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完年，原本拥挤的人群渐渐散去。
一时打不到回去的车，两人干脆走一小段，程屿的手将江凡凡的稳稳裹进掌心，怕这样还不够，最后一起揣进了兜里。
“现在回宿舍来不及了吧？”程屿的视线落在江面上，说话时涌出的白雾一下被风吹散。
抓不准他说这句话的心思，江凡凡心里咯噔一下。大四很少住学校，宿管平时也不管她们，但现在大门肯定是关了的，阿姨不一定给开。含糊“嗯”了一声，打算先看他的反应。
“我那有空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就能睡，洗衣机烘干机都有，穿的应该也没问题。不过……”程屿在口袋里捏了捏她的掌心，“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在酒店将就一晚。”
她没说话，只是抽了抽手，大衣口袋起伏的动作明显。
程屿下意识要抓紧她的手，理智又叫他松开。曲起的手指用力又展平，有空气窜到掌心之间。
他抿抿唇，眸色很深，“怎么了？”
“出汗了，黏糊糊的。”她把手抽出来搓了搓，连带着寒意又塞了回去。
接下来的路上她没主动开口说话，程屿已经知道她心中的答案，打车的时候依旧是熟悉的地址。
这座小区江凡凡有点熟悉，表姐也住在这块区域，她之前在楼下遛狗的时候还和程屿发生过一些小摩擦。去表姐家住一晚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个点她应该休息了，再说洗漱什么的也会打搅。
程屿家是三房一厅，除去他自己住的主卧，有一个房间装成了书房，剩下一件则是客房。家里一般只有他一个人，客房一直都是空着的。
整体的装修风格是简单的黑白色，没什么烟火气，有些冷清。他的房间陈设也简单，客房就更不用说，唯一充实的是书房，两张桌子，一边工作学习，一边装着配音设备。
“先去洗澡，洗完有的是时间看。”
洗澡花不了多少时间，江凡凡犹豫着要不要卸妆，转念一想，自己什么样子他没见过，也就把脸洗得干干净净。
衣服是程屿的，他太高，衣服也大，套在身上松松垮垮。她拎起领子递到鼻前闻了闻，淡淡的香味和他身上如出一辙。
“我洗好了。”
程屿闻声从面前的电脑屏幕里抬头，浴室的隔音比不上书房，水停水开他听得一清二楚，借着声音大概就知道她进行到哪一步。水停之后久久不闻哗啦声，知道她要出来了，程屿赶紧盯着电脑转移注意力。
他看见她，好不容易稳住的呼吸又是一紧。
可能是水汽熏的，姑娘双颊绯色正浓，其他皮肤也白嫩，覆着一层浅浅的粉。湿漉的眼睛略显局促，贴身衣物被她攥在手里，随着动作一起背在身后。
“你穿的衣服我已经拿去洗了，烘干机在阳台……”
话还没说完，她应了声朝阳台走去了。
程屿也没闲着，回房间找了一件短款的厚衣服。即使她含着胸，有些东西还是没办法避人耳目的。
从前面给人穿上，带着人回到洗漱台前。
水汽还没完全散开，烘得整个人发热。台子上很空旷，也就摆了几件他的东西，现在多了一幅牙具，粉粉的一看就是特别给江凡凡准备的。有些高，程屿用毛巾把台子上的水渍细细擦干，又垫了块干毛巾才把人抱上去。
头发湿漉漉滴着水，衣服上晕开一大片水迹。后背还好，前面的轮廓一浸深就看得清楚。也正是因为这个，程屿才给她穿上衣服。他说是怕她冷着，可屋子里开了暖气怎么会冷，只不过是为了遮掩他不受控的反应罢了。
湿冷的发丝在他指间缠绕，他用热风一缕一缕吹干，吹蓬松了，洗发水的味道也被一起吹开。同样的味道抹在她身上就有别样的感觉，程屿凑得更近了些，吞咽声被出风声极好的掩盖，头发早就吹干了，舍不得结束这段亲热，他的指尖还在她发间作乱。
“好了吗？”
他这才关掉吹风机，把插头拔了，慢条斯理收线。
江凡凡的手撑在台面，借着支撑点才勉强把背挺起来。她看着程屿蹲下来把吹风机收起来，随后发顶一点点上移，直至眼神对视。
没有人躲开，程屿的双唇颤了颤，眼神下移至她的唇，“想亲一会儿。”
于是她的身体往前凑了凑，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发丝间的香味更浓了。
镜子蒙上了一层水雾，里面的两道身影朦胧了。初碰时两人的唇都是冰凉的，明明不久前如此热烈，现在彼此都在小心翼翼试探。
程屿双手撑在台沿，青筋爆出，明显带着隐忍，双臂形成的空间将人实打实拢在怀里。他亲一小会儿就拉开距离，看她反应后又压近，力道比之前更重，一点一点试探她的底线。
喘息声旖旎，刚从两人唇间溢出又被压了回去。江凡凡并不反感现在发生的一切，从小看父母之间的亲昵，她对亲热并不抗拒，更何况亲吻的人是他。只是第一次和异性如此亲密，紧张和兴奋交织，她往后缩，每退一寸身前的人就前进一寸。
后背一下抵到墙上的架子，有些硌，她小声哼唧了一下，眉头也皱起。
程屿的一只手终于落到她腰上，另一只手则是卡住她的膝盖窝，一使劲，人就稳稳带上前来了。
厮磨、拉扯、吮弄，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吻得毫无章法可言。
江凡凡的手原先是撑在台面上的，不知何时已经沿着他的腰腹一路往上挂在他的脖颈。
没人对“一会儿”进行具体的定义，他们就这样缠绵，直至喘不上气。
满是水汽的镜子终于出现了裂痕。程屿一手死死将她搂入怀里，一手撑在镜子上。不只是手，额上青筋也很是显眼——他在极力忍耐。
不敢靠得太前，身体早就无耻地起了反应，他把脸埋到她颈窝，呼出的气洒在脖子上，连带着周围一片皮肤都酥酥麻麻的。
不仅是脖子，连唇都有些红肿，覆上层晶莹的水意。江凡凡的脚不小心蹭到程屿的大腿，赶紧收回来，脚背绷得紧。
察觉到腿上的凉意，程屿起身又蹲下，把她不知何时蹬开的鞋子重新套到脚上，这把人抱下来，牵着她的手去卧室。
她洗澡时就已经收拾好了，床单什么的全是干净的。摸摸刚吹好毛茸茸的脑袋，他叮嘱，“衣服应该很快就烘干了，要实在累了就休息，明天再穿。我去洗澡。”
江凡凡此刻脑子正清醒，她摇摇头，问自己能不能去他的书房看看。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两人一个前往主卧浴室，一个前往书房。
他的东西向来井井有条，书架上的书整齐分类摆放。她随手抽下一本，大段的英文让人兴致缺缺，相较之下，书上的批注更能引她入胜。
字迹工整有力，细细抚摸时还能感受到凹下去的痕迹。把书放回去，桌上的摆设又夺走她的目光。
全家福上他的面庞还青涩，少年的脊背在那时已经挺得笔直，眼神直视着镜头，嘴角勾着笑意。
接着是另一边的书桌。
江凡凡接触过录音设备，大概知道眼前工具的用途。桌上散落着他打印出来的稿纸，不知是哪部广播剧的剧本，上面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做了标注。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她“探索”了好一会儿才去阳台拿烘干的贴身衣物。里面空荡荡的让人没有安全感，好在他一直没有贴身靠着，心里才不至于太紧绷。
路过主卧门口时，江凡凡隐约听见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隐忍、克制，以及舒缓。
耳朵贴近了门，细听又什么都没听见。江凡凡拍了拍自己的脸，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拍走。
穿好衣服，洗漱完，她按照来时的路回侧卧，路过主卧时驻足侧耳又听了听。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多想，她关上门，看到锁的时候又开始犹豫。
最后还是没有落锁。
身上被子上都是他的味道，江凡凡把脸埋进枕头里，大概是今晚神经过于兴奋，她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干脆看起手机。
程屿今晚洗澡格外耗时间。
出来时往侧卧的方向看去，门已经关上，门缝处也没有光透出。走到浴室，里面的东西摆放和之前有些差别，阳台上的烘干机早已停止运作，猜想她已经休息，程屿走到开关处，熄灭了外面的灯。
江凡凡看着门缝外暗了，随后他的影子掠过，带起一瞬的关门声。
手机振动，屏幕上显示程屿的消息。
程屿：睡了吗？
江凡凡回：还没。
几乎是发送过去的同时，那边打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接起，没有人说话，只有变化的时间证明通话正常。
程屿问：“床睡不习惯吗？”
江凡凡没有认床的习惯，老老实实说睡不着。
时间已经指向凌晨四点，程屿侧身躺着，问：“想听睡前故事吗？”
“想。”
听筒里传出他低低的一声笑，在黑暗中很是蛊惑人心，“那你躺好，把被子盖好。”
一阵窸窸窣窣，知道她已经准备好，程屿清了清嗓子，缓缓叙述出一个童话故事。
故事念到一半对面就没了一点动静，但他还是念到最后一个字，结尾道：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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