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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牙子风险很高,一旦被卖出去的孩子找到机会报官,衙门就有可能顺藤摸瓜地查到源头。即便他们做完一笔生意就换一个地方,也难免会有暴露的可能。
而做乞丐就不一样了。
小小年纪就身有残疾的孩童沿街乞讨,任谁看了,都难免会于心不忍,多多少少要散些钱财。
将拐来的孩子打伤打残,再把他们扔到街上去乞讨。只要在附近盯着,这些孩子便难以向路人求救,永远都不得逃出生天。
萧路衿将自己的推测告知于舒澜,舒澜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若真是杨喜盟,那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萧路衿拧起双眉。“当初害杨喜盟走失的人是杨仁,即便杨仁已经死了,但这份仇怨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算到王氏的头上。杨喜盟为何会对王氏有怨?此中必然还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舒澜沉思片刻后说道:“这群绑匪现如今能够为非作歹,说明他们已经脱离了人牙子的控制。可据我所知,类似的案子,官府这些年破过不少。那些利用孩童去乞讨的犯人,会担心这些孩子长大之后对他们不利。因此,一旦有小孩长大了,他们就会把人关起来,不给饭吃,饿死之后,再扔到大街上。一个饿死的乞丐,任谁看了都不会起疑心。”
还有一些孩子,还没熬到长大就被犯人榨干了。他们整日出门乞讨,寒来暑往,从无例外,即便是病了,犯人也不会出银子为他们医治,病死了就直接往外一扔,路人见了,也只会以为是小乞丐命不好。
“既然如此,那绑架了郑老板的的这群人,又是如何活下来的,他们使了什么手段?还是说,犯人被官府抓了,这些孩子便得以解脱?”萧路衿又摇了摇头,“不对。登县的官差说过,他们这些年来从未发现过杨喜盟的踪迹。若犯人真被抓了,杨喜盟为何还会下落不明?”
“找方县丞要一纸文书,查邻近几个县衙在这三十多年间破获的孩童丢失案,或许能有新的线索。”萧路衿看向舒澜,“还有五日不到,来不及了。舒兄,借你的信鸽一用,让各县衙加急把卷宗押送过来。至于仓县的卷宗,就由我们亲自去查。”
“有报酬吗?”舒澜恬不知耻地问道。
“舒兄想要什么?”
“萧兄能给什么?”
大嘴巴子要不要,萧路衿心说。要不是万足仙分身乏术,她才不会拜托舒澜这孙子。看来,不查阁今后也该养几只信鸽了。
“这是你和郑老板的委托,你帮我忙,是合作。”萧路衿柔声说道,“若是办不成,我大可将委托金还给舒老板,不再碰这桩案子,此后你我二人桥归桥,路归路。”
“行啊,萧兄请随意。”舒澜耍起了无赖,“这桩案子要是办砸了,最坏的结果,就是郑老板和王夫人魂归天外,于你我而言本就不痛不痒。”
两人分毫不退地直视着对方,一人不咸不淡地将唇角微微勾起,一人则死乞白赖地挑着眉毛。
萧路衿自然不会放下郑家母子不管。案子办砸了,不查阁的声誉势必会受到影响。更何况,萧路衿不可能将人命关天的事情当作儿戏。另外,舒澜是她查清兄长死因的重要线索,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放着现成的好处不捡。她只不过是在等,等舒澜先沉不住气。既然舒澜会主动找上门来,那就说明他对不查阁一定别有所图,她不相信舒澜会放任自己离开。
二人已经对视了半柱香的时间,萧路衿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一直站在原地不动,萧路衿的双腿渐渐开始使不上力气。同习武之人比罚站,萧路衿自然讨不到好处。况且,就以萧路衿这种平日里连爬个楼都要歇上半晌的体力,要继续和舒澜耗下去,简直难于上青天。
萧路衿感到自己的脚后跟有些发麻,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往头顶奔涌而去,在她的绵软无力的身体中狂躁地叫嚣着。
早知如此,就该先找个椅子坐下再跟他谈,萧路衿心想。
眼前的舒澜见萧路衿开始体力不支,暗自在心中笑了笑。
罢了。
萧路衿决定放弃。她本以为自己和舒澜争的是底气,没成想二人最后争的竟是力气。
“算你赢了,舒兄。”萧路衿缓了口气,“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今后如有需要,可随时来找我兑现。”
人要学会认清形势,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在这一点上,萧路衿还是很看得开的。
“好,击掌为誓。”
萧路衿十分敷衍地将衣袖甩到舒澜的掌中,如蜻蜓点水般微微一碰,如此,便算作击过了掌。她不再多作停留,直接转身就走。谁知,方才长时间斗法的后遗症在萧路衿的身上显现了出来。她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好在舒澜迅速从萧路衿的背后伸出双手,揽住了她的肩,她这才堪堪站稳在地。
此刻的萧路衿几乎整个人都被舒澜搂在怀中。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她脚底发麻,眼前隐隐有些发黑,即便是撑着舒澜的手臂也寸步难行。
“别急啊萧兄,慢慢来,不必同我客气。”
舒澜的声音从萧路衿的头顶传来,“我先前就察觉到了,萧兄好像不大喜欢与旁人接触?大家都是男人,何必如此生分?要我说呢,一回生,二回熟,这种事情只要经历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不如,就让在下来帮你习惯习惯?”
他这是在变着法子恶心萧路衿。虽然舒澜也对萧路衿存有敌意,与她过多接触,舒澜自己也不太舒服。但此人胜就胜在心大脸皮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舒澜做起来丝毫没有怨言。
正当萧路衿在舒澜的怀中挣扎之时,一名仆役迎面遇上了二人。萧路衿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先前撞见她用毛笔戳舒澜胸膛的那位家丁么?
“二位郎君,又遇上了,好巧,真有缘分......不不不,小人是说,您二位有缘分,不干小人的事,小人同二位没有缘分!”
那家丁以为自己再一次撞破了不该看的东西,慌张得都快不会说话了,“不打扰二位了,小人告退!”
完了,这下彻底说不清了。萧路衿不再挣扎,任由舒澜将她搀进屋中。
“郎君,您果然在萧公子的房中!”
萧路衿刚坐下不久,就见舒澜的一名手下过来敲门。
“果然?”舒澜疑惑地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说得好像他有多喜欢粘着姓萧的。
“属下方才去了郎君的房中,却没能找到人。属下便猜,郎君定是寻萧阁主商量案子去了。”
原来如此。舒澜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找我何事?”舒澜问道。
“回郎君的话,有一封从登县那边寄过来的信,方县丞要我转交给你。”
舒澜将信封拆开,查看过后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一言不发地将手中的信递给了萧路衿。
萧路衿疑惑地从他手中接过信。寄信人是登县县令,信上写了几行字:“二位郎君离县之后,杨家夫人董氏忽忆起一事,特托本官代为传达。据董氏所言,杨仁曾向董氏提及王氏离县的目的。王氏离县,乃是为寻杨家小儿杨喜盟。王氏曾言:‘一日不见吾儿下落,一日不回吾乡。’”
拐走杨喜盟的人,自然不会傻到在登县本地利用杨喜盟乞讨。即便王氏只把犯人当成是普通的人牙子,她也能想到,犯人不会直接在本地将拐来的孩童出手。先前,萧路衿在查仓县的人员流动时,就已经得知,王氏在刚离开登县之后便来到了仓县。可仓县与登县之间隔了好几个县,按理来说,王氏应该会先从登县附近的县城寻起,可她为何会直奔仓县而来?
萧路衿沉思片刻,忽然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王氏离开登县,为的是寻找自己的儿子。在此前提之下,若是有什么原因能够吸引王氏直奔仓县,那便是——杨喜盟的线索。她可能发现了杨喜盟在仓县的线索!
“舒兄,这次的人情,我怕是欠不成了。”萧路衿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若仓县就是所有事件发生的戏台,那其他县城的卷宗,就没必要再去查了。
可惜,白站了一下午。萧路衿心疼自己的腿。
然而,从目前得到的所有信息来看,王氏应当只是一位苦苦寻觅儿子的可怜母亲,若绑匪中当真有杨喜盟,那他为何要如此针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仓县究竟还发生过什么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还有,既然王氏来仓县,为的是寻子,那她为何会在嫁给郑业之后,不再提及此事?
萧路衿大概能猜到王氏为何会在仓县成亲。一个女人孤身背井离乡,前往异地去寻自己丢失的儿子。对于那时的王氏来说,她正身处水深火热之境。像郑业那种连自己的儿子都能骗过去的家伙,若在此时趁虚而入,将人骗到手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
入夜了,天色黑了下来,星辰在天幕之中探出了头。
“先去县衙,查仓县这三十多年间所有和孩童被拐有联系的卷宗。”萧路衿对舒澜说道,“仓县这些年里一定还发生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周燕辞向萧路衿投递了八段锦和五禽戏。萧路衿:看过就是练过,收藏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