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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代价(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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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秦鉴澜惊呼。

黑暗中浮出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老人站在暗牢的门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

他包裹着一身毛皮外衣,立在那里像是一只巨大的秃鹫,眸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秦鉴澜的脑海里再度划过冷厉的刀锋色泽,爆裂的感觉从头皮向上炸开,眼前一阵眩晕,头部条件反射般疼痛起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下蹲去。

“鉴澜?”李玄晏眼疾手快,伸出手一把揽住了像叶子般飘向地面的秦鉴澜,避免让她的身体狠狠砸到地上。他一手环住秦鉴澜的肩,一手撑着地面,对门口的老人怒目而视。

猝不及防地落入温暖的怀抱,掌心在粗糙的泥土上一按,冷意沁入身体,激得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她回过神来,仰起头,上下唇颤抖着相碰:“是你!师爷!”

师爷的双眼猛然迸出精光,朝涌入石穴的山匪轻声下令:“带出去。”

立即有人快步上前,咔哒一声取下木栅栏上的锁。两个一脸横肉的山匪走过来,粗暴地分开李玄晏和秦鉴澜,一左一右架起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就往外走。

秦鉴澜怒目圆睁,挣扎了几下却无济于事,只得在擦过师爷阴冷的身形时愤懑地瞪着他。她听见身后再度响动,心知李玄晏也被带了出来。马帮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拉出了暗牢。

洞外早是深夜,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秦鉴澜的兜帽早就滑落,长发披散下来,露出了白皙的脸。她清楚地听见一左一右的山匪咕嘟着咽口水的恶心声响,黑暗中还有不知道是谁的手,隔着衣衫试图摩挲她的躯体。她拼命用力地甩动双臂,打到了山匪的脸上。

“操!”山匪恶狠狠地骂出声,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抽来。

身后的李玄晏抬起腿,用力向前踹去,却被两旁的匪贼按了一把,整个人失力向后倒去,沉重地摔在地上。

“呵呵……”师爷立在一旁低笑,抚着下颌飘动的稀疏长须,“别着急么。等我们给小三子和弟兄们报了仇,男的女的,哪个不是你们的囊中之物……”

“卑鄙!”秦鉴澜破口大骂,“无耻!”

他们一前一后,人和人挨着被推入一间简陋的小房间,里面还零零碎碎地堆着几箱宿州雪芽,一看就是从马帮的车厢里拆下来的货。

“卑鄙?无耻?”师爷冷冷地开口,“我们与你本是萍水相逢,是你不知好歹,非要替那孙三娘出头!至于你,”他话锋一转,轻蔑地扫过恶狠狠地瞪着他的李玄晏,“不知天高地厚,跑进来就要赶尽杀绝。究竟是谁更无耻?”

“你们占着大剡的土地,欺民压众,抢劫过路合法商贩,妄想破坏律令,更公然勾结宿州人,”李玄晏勉强站起身,逐字逐句地放声反驳,“我负王命前来清剿,何罪之有?!”

“王命?大剡?”师爷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波动,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涿山寨的箭矢下苟活么?”

老人却不回答,掸了掸长衫,离开前惋惜地扔下了一句:“倒是个善射的,可惜脑子不清楚,连谁对自己好都不知道。”

……

桓成帝是后世说书人最喜欢的统治者,且不论他当政的利好政策养活了海内多少商贩,直接让酒肆生意迎来兴盛的日子,说书人的收入也随之水涨船高;单说这位帝王一生都是惊奇,剡地历史长河中短短六十五年的春秋更替,也够街头巷尾的说书人不断翻新花样,说个大半辈子了。

他年少时一箭成名,沉淀后除贼平叛,三件事都该受尽美誉。只是当年的太子,并非李玄晏。

剡历三十四年,冬。

叛乱已经平定了整整一年,四皇子仍然钟爱一尘不染的白衣。走在雪地上,李玄晏一个人就是一柄行进的长剑。丹凤眸底却没了早年的争执,像是利刃藏锋。

剡都的郊野,他没带侍从,拎着一个铜壶。

寒天雪地,壶中饶是北疆烧喉的琼浆玉液,也早已冷透了。

两旁枯木渐渐稀疏,走下官道的小径尽头,绕过最后一个弯,视线中远远地出现了一个样式简单的八角砖木凉亭。李玄晏走近小亭,停在一旁的雪地上,刚捡来一两根枯枝,动作蓦地顿在原地。

当啷一声,他的手按在腰侧悬挂的长剑上,玉带钩撞出脆生生的轻响。

“此来所为何事,何必躲藏?”李玄晏的目光锁定了小亭,冷冷地开口。

凉亭的廊柱后,悠然转出一曲弦音。

曲调粗犷,乐声一波三折,细细听来,竟似群狼齐嚎,刀光剑影。来人在暗红的廊柱后拨弦,一阵轻一阵重,由先前的悠然转为激烈,簌簌有如箭矢破空之声,指下风雷长鸣。

李玄晏倏尔朗声大笑,一把拔出腰间长剑,踩着乐声的重拍,翩然起舞。

军中剑舞。

金属冷光映着长天,寒冷的空气中,猛然升腾起浩荡的暖意。

白衣起落,剑花缭乱。李玄晏将长剑高举过顶,和着最猛烈的一阵颤音,劈砍而下!

乐声却停了。

雪天里,四下空旷,刹那静寂。

琴曲在高潮处被生生截断,廊柱后的操琴人,久未有所动作。

李玄晏的面容冷了下去。

长剑插在身前,没入混着雪屑的土地。

他舞至半曲,最后从头顶劈砍,却没能如所想那般转身出剑,失误将长剑用力刺进了地面。乐师再弹奏出后半段的曲调,他也难以跟上节拍。

剑舞已经结束了。

第一个乐音响起之时,他便听出廊柱后的人怀抱着马首琴,拉的是宿州的小调《搏狼赋》。

《搏狼赋》本为北疆民歌,原型是传奇志中所记述的,宿州牧民们深入雪原放马,却走进了狼群的包围圈,在恶劣的天气中相互扶持、共同奔逃,最后杀出狼围的故事。乐师所弹奏的片段,从牧民冲入狼群开始,再到斩狼于马下的高潮,却不是《搏狼赋》流传最广的版本。

这是约莫四十年前,大将秦经武领着守卫军出征讨伐时,行至镇北关,听见街头乐师怀抱马首琴拉出的《搏狼赋》。秦将军心头激荡,操曲而改,将奔入狼群到斩狼高潮,再到杀出重围的主要乐段,融入了守卫军中流传已久的剑舞。

这是镇北守卫军的《搏狼赋》。

那人还坐在廊柱后,但李玄晏心知,自己走来时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并非他的躲藏露了马脚,恰恰是因为,那人不想再藏。

他借着竖在雪地上的长剑,撑起了上身,唤道:“皇叔。”

声音无悲也无喜。

廊柱后一声轻响,李淮衣将马首琴搁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不怨我?”他望着李玄晏,突然笑了笑。三十有余的李淮衣,笑起来依然如沐春风,像两年前还在守卫军中,回过头来对李玄晏喊了声“上马”那样,当时只道是寻常。

李玄晏将酒壶系回腰边,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追问:“为什么现在才肯来见我?”

“小玄晏,”他的叔叔站在亭边,脸上的笑意染上了一丝苦涩,“看在当年我推过你一把的份上,这次,要请你来帮我了。”

“我帮你?怎么轮得到我帮你?”李玄晏抬起头,丹凤眸中划过少有的狠戾,“幽山铁、涿山匠。运筹帷幄的,一直是你啊,皇叔。”

透过封死的小窗,师爷的身影在黑暗的甬道中渐远渐小。李玄晏猛然抬起头,愣愣地凝视着视线尽头的模糊夜色,如梦初醒。

“怎么了?”秦鉴澜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心里对他没什么特别的好感,也不想让他再将自己和他真正需要对话的人混为一谈,但看他像被雨淋湿的小孩,还是忍不住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师爷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对你好的人?还有那句话……”

方才的惧意稍褪,取而代之的是疑虑。她摩挲着下颌,斟酌道:“幽涿山我倒是知道,可那老不死的刚刚说的是……‘幽山铁、涿山匠’?那是什么意思?”茶老大似乎是提过这两个词的,只是她当时并未留意。

“你都跟着走马了,难道只是来卖茶叶的么?”李玄晏轻声说。

“当然不是!我要跟着马帮,还不是因为皇帝佬儿不让我进剡都!”秦鉴澜听这话像是对方说她都有胆子跟着马帮,却不肯花费精力来了解幽涿山,立刻蹙起了柳眉。

李玄晏默默地看着秦鉴澜,心想原来她是要“回”剡都,而不是永远待在边疆倒卖茶叶,心情好了一点。想到贺子衿如今并不在她身边,无论是不是这两个人在闹矛盾,心情又好了一点。

只是师爷一语惊醒他,他正怀疑着,就看见她在眼前活蹦乱跳,与人生前十八年所见到的她都不一样。他这才稍稍平静下来,却犹豫着。

有些话不想和她说,不愿意再将她拖入自己身陷的泥沼了。

所以托着腮等他解答,等了很是一会的秦鉴澜,半晌后才听见黑暗中的年轻人短暂地开口,轻轻地问:“……为什么活下来的,只有我呢?”

“皇叔,你是知道我的。

“当年,我可以接受自己死在将士间,和将士们一起死在幽涿山里。”李玄晏看着背起双手的李淮衣,一字一句道,“唯一不能接受的只有,他们死了,我还在苟活。”

“可为什么到了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呢?”

“我知道,”他别过头去不看李淮衣,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世人都称赞,剡地的铁要看幽山,打铁的工匠要看涿山人。这便是幽山铁、涿山匠。

“你用幽山的铁,改铸了我的铁甲,所以我在乱箭中活了下来。你说你是为了预防危险,我是不信的,我也了解你。”

“可是,如果你早就知道涿山寨会有埋伏,怎么不肯告诉我,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送死呢?”

空气一静。

李淮衣顿了顿,张口反问:“你怎么还敢跟以前一样稚气。莫非是因为,你身在此处么?”

冬风呼啸而过,扯动着两人的衣袍。

剡都的郊野,空无路人,只有一块斑驳的无字石碑,旁边一顶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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