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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去找她算了,死也死在一起,省了我的麻烦。你如此不听劝,我已经不想给你治病了。”宗暮非一边骂,一边下针却没停。
方恂闭着眼,没有说话。
前日,暗卫带着奄奄一息的滕十二回到栖归楼,许翎竹却不在。暗卫说,许翎竹仍留在长平郡,她去做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她还能去做什么?她一定是去刺杀沈世卿了。
以她的身法,即使没能成功,她也不会被织凤楼困住——可已经整整两日过去,为什么她还没有回来?
看着方恂渐而蹙紧的眉宇,下一枚银针,宗暮非故意刺得重了一些:“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你以为只有你担心她?我不担心她?林姑娘不担心她?谁也没像你似的寻死觅活,净给人找麻烦。”
“我没有寻死觅活。”方恂淡声反驳道,“我也……并非不想睡觉。”
“这话你留着骗自己吧。”宗暮非没好气道。
方恂于是不说了,沉默半晌,他开口问:“滕十二如何了?”
宗暮非一怔,忍不住挖苦道:“我以为你早已经不关心他死活了。”顿了顿,叹息,“还没死,不过,我说实话,也活不久了。”
方恂的身子微微一颤:“你也……不能救他?”
“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我是神医,不是神仙。”宗暮非目色微黯,嘴上却仍毫不客气,“你最好牢牢记住,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治好……”
话说到一半,忽听街上一阵马蹄疾响,紧接着便是弟子高声通传:“许楼主回来了!”
宗暮非刷地起身,方恂也欲坐起,被宗暮非一把按了回去:“你老实躺着,我去看一眼。”
他当真是从顶楼廊下遥遥望了一眼,许翎竹黑衣劲装下马进门,夕光映着她的侧脸,依稀带着疲惫。她将马缰交给一个弟子,又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便大步走向主楼。
“她正往这边来,看上去无碍。”宗暮非回到书室,又拈起一枚银针,“你还差两针。”
方恂淡淡应声,宗暮非放完最后两针,许翎竹也到了。
“小邬那嗓门扯得如此响,你们俩听见了,也不知——”许翎竹一边抱怨一边走进书室,见到二人,脚步一顿,“这是怎么了?”转头问宗暮非,“方恂怎么了?”
宗暮非却脸色一变,急急起身:“你受伤了?”
黑衣上血迹不明显,浓郁的血腥却无法掩藏,宗暮非急忙上前查看,方恂也深蹙起眉心。
“他怎么了?”许翎竹却追问道,嘴唇有些苍白。
“头疼,不是大事,你回来了,他就好了。”宗暮非撕开许翎竹衣袖,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道极狰狞的伤口,自肩膀一路到手肘,皮肉翻卷,鲜血未凝,甚至有一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
“你——”宗暮非停了一停,“你疯了吗!你是不是有毛病!等我拿药来!”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许翎竹看着宗暮非的背影消失了,才将目光转向方恂:“原先也不是没伤过,就肩膀这一处严重些,又没少胳膊少腿,他至于一上来就骂我?”
方恂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许翎竹找了把椅子坐下,问:“你怎么又犯了头疾?”
方恂依旧未言,死死地盯着许翎竹。
许翎竹只得叹了口气:“沈世卿死了。”
方恂目光一动。
“我杀了他。”许翎竹靠着椅背,阖上眼,她语气平静和缓,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平常小事,声线却透出疲倦的苍凉,“我在长平郡等了一日,滕十二被救走,织凤楼却只有晨时乱了一阵。沈世卿已经放弃了滕十二,他未加强守备,他没有算到,我仍然留在城中。夜晚潜入织凤楼时,我没有惊动任何人。我用了迷药,沈世卿毫无反抗地死在了睡梦里。不过,或许是闻到血腥,离开时,有暗卫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一心要逃,不欲陷入鏖战,才被暗卫所伤。我算着时辰,城门已开,那些士卒自然拦不住我,我便闯了出去。”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事,“滕十二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方恂点了下头。
“那就好。”许翎竹松了口气,“我终究受了伤,内力也大有损耗,赶不上他们,我已经一刻都没敢耽搁了。”
“宗大夫说,”方恂忽然开口,“滕十二撑不了太久了。”
许翎竹一顿,沉默下来,她没有睁开眼,只将头微微仰靠在椅背上。晚阳光影半明半暗,秋夕的风空寂且冷,她见过滕十二的伤,她并不意外。
她只是觉得眼眶酸胀地疼,比肩上的伤口更疼。
她最后却说:“我杀了他们的楼主,却只受了这一点伤。我没有用血祭剑法,甚至没有用寒星剑——和两年前相比,织凤楼实力下降了很多,我们的鹬蚌相争之计,确实大大奏效了。沈世卿一死,只有沈世丞继任,他行事鲁莽,织凤楼必生混乱,我们或许……可以准备收网了。”
“嗯。”方恂应了一声,宗暮非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药室弟子。那弟子第一次到主楼上层,战战兢兢地向许翎竹和方恂行礼。方恂破天荒地没说什么,宗暮非让那弟子给方恂去针,他则开始帮许翎竹清洗伤口。
“你是不想要这只手臂了吗?”宗暮非一边冲洗伤口,一边骂她,“觉得自己武功高,嫌这只手多余?干脆砍断算了。”
许翎竹痛得呲牙咧嘴:“宗神医你轻点,我千金之躯,承受不来。”
“一路上不知道找间医馆包扎,现在喊疼?”宗暮非冷哼一声,不仅手下力度没有放轻,甚至转头含了一口酒,喷在许翎竹伤口处,疼得她立时从椅子上蹦起了一丈高。
“啊——!你要杀了我吗!”
“坐好,疼也怪你自己不及时处理伤口。”宗暮非按着她坐下,丢给她一个白眼,“你死不了,这么能折腾,就怕到阎王殿,也是鬼见愁。”
“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才急着往回赶吗……”许翎竹疼得半个身子都在发抖,只得用左手牢牢压住右手,“而且,我怕织凤楼追兵在后,一路都没敢往村子里走……”
“你们两个,总有理由,我懒得听。”宗暮非将伤口仔细缝合了,洒下药粉,拿起绢布包扎,屋子里一时没有人说话,只有轻促不同的呼吸声。那弟子取下银针收好,放在桌上,唯唯诺诺地告辞退了出去。
方恂坐起来,重新束发戴冠,许翎竹看着宗暮非将她的手臂包裹得严严实实,突然问:“小颜还没回来吗?”
宗暮非一顿,却未作答,将绢布在手肘处打了个死结,而后转过身子,开始沉默地收拾药罐。
许翎竹心里腾地升起不好的预感,将目光转向方恂:“小颜怎么了?”
方恂将玉簪插入发冠中,淡声开口:“颜子畯被吴成思关进了监牢。”
许翎竹眉头深锁:“发生何事?他刺杀失败了?还是被人发现了行踪?”
方恂起身,目光扫过二人:“是吴芷兰设计暗算,给他下了药,才致他无法使用内力,束手被擒。”
许翎竹一愕:“吴芷兰?”
宗暮非低声:“据回报,小颜在吴姑娘院中住了数日,而后被擒,似乎……是中了美人计。”
许翎竹看了看他,又看向方恂:“这是几日前的事了?”
方恂道:“五日。”
许翎竹问:“你打算如何?”
方恂直视着她,目光仿佛山巅经年的雪:“他自己找的麻烦,我不会救他。”
许翎竹冷笑一声,起身,径直去架上拽下一件长衣,回过头,对方恂一字一顿道:“你不救,我去救。”
“你又要做什么!”宗暮非立时拦在她身前,“南青剑派是随便去的地方吗!我才给你包扎好伤口,你又要去涉险吗!”
“不然呢?”许翎竹顿住脚,安静地侧目,“你去救他?或者,就让他死在南青剑派?”
宗暮非怔住了,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最终,将视线转向她身后的方恂。
方恂却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双眸子始终幽深而清冷,像夜中海面,看不清平静之下的骇浪。
许翎竹不再停留,大步向外走去,正要出门时,却见林月泉匆匆走来。
“翎竹。”她看到她,低低唤了一声,眉目间似有哀色,“方恂师兄,宗大夫,你们都在……滕公子……方才去了。”
许翎竹眼皮一跳,握紧袖中拳头,回身向屋内两人看去。
宗暮非沉默着,方恂安静片刻,开口道:“择日,将他安葬了吧。”
“是。”林月泉应道,又看向身侧的许翎竹。
她的神容却是冷淡的,似乎随着将逝的夕照,一点点沉入了夜色:“我走了。”
林月泉一怔,她要去哪里?里间方恂向前走了一步,淡声问道:“不参加葬礼吗?”
“有什么意义呢?”许翎竹轻笑一声,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人都死了,再做这些,又是给谁看的呢?”
方恂的身形隐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中,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的话音平凉地传出:“自然有些人,是要看的。”
许翎竹寂静半晌,忽又笑了一声,却未再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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