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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月牙走在自家小姐身后，语气中都是急切，“小姐，走快些吧，等会老爷或者旁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杨子苓旁的都不怕，唯独对自己神情肃穆的父亲有着几分惧意，他虽然疼爱自己，可是罚起来是真罚，譬如这次就禁足了她十五日，整整半个月！
只是她已经走得很快了，还能再快到哪里去？
快速的行走让杨子苓喘着气，她微微抬起下巴，控斥道：“怕什么，我被禁足这么久，他才来看过我几次，哪能这么巧今夜看见我不在？”
月牙低声道：“两日一次，此次都带来小姐最爱吃的青梅。”
杨子苓被呛了一句，沉默了一瞬，“就你话多。”
好在杨府距离苏琬琬的住处不远，两人只是走了一刻钟，路程就已经过半。
两个黑色斗篷在街道之间穿行，略有些显眼，即使巡逻的人瞧见了，看见那件熟悉的黑斗篷，也当作自己眼瞎。
怎么，还能抓杨家大小姐？
抓了没立功也就算了，没多久就不知道为什么被抄了家才是惨。
杨子苓埋头赶着路，触不及防被人抵住肩膀狠狠一推，她整个人往前扑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下，碰到路边上一块不平整的凹陷，直接跪倒在石板上。
杨子苓疼得只抽气，眼角的泪都出来了。疼到没办法挪动双腿，便扭过身子往后看。
“月牙，你为什么……”
眼前闪过长刃与匕首砍在一块蹦出的火花，月牙借力往着杨子苓的方向一退，退到杨子苓的身前，半弯着身子，呈现出保护的姿势。
而在杨子苓原来站着的地方，不知道何时已经站着一个男子，这男子的身量比起京城绝大多数的男子都要高，看着格外健壮，脸上蒙着黑布。
这一块没有的街道两边没有点灯，只能看见不甚清晰的剪影。
杨子苓忍着疼站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对面的男子，心中的气焰越来越高。
自从杨家掌权后，就再也没有敢在杨子苓身前亮刀子的人。
她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话音一落，两边的高墙之下又陆陆续续地跳下来三个人，站在最开始的那个男人身边。
没人回复杨子苓的话，他们压低声音在说着什么。
月牙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行，她微微偏过头，视线仍旧在面前的几个男人身上，话语坚决，“小姐，这些人身手很好，力气也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人要大，你赶紧跑，回到府上再派人来救我。”
月牙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杨子苓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丝害怕，“那你一定要等我派人来。”
杨子苓刚要转身跑，身后又响起一道落地声。
那名黑袍人落地后，抽出长刀刺在地上，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两人自此完全陷入绝境。
前面的一名男子从袖中掏出一幅画卷展开，仔细看了两眼，笑了一声。
“你是杨家大小姐吧。”
他说话有着很重的口音，明显不是中原人。
杨子苓立刻否认，“不是。”
男子将画卷收起，有些轻蔑地笑了一声，“你是。”
“只是想试试，没想到还真碰到一条大鱼。”
杨子苓这才发现，刚刚摔倒地时候，头上的帽子已经掉下来，一张脸完全露在外面。
他们是谁，为什么会有自己的画像？
脑中的思绪在恐惧之下更加混乱，杨子苓的两只手都搅在一起，心跳跳得厉害。
可是对方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也许是怕夜长梦多，对面的两名男子已经飞快地奔袭过来，而在杨子苓身后，也传来跑步声。
月牙从小腿的绑带处抽出一把匕首，塞进杨子苓的手里，“小姐，你要躲好。”
话落，她捏紧手里的匕首冲了出去。
月牙俯身躲过砍过来的长刀，挪动身形快速到一人身侧，正要挥动匕首，却被长刀格挡住，震得她往后倒退好几步。
匕首对上长刃，实在是吃亏。
来不及停顿，她再次冲了上去，只是这次，她动作更加灵活，还没靠近就高高跃起，黑袍飒飒作响。
在那人弯腰握刀在头顶旋劈砍过的时候，匕首瞬间换至左手，右手从上至下扣住刀背，借助左侧的墙壁，身子一旋。
长刀像是失去了控制，直接以飞快的速度旋转，刀口不断往下，直到深深嵌入那个男子的喉咙，鲜血撒了月牙满身。
她踩着墙壁，躲开另一个人的刀锋。
活着的男子语气惊讶，“竟有身手这般好的女子。”
还站着看戏的两人飞快加入战场，将月牙团团围住。
杨子苓已经分不住半分精神去看月牙，迎面拿着长刀跑来的男子，带给她十足的恐惧感，她睁大着眼睛，捏着匕首的手几乎要痉挛了。
在长刀向下横批过来的时候，杨子苓捏着匕首扛了上去，强烈的震动让她双手几乎失去直觉，下一秒，就被一脚提在腹部，重重摔在墙角。
杨子苓觉得自己要疼死了，根本爬不起来，而那男人正在走过来。
他停在杨子苓面前，去抓她的衣襟，“用匕首的方法真是拙劣啊。”
月牙情急之下发了狠，不顾一切跃起，一刀刺在对面男子的胸口，自己却被人踹到腰侧落在地上，紧接着，一个刀背狠狠拍在了她的背上，重重的力道让她直接吐了一口血。
杨子苓眼睛发红，愤怒在月牙吐血的时候到达顶峰，她捏紧刀不顾一切得向着对面男子得胸口刺下去。
一起死吧！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倒是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有不少都落在她身上。
杨子苓的匕首还插在男子的胸口处，可是男子像是禁锢住了一样，没有动弹分毫。
很快，抓着杨子苓衣襟的手软绵绵地松开，失去了这一支撑，她直直向着地面掉下去。
好在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让她堪堪站住。
“多谢。”她道了一句。
原先还站着的男子轰然坠去，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杨子苓为躲避溅起来的血迹，往后退一步，这才抬眼去看扶着自己的人。
月光恰好洒落了一点到这片巷子里，她瞧见此人身量很高，脸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知道眉入鬓里，面容立体，是个俊美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利落的大红飞鱼服，腰间配着雕刻雁翎的绣春刀刀鞘，至于刀身早已出鞘，就落在侧边，还在滴着血。
杨子苓知道，这是个锦衣卫。
杨子苓顾不得去想太多，她对着这名锦衣卫道：“快救月牙，我必有重谢！”
而月牙的声音已经在一旁响起，“小姐，我没事。”
杨子苓转头去看，月牙已经单手支撑着墙壁站起，在她跟前，三个男子横七竖八地躺着，显然已经断气了。
“杨小姐，站稳了吗？”
杨子苓用空着的手撑住墙壁，“嗯，站稳了。”
锦衣卫松开扶着杨子苓的手，用绣春刀挑开地上死去男人的面纱，那张脸彻底暴露在三人的视线里。
杨子苓惊呼出身，“匈奴人？”
匈奴如今正在与大赵打仗，周家的大将军前几日就被派命离京，远赴西北。
京城已经禁止匈奴人进内，如何还会有匈奴人？
那名锦衣卫的神色却没什么变动，好像他本身就没有什么情绪。
月牙已经慢慢走过来，扶住杨子苓，两人都收了伤，彼此搀扶倒也站得还算稳当。
她们看着这名锦衣卫，依次用刀剑挑开这几名匈奴人的衣服，用火折子发出的亮光仔细打量。
可惜到最后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将火折子盖上，转身对着杨子苓说道：“杨小姐，此处的动静，很快就会引来都督府的人，届时他们会护送你回府，下官先行告退。”
见他抬步要走，杨子苓出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锦衣卫道：“小姐不必知道下官的名字。”
杨子苓没想到他竟然会拒绝道出自己的名讳，一般而言，对杨家有恩惠的人，都会上赶着要讨个好处。
“本小姐是有恩必报的人，自然要知道你的名字。”
锦衣卫转身，并不打算理会杨子苓的话。
杨子玲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你不说也没事，锦衣卫不过千余人，我将你们调在一处，挨个认，总能认出你。”
他的脚步顿住了，旁人没这个资格，杨家小姐却有。
他反手将还沾着血的绣春刀插入刀鞘，“周南行。”
杨子苓还打算说什么，周南行已经点地跃过高墙，消失在黑暗里。
而同时，不少火光涌进这条巷子，他们看见地上的尸体，以及不远处熟悉的黑色斗篷，几乎吓得跪在地上。
“杨小姐，下官这就送你回府。”
周南行回到原来的轨迹，可是自己原来所跟之人，早已不见踪迹。
他束手站在墙头之上，目光扫过这一片的街道小巷，最后跳回街道之间，打算打道回府。
走了约莫半条巷子，高墙之上跳下来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袍，上面绣着高雅翠竹，手里还捏着一把张开的折扇，像是个富家书生。
周南行往后退了一步，右手不着痕迹地覆上刀柄。
杨云简视线下压了一瞬，摇着扇子，“我们两的功夫五五开，何必伤筋动骨的打上一架？”
周南行看着他，不曾说话。
杨云简走近两步，“方才明明跟着我，为何突然就不跟了？”
周南行反问：“杨小姐是你妹妹，为何不救？”
杨云简笑了一声：“你会救，我自然就不救了。”
周南行知道多说无益，再跟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转过身就要离开。
杨云简啪的将扇子合上，笑意也收敛了几分，“走吧，带我去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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