伸向了柳卿尘。
“怎么了？”
柳卿尘看着他莫名其妙送过来的手问道。
宋轻舟勾了勾手指，道：“袍子。”
“要袍子做什么？”
他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却还是依言脱下了袍子，给他递了过去。
然而他却眼睁睁看着宋轻舟把袍子递给了师妹。
谢云卿看着师兄递过来的袍子，一愣，复又抬头看他，大大的眼睛里似乎装满了疑惑。
“天冷，看你都冻哭了。”
说着便将袍子递给了她。
被他这么一说，谢云卿慌乱地用手摸了一下眼睛竟才发现自己哭了，趁着柳卿尘还没有发现，她连忙用手背胡乱抹了抹。
老妖见他们磨磨蹭蹭的，有些不耐烦道：“你们到底还想不想救魏长青？”
柳卿尘见她这种态度，加上被扒了外袍，心里一时来气，没好气道：“我们昆仑派以守护天下百姓为宗旨，但也并不是什么可以呼来喝去的奴隶。况且这魏长青与你和红枫颇有渊源，比起我们，你们应该更想救他吧，那你就是这样求人相助的？”
老妖吃瘪，脸色立刻又温和下来，“是我一时失言，只是时间不等人，怕是去晚了就……我觉着红叶恐怕就是冲着你们这个司南来的，她之前拿着一张图画给我瞧过，问我有没有见过那上面的东西，我哪敢说呀，我一看就知道这个是昆仑派的宝贝，从那时起，我就对他留了一点疑心。”
谢云清道：“那现在司南在我们的手里，你怕什么？”
老姚叹了口气道：“之前魏长青意外捡到了这个东西，这东西放他身上正好可以抵消红枫身上的妖气，我寻思他拿着也没什么关系，直到我看见红叶给我看的那张图画，我才意识到，这东西可能是她从昆仑派里偷出来的。我偷偷跟踪她，发现她就将魏长青藏在天香阁。”
谢云卿与两位师兄面面相觑，感觉事情逐渐有了一些眉目，如果红叶是前不久刚出现在九里镇的话，那和他们下山的时间也基本吻合。
“师兄，你们去吧，我在魏家等你们。”
谢云卿突然开口道。
宋轻舟一怔，满眼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小师妹。
柳卿尘不同意，道：“留师妹一个人在魏家，我可不放心。”
“柳师兄，是谁说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救死扶伤乃昆仑派弟子的使命啊？”
谢云卿鄙夷道，边说还边推着他走，在他们走前，她顺手将自缚镜还给柳卿尘，还不忘叮嘱，“好好将魏长青带回来，他生了一双旧人的眼眸，就当是替旧人看看这个新的世界。”
老妖闻言，一时惊愕，目不转睛地看着谢云卿，待两位师兄一走，她才开口问谢云卿，“你见过他？”
谢云卿似笑非笑，看着师兄们御剑远去的身影，长叹一声道：“借红枫的眼睛看过他。可惜他风华正茂，却命丧沙场，也不可惜，至少在他看来，他拼尽最后一口气，救下了一个小姑娘，也算丰功伟绩。”
老妖闻言，潸然泪下。
大抵碍于是长辈，她也不敢哭出声来，只是不时抽动着肩膀，满头的白发发尖逐渐显现出枯黄色的枝条。
就算为妖，她年岁也很大了，也差不多是人类的古稀之年。
谢云卿如是想到，方才一直忍着没说，等到师兄们走后，一放松才觉得腹部疼得发麻，幸好老妖及时发现，搀扶住了她。
她见谢云卿脸上发红发烫，皱眉一想，恍然大悟道：“你莫不是喝了妖血？”
谢云卿瞳孔微睁，连忙否认道：“哪有？”
“我比你多活了几百年，能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情况么？妖血于人类而言可以治伤不假，但万物皆有规律，妖血与人血相斥，可能会一次次减缓伤口的愈合，最终失去身体本身的治愈能力。”
她停顿了一下，道：“你那个师兄，我一开始便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很怪异，既像人，又不像人。难道……”
“不，不是。”谢云卿忙不迭打断她的话，“师兄只是除妖多年，身上难免沾染妖血的味道，你们误判的可能性也很高，倒不必做那样不可理喻的猜想。”
老妖盯着她眉眼，释然一笑，道：“明白。但我可要提醒你一句，若真是我猜想那般，他可不是个安全的人，你这娇娇身子骨，修行也是半桶水，待在他身边可是会殃及自身的。”
她说的谢云卿何尝不知，可任务使然，她又如何能放弃，只要让他免于“作万人桥，成万人席”的下场，让他顺利活过去，她的任务就圆满成功了。
“对了，鬣狗妖的尸体被销毁了，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谢云卿问道。
老妖不屑瘪嘴，“不知。魏长风本可以救活，只怪那魏家家主贪心又没耐心，他根本不在乎魏长风壳子里的人是谁，他只要魏长风人在，能给闻昭平一个交代就够了。说到底，就是窝囊，要不怎么能爱着另一个女人，还要迫于强权娶了官家女子呢？”
谢云卿道：“那要不是你刻意在池底拽魏长风，没准他还不至于需要救呢。”
老妖语塞，抽了抽嘴角道：“那也是他罪有应得，再者，当初是我刻意拽他不假，可酿成那样的结局还是因为那饥饿的鬣狗妖捣的鬼，要不红枫怎么会找上它和它做这交易。但魏长风我属实不待见他，他和他娘一个样，仗势欺人，我得给他点教训。”
谢云卿深刻明白为何红枫对老妖颇有意见了，很显然她们二人对人的感情是不一样的，红枫只是偏爱赵岭，而老妖是只对赵岭一个人有好感。
“那魏家里的魏长风呢？会怎样？”
“会死，他们如今本就是相连的，一方死了，另一方也会死。原本就在今夜，他们二者就可以换回来，奈何……”
虽然谢云卿并不了解魏家过往，但魏长风何尝不可怜，在母亲那里独得宠爱，可后来母亲回了娘家，父亲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唯一可以亲近的弟弟却因为父母恩怨而产生了隔阂，还被一条狗窃取了好几年的人生，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她暗自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怜该恶。
直到第二天正午，谢云卿才等来两位师兄，可是依旧不见魏长青踪影。
宋轻舟说红叶只把魏长青丢在天香阁一房间里，人已经跑没了影。
柳卿尘道：“先不说魏长青，魏家里的魏长风呢？若是他醒了恐怕又得发狗风。”
说着，他就要去关着魏长风的寝屋看，坐在堂前的魏忠寻双手合十，态度虔诚道：“幸亏老天保佑，我儿安然无恙。”
谢云卿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道：“我听说两命相连，既然鬣狗妖死了，那魏长风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门外一个眉眼与魏长青有几分相似的少年站在了门口，神色平常，他仪态正，好奇地看着屋里几个陌生的面孔，问魏忠寻道：“父亲，这些人可都是贵客？”
魏忠寻笑着招呼他过去，道：“这些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快谢过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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