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海妖之歌的那瞬,安灵雨想,居然有星舰比她们还要靠外。
漩涡是在j-w54星位置生成的,率先波及的是联盟封锁线。
季尘在更外侧观察联盟军队,理论上是被波及到的最远的星舰。
而实际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更有黄雀。
然黄雀、螳螂与蝉,非固形,此消彼长,变幻莫测。
维奥莉特和西蒙没有久留前线。当季尘出现破开阵型时,她们就跳出小圈,到远处观望了。
水萤眼中能看到常人察觉不到的东西。
所以季尘以诺亚之力隐匿的星舰在她们眼中格外亮眼。
像暗夜里的北辰,褶褶生辉。
他们并未有所行动,只是看着,直到塞壬之海席卷。
与人类不同,水萤不受海妖之歌的幻境干扰。它们能够看破幻境,只是难以抵抗塞壬之海的狂暴。
汹涌澎湃的情绪海撕扯着水萤,它们被疼痛刺激得发狂。
维奥莉特挂断了与联盟的通讯。
她不想临死前再留一段狼狈不堪的笑话。
“老师……”西蒙的声音发颤,眼眶不知为何一片血红。
维奥莉特以为他要阻拦自己挂断,这毕竟是最后的求援机会。
但西蒙只是踉跄着来到了她的旁边,与她一同趴在操作台上喘气。
星舰内其他人早就东倒西歪,弱小的水萤扛不了这么久,到现在已没了声响。
维奥莉无暇多顾,只对西蒙摇了摇头。
克莱尔不会派人来的。在这样强大的情绪海中,派人或水萤来都没有用,没有奥根施泰尔就是送死。
唐茹面上倒有说几句好话,但好话救不了命,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安抚只让维奥莉特愤怒。
何况阿尔法板着脸。这父女俩一个红脸一个黑脸,自己都要死了她们还在那演戏。
联盟必须启动奥根施泰尔才能救她。
但珍贵的奥根施泰尔审批程序繁琐,走流程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只有紧急启动才来得及。
可那几个议员和她说那么多,没有半点动作的意思。
她早就知道,老师走后不会有议员为她争取了。
她已垂死挣扎,她的议员身份就几近消失。
往日的一张张笑脸,都成了袖手旁观。
不会有水萤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要救她,不会有水萤冒着这么大风险来救她。
联盟说着大爱又有谁在爱呢?
老师……
维奥莉特想起了那杯红茶。
“你刚才看到了吗?”她问。
“什么?”西蒙凑近她,在极致的撕裂痛苦间抽出思绪,想要听清她的话。
“那艘星舰离开了。”维奥莉特说。她的声音更加平稳。作为水萤,她比西蒙强一些,承受痛苦时的思绪也清晰一些。
西蒙在她旁边思考,像寒风中冻僵思维的旅人。
“噢。”西蒙反应过来了,在塞壬之海展开前,她们一直在远远地看着那艘星舰。
“那是一个奇迹。”西蒙说。
“对。”维奥莉特点头。
奇迹……
星际最伟大的奇迹。
见证这等奇迹不该死而无憾吗,为何她依然贪生?
“朝闻道,夕死可矣”说的不是她这样的人。
她可以闻道,可以感受其中的力量,甚至为此动容,但她依旧不是殉道者。
她心中不算恐慌,只是有些难以言表的情绪。
剔除生死的忧虑,她有些侥幸。
幸好那艘星舰离开了,幸好他没有死在这里。
她看到那艘星舰光芒万丈,在暗海里高歌猛进,劈波斩浪。
她有些羡慕,也有些迟疑。
说到底,她也不懂爱。
她看向漩涡,那可能是她生命的终点。
无数钢筋铁骨的军舰被卷进其中,从此再无声息。
深蓝的漩涡有着摄魂夺魄的魔力,看影像都会心惊肉跳。
是死亡。
维奥莉特认得它。
是奇迹都要退避三舍的死亡。
死亡会吞没一切。
幸福、快乐于它而言是过眼烟云。
哀伤、痛苦也会随风而逝。
一切都会消散,唯它永恒,唯它永恒。
耳边忽然传来轻柔的歌声,在微弱的嗓音中支离破碎,却又格外倔强。
就像她们明明逃脱不了漩涡的牵引,依旧全力向外冲。
明明在一点点被拉到漩涡近处,却迟迟不肯放手。
她们卑微而又痛苦地挣扎着,在生与死中拉扯。
无法痛快的活,不愿利落的死。就只能在这间隙苟延残喘,延长痛苦。
歌声渐渐清晰,是西蒙在哼唱。
这是家乡的民谣,幽远绵长,讲述一个关于爱的传说。
“蝴蝶震动翅膀,飞过无尽海浪。你问我将何往,此生如何相忘?”
维奥莉特抬起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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