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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夜空中看不见半点星星,云舒打着灯笼走在前头,顾绾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部分竹子已经长出竹叶,但是稀疏的竹林无法挡住风霜,顾绾本来心就拔凉拔凉的,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冷颤:“真冷啊。”
“娘娘忍一忍,我们很快就回去了,最近天寒,娘娘还是要多穿衣服。”
“谢谢你,云舒。”云舒如妈妈般关切的话语让顾绾心生暖意。要是那个小偷也那么善良,把钥匙送回来就好了。
回到水月轩,顾绾没时间休息,马不停蹄去了华清宫,面见明贵妃时,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这巍峨森严的宫殿,心里萌生了退意,但却不能退,定定心神,来到了明贵妃面前。
“怎么晚上又来了?”明贵妃温柔地问道,跳动的烛火衬着她的面容越发和蔼。
顾绾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自从发现钥匙不见了,又是盘问下人,又是找线索,她忙的团团转,心也跟着一起转,到了明贵妃,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里的愧疚、不安如潮水般涌来。
“请娘娘责罚,钥匙不见了。”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你照实说来。”
顾绾忍着哭腔,把事情详细得说了一遍,还有自己对于凶手的推测。
明贵妃听完她的陈述,沉默半刻说道:“事已至此,现在我就派人那些宫女都搜一遍,然后再加强对储运库的巡逻。”
“可是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万一凶手一急眼作出什么极端举动怎么办?”
“可若是私下里调查,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我们。”明贵妃惆怅地说道,“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顾绾听完她的话也沉默下来,也只能用这个笨方法了,她之前查到的线索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娘娘,都怪我,若是真的出了问题,臣妾一人承担,绝不会拖累娘娘。”
“先别急,还没有到绝境,储运库那边也没有什么的特殊的情况,凶手只是把钥匙偷走了,这一时半会的也不见得就会立刻行动。”
明贵妃本意是安慰,但让她灵机一动,凶手偷钥匙就是为了对那三架机关鸟动手,那是不是可以趁凶手动手的时候直接抓个现行。
“娘娘,或许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怎么说?”
她示意贵妃靠近,起身俯在她的耳边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出。明贵妃脸上神情将信将疑,最后一锤定音:“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望着对方,眼里满满都是势在必得,希望这次可以一举抓到那个小偷。
两天后,顾绾正在水月轩喝茶,就看见小陶子连滚带爬进来:“娘娘,贵妃娘娘请您现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和你商量。”
茶杯在桌上重重一放,洒出的茶水渍润湿了,顾绾完全没有注意,说道:“我现在就过去。”
边说边从椅子上起来,理了理衣衫,风风火火地往华清宫赶,她心里着急,又期待,心躁动不安,难不成是贵妃娘娘那边有什么发现?
想到这里,她就按捺不住,加快了脚步,甚至想跑起来,不过她还是顾念着在宫里,这街上跑起来实在不太好,她那非常粗鲁的跑步姿势实在暴殄这副身体了。
不多久,顾绾焦急地站在华清宫门口,等着宫女的通传,看见丹菲出来,心里的焦急瞬间烟消云散。
“顾美人,娘娘请您进去。”
她拔腿就走,一进去就看见地上五花大绑捆着一个身材微胖的太监。顾绾看向明贵妃,眼尖瞥见她手里拿着储运库的钥匙她走上前去,直接问道:“钥匙和凶手都抓到了?”
“没错。”
“太好了。”顾绾大喜过望,也不忘拍明贵妃的马屁,“有贵妃娘娘在,果然一切都能逢凶化吉。”
“你快别贫嘴了,你瞧瞧这个人是谁?”明贵妃指着地上的人,听得明贵妃的话,她才将目光转向那个被捆着的人。从进华清宫开始,她就接受了太多信息,钥匙找回喜悦令她一时忽略了这个“凶手”
她转头,顺着明贵妃的话看过去,看到了一张让她震惊的脸:满脸肥肉,细小的眼睛面露凶光,他被绑得很不舒服,还在细微地挣扎。
是刘钱阅,凶手怎么会是他?
她在查自己之前被下毒一事时,趁着册封时“风光无限”的几天,从克扣她禁足时份例的内务府入手,查到一般各宫的份例都是由刘钱阅负责,但这刘钱阅显然没有按规矩办事。
所以,她一顿威逼利诱,从刘钱阅的嘴里撬出了若雪,进而更加确定给她下毒的就是庄才人。
庄才人事情败露被降位禁足,若雪被打发去做苦力,刘钱阅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这副总管的职位被撸了个彻底,皇帝大手一挥,轻飘飘把他挥去冷宫和冷宫妃子作伴去了。
这人平日里仗着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树敌颇多,一遭失势,日子肯定不好过,本以为经此一难他会安分守己,没想到竟然做出这么大的祸事。
她心中疑虑重重,问道:“确定他就是凶手吗?”
“他被我安插的人抓了个正着,被抓时就是拿着这把钥匙开门的。”
既然被抓了现行,估计是他受人指使,单凭他一个人可没这个胆子。
“可查出是何人指使的?”
“还未审问,这不就等着你来,我们一起好好审一审。”明贵妃回答完她的问题,随即厉声喝道:“说,是何人指使你破机关神鸟的?”
“娘娘饶命啊娘娘,奴才……奴才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求娘娘网开一面,就饶了奴才这条贱命吧。”
刘钱阅涕泗横流,扭着身子往前蠕动,拼命求饶。
“一时糊涂,现在还在负隅顽抗,还不从实招来,到底受何人指使?”明贵妃喝道。
“没有……无人指使奴才。”
“无人指使?无人指使你偷我的钥匙,还妄图对上元灯节的重要之物动手,就怕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顾绾叫道,神色严肃地看着地上的刘钱阅。
刘钱阅被她一问,愣了愣,随后哭喊道:“奴才,奴才是一时冲动。奴才因为娘娘被皇上责罚,去了冷宫,心中怀恨在心,又见娘娘您春风得意,从贵妃娘娘那领了不少赏赐,一时贼心动,想从娘娘那里捞回点报酬,就去娘娘宫里偷盗……”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偷金银细软,偏偏偷这把钥匙?”
“我……奴才贪心不足,拿了一些还嫌不够,想找些稀奇东西,就翻到了这把钥匙,奴才认出这个是储运库的钥匙,又想到上元节即将来临,脑子一热就想着报复娘娘您,把这钥匙偷走,让娘娘您也尝尝被皇上处罚的滋味。”
刘钱阅倒豆子似的把自己作案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吐了出来,听他辩解,顾绾早已气得浑身发抖,更多的是惊愕和怀疑。
“明明是自己心术不正,不思悔改反而妄图报复于我,你真是……”她气得说不出话。
“二位娘娘饶命,奴才奴才真的知错了,求娘娘饶了我。”
“偷盗主子财物,对主子心存报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本宫没诛你九族就算法外开恩了。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明贵妃发号施令,走进来两个侍卫,就要把哭天喊地的刘钱阅拖下去。
“娘娘且慢,臣妾还有事情要问他。”顾绾连忙阻止。
明贵妃制止了两个侍卫,顾绾问道:“你是如何进屋偷窃的?”
“奴才在这宫中多年,对各个宫殿都比较熟悉,知道娘娘的水月轩有道侧门,通向一片竹林,路径狭小,鲜有人去,奴才就从那里偷偷溜进去的。”
与她之前推测得不错,还真是从那道侧门进去的,凶手十之八九就是他了。
“娘娘,臣妾问完了。”
“拖下去吧。”
“娘娘饶命啊,娘娘!”
刘钱阅哭天喊地,也无济于事。
明贵妃看着还在气头上的顾绾安慰道:“好了,莫要为这种恶奴生气,你也受委屈了。”
“多谢娘娘。”
“现在真相大白,这钥匙还是由你保管。”
顾绾惊讶地看着她:“娘娘,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次事件是个意外,而且没有你的计谋,我们也不能这么快把凶手缉拿归案,也算是功过相抵,钥匙放在你这,本宫放心。”
话已至此,顾绾只得接过了这把钥匙,看着失而复得的钥匙,她心里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倒觉得闷闷的。
距离上元节不到十天时间,就发生这种事,只希望剩下来的几天能够风平浪静,不要再生事端了。
“不要担心,我想经过这次事件,应该不会有人再打钥匙的主意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臣妾觉得还是小心为上。而且,娘娘,你真的相信刘钱阅的说辞吗?”顾绾问道,她总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破案也太容易了。
刘钱阅的话看起来合情合理,但还是漏洞颇多,仅仅凭他一人真的能做到这些吗?还有小罐子看到那个偷偷摸摸的宫女,又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钥匙是在他身上搜到的,他也承认了,证据充足,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
“可是……”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上元节,其他的事不重要,这宫中有些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是,臣妾受教。事情已经解决了,臣妾告退。”
看来是明贵妃是想息事宁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宫就是一汪看不清湖底的湖水,底下各种淤泥漩涡,暗流涌动从来不缺。可是,对此视而不见真的是最好的方法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真的想多了,或许刘钱阅运气好,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把钥匙成功偷到,自己还是要加强宫殿的守卫。
顾绾心中感慨万千,自己在宫中待久了,感觉已经越来越被同化了,不光是行为举止,思维逻辑都朝着宫斗靠近,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把人心想得丑陋不堪。
刘钱阅必死无疑,可那是实实在在一条命,如果放在现代社会,最多是放进去关几年,在这……
而自己对这一切接受良好,甚至没有想着饶他一命,她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硬,在不断地向小权力的获得者——后宫妃子靠近。
自己有一天是不是逃不了被异化的命运,想到这,她心里一惊,连忙告诫自己一定要守住初心,如果连自己都变了,还怎么完成任务,还怎么救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