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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但凡大一些的家族都知道,要齐心协力,拧成一条绳,才能让家族强大起来,可是谢策从来不是这样。
对于她与谢芷汀,他仿佛对于路边臭水沟里的老鼠一般,厌恶又恶心。
哪怕是姐姐贵为贵妃,谢芷言也多次展露出自己的才华,可是在谢策的眼中,她们好像始终都不如那个不学无术的哥哥和痴傻的姐姐。
谢芷言曾经多次不甘心,可是到了如今,她只有不解,只有想不明白。
为什么,会有一个父亲这样区别对待他的子女?
哪怕当初他对娘亲有多不喜欢,至于到这种地步吗?
谢策冷笑一声,“同气连枝?当初生下你时,没有掐死你,是我最大的仁慈。”
不敢想象,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说出来的话,如此残忍,他的恶意毫不掩饰,赤裸裸地展露在谢芷言面前,仿佛一场无边无际的黑暗,要将谢芷言吞入深渊。
谢芷言仔仔细细地看着谢策,连他脸上的一丝褶皱都不肯放过。
直面着他的黑暗,无悲无喜,只是表示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想了想,自己对谢羽鸿又何尝不是这样,因为讨厌谢策,所以讨厌谢羽鸿,但是谢羽鸿又何尝对她做过什么呢?
他甚至在得知她的遭遇之后与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决裂,也信守诺言,一直不肯入仕,哪怕他的父亲已经给他铺好了一条康庄大道,只需要迈开脚,踩上去,就是他花团锦簇的一生了。
可是他没有。
就像谢芷言此刻,面对谢策的恶意,她只需要迈开脚,往前踏一步,她就可以坠落到深渊。
可是她偏不踏。
谢策也在打量着她的神情,见自己那个曾经因为自己一句话就会生气到失态的女儿,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如今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小谢大人,郡王有请。”小侍从殿内走出来,打断了两人针锋相对的气氛。
谢芷言依旧礼仪得体,给谢策行了一个礼才进去。
谢策转头看着谢芷言落落大方的样子,微微眯起眼眸。
要说四个孩子里,最像自己的莫过于谢芷言了,谢芷汀像她的母亲,谢羽鸿是扶不起的阿斗,可惜了三女儿是个痴呆。
可是谢芷言越像他,他便越厌恶,因为他太知道,谢芷言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进了殿,李怀安支着手看着她,“与相爷在外面聊了什么呢?”
谢芷言轻描淡写道:“闲聊了两句,郡王久等了。”
李怀安手指轻轻敲击面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今日怎么过来找我了?”
还不是因为你限制了我的行动,谢芷言暗自诽腹,面上却古井无波。
“臣入宫也两日了,毕竟也是朝廷官员,还是想为朝廷出一份力的。”谢芷言试探道,“不知臣何时可以离去?”
离去这两个字一出来,李怀安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了,他上前一步,攥住谢芷言的手,“离开?你要去哪儿?”
手腕被一个成年男子用全部的手劲抓着,这感觉并不好受,谢芷言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断了,但是仍旧维持着自己的体面,“郡王误会了,臣只是想回相府,外嫁女和离之后,是该回娘家的。”
李怀安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往前压迫,逼得她后退一步,“你要去哪儿?”
谢芷言感觉自己的手腕真的要断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立刻道:“留在宫里,哪儿也不去。”
但是李怀安还是不相信,谢芷言骗他太多次了,“真的吗?”
“真的,清清在这里,我能去哪儿?”谢芷言安抚道。
在所有人的眼中,母亲是一定爱孩子的,她不可能会丢下孩子独自离开。
但是谢芷言显然不是这样的,当初离开京都奔赴岭南,李怀安挑断了秦清清的手筋都没留下谢芷言。
所以她这话说出来一点可信度也没有。
李怀安却仿佛信了,他想到清清,脸色缓和下来,“是,清清在这儿,你能去哪儿?”
谢芷言垂下眼眸,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却没抽动。
一抬头,李怀安仍在看着她,似乎想同她的神态中看出她的内心。
谢芷言再度变得柔顺起来,“疼。”
听到这句话,李怀安才反应过来似的,略微放松了一些力道,只是还是没松手,只是将她的袖子撸上去一些,看了一眼手腕。
她的皮肤很白,又被李怀安那么使劲地抓着,已经起了青紫的痕,看着很是可怜。
下一秒,谢芷言就看见李怀安低着头,伸出自己猩红的舌头,在她的手腕上舔了一下。
柔软湿润的触感从手腕上划过,激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谢芷言忍不住将手收回来,背着藏在身后。
李怀安也不介意,舔了舔嘴唇,仿佛意犹未尽一般,挑起眼眸看着她。
他容貌秾艳,本就如娇艳的海棠一般,此刻存了心的勾引,更是如山野间的狐妖,散发出惊人的诱惑。
谢芷言低着头不肯看,只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李怀安见她有些慌了心神,这才轻轻笑了一下,让她回去了。
等出了大殿,谢芷言原本慌乱无措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仅留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将手腕在袖子里使劲擦拭,心中呕吐的欲望马上就要控制不住。
到了御花园,她停下脚步。
今日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好似马上就要下雨一般,花园里的花也有些焉不拉几的。
身后的小侍仍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寸步不离,谢芷言想做什么都不得空闲。
实在无处可去,谢芷言就在御花园坐了一个下午,直到小侍来传她与秦清清去跟李怀安用晚膳,她这才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步伐去了。
饭桌上,秦清清依旧很努力地活跃着气氛,说着今日与平安玩的游戏,说自己看见哪个宫女小侍出了糗,说自己今日吃到了一个很好吃的点心,一定要让李怀安尝尝。
李怀安被她哄的心花怒放,对比起来,在旁边安静坐着吃饭的谢芷言就显得格格不入。
吃完饭,秦清清又故技重施要跟娘亲去散步,但是李怀安得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惩罚了好一批看管不力的宫女侍卫,所以今日无论如何也不准她出去散步。
秦清清只好撅着嘴,不悦地牵着谢芷言回房间。
谢芷言一直处于不想说话的状态,直到秦清清将一个硬物塞到她的手中。
她才略微鲜活了一些,感受了一下手中的东西,诧异地看向秦清清。
秦清清对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却什么也没说。
谢芷言也只好按耐下心中激动的情绪,依着之前的样子慢慢回去。
之后的时间里,谢芷言就不常出门了,秦清清倒是三不五时地去找平安和李怀安。
她倒是忙,两边都不落下,叫她哄的百依百顺。
而谢芷言则一直在等。
她从几人的口中,慢慢拼凑出了一个真相。
圣上病重的真相。
或许圣上真的病重,但是李怀安与谢策只手遮天,一定是他俩有所筹谋。
只是如今禁军与朝堂全权由他们把控,而几人毫无反手之力。
不过好处是,秦清清给自己带来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虎符
这枚虎符,就是当初圣上给谢芷言与秦玉璃赐婚时,让她一定要给自己拿回来的虎符。
这个虎符所能调集的兵力不多,但是对于京都来说,却很关键。
早在当年,先长公主手握的兵权是拱卫皇权的兵力,为表重视,这批士兵被编入距离皇城最近的一支军队,共计一万兵马。
只听令于虎符。
也就是说,拥有这只虎符的人,基本上等于握住了京都的半条命。
谢芷言于悬崖上设计秦玉璃,之后找出这枚虎符,献给圣上。
所以她是见过这枚虎符的,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后来圣上掌握了兵权,这支军队便成了可有可无的状态。
但是此刻,这支军队,却是谢芷言唯一翻盘的机会。
并且,此战,只准胜,不准败。
深宫里的姐姐和平安,还想见他们的丈夫和父亲。
一弦也在宫外,只要打赢了这一仗,有一弦在,圣上一定会平安的。
而这一等,便是等到了过年的时候。
春节时期,京都解除宵禁,百官朝贺,谢芷言见到了自己的兄长,谢羽鸿。
谢芷言使了眼色,将他引诱到了偏殿。
谢羽鸿一进来便道:“你怎么会在宫里?”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谢芷言是被京都的侍卫一路押送进来的,谢羽鸿居然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谢羽鸿看出了她疑惑的表情,主动解释道:“早在一个月前,岭南那边便发出你在路上风寒不愈的消息,说你已经死在路上了。”
没有说的是,他在家中不顾谢策阻拦,放了一块她的牌位,此刻看着人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多多少少是有点尴尬的。
谢芷言多聪明的人,瞬间便明白了难怪李怀安从来不让自己出去,但是谢策却见了自己多次,他们两个人合计了她的死亡,将她囚禁在了深宫里,只要圣上不出来,她将永远以这种形式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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