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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的前奏响起,在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动作起来了。
琴弓拉动钢弦,音符在琴箱中振动,流泻出轻松优美的乐曲。
然而柳依依却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像是排练时那样沉浸在音乐之中了。
台下的一双双眼睛望着她,现实与梦境的间隔被模糊了,从中透出她从没注意过的、现实的一角。
她恍然出神地望着台下的一双双眼睛,这是柳依依在梦境中唯一没有想通的部分。
她出院后专门去查阅了那个故事,在神话中,有羽毛,有称重,也有人面蛇身的死神,但却并没有出现眼睛。
......原来是这里。
眼睛在舞台上。
“吱......啪——!!”
在这个分明常见的,她已历经了无数次的场景中,柳依依握着琴弓的手猛然一跳,刺耳的哗啦声划开和谐的音符,打破了流畅乐曲。
琴弦绷断了。
柳依依愣在原地。
二副迅速地将自己的提琴递上来给她,然而柳依依转身,手指却细微颤抖,竟然一下子握不住,差点让琴滑脱掌心。
谢同尘坐在台下的第一排,最靠近舞台的位置,从琴弦绷断的刹那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站起身来往后台走。
“抱歉先生,演出正开始呢,您不能......”
谢同尘充耳不闻,径直推开场务员阻拦的手臂。
二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强硬地将提琴塞进柳依依手中,细声说:“愣着做什么?”
这种场景虽然少见,但对他们这些专业的演奏家来说也并非不懂得怎么处理,所以二副也自然不懂她到底为什么而颤抖。
柳依依深呼吸着,半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地将琴架回肩膀上,弓弦扬起。
但就在即将落下的一瞬间,她感觉视线摇晃,地面仿佛在颤抖——这是幻觉。她清楚,这是幻觉,但伴随而来的耳鸣声让她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
“吱呀、吱呀、吱呀。”
在恍惚中,柳依依望着台下的眼睛,听到了屋顶钢架扭曲响鸣的声音。
燃烧着的钢筋轰然坠落,吵闹的人群,视线膨胀,天旋地转。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瞬间,她可悲地、绝望地、再次意识到梦境对自己的侵蚀和影响。
“啪嗒。”昂贵的小提琴跌落在她脚边,钢铁锤炼出的琴弦反射出残忍锋利的光芒。
她轻轻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在天旋地转中,像是被外力抽离了所有的力气,柳依依就这样狼狈地跌倒在人群中。
现场立刻爆发出了一阵骚乱,人群交头接耳,就连舞台上的乐团成员们也惊呆了,他们是知道柳依依前段时间还在住院,可她排练的状态一直很好,这种表现无疑减去了他们用交情来“强迫”早已长久不登台的柳依依再次上台的愧疚感。
但现在人晕倒在这里了!这就是不是什么愧疚不愧疚的问题了。
要知道,乐团目前最大的赞助方就是柳依依的兄长,那位柳迟柳先生!
二副震惊得手足无措,他向前几步,却又不知道能不能伸手去触碰和挪动她,正当他手足无措时,舞台边缘忽然大步流星地走上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
二副依稀记得这个长的俊美高大的男人,柳依依总是会坐上他的车,摇下车窗和他们告别时,驾驶座上露出他半张冷漠深刻的侧脸。
“谢......谢先生,依依这是......?”
然而谢同尘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只是俯下身打横抱起柳依依。
在人群震惊的目光和喧闹间,他像是最不合时宜的,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人,然而这样的人,却直接想要带走场馆里最耀眼瞩目的那颗珍宝。
但现场却居然没有人敢拦住他。
二副茫然地追上几步,又不得不停下来,回头去安顿吵闹的人群和因为意外终止的音乐会。
音乐会上发生的事故在圈内大肆传播,但最后还是因为柳依依再次消失而隐没了下去。
谢同尘在当天深夜的书房里,撞见她正在向朋友道歉以及陈述缘由——当然,她不可能把梦境怪谈的事情说出去,只能委婉表达。但谢同尘讶异的是她给朋友发消息,居然还是通过的工作邮件,并且也因为上述的缘故,她的言辞非常委婉和客气。
一晃眼地,他看见邮件旁边的小窗里,各种猜测层出不穷,有人说她是得了一种绝症,有人说她太高傲以至于心里出了问题,更甚者,还有人直接就说她是故意装出来的。
柳依依显得不太在意。
室内燃着热烘烘的暖气,她披着一件纯白色的毛毯,但却不仅没有给她增加厚度,反而显得支撑毛毯的双肩更加单薄。她的眉目间染着一点疲惫,和她自己也没察觉的厌倦感。
“没关系,”她说,“哥哥会解决的。”
柳迟总会为她解决流言蜚语。
看着她的模样,谢同尘居然少有地,对自己之前的选择感到了怀疑。
睡美人的聚会时间定在了下午四点。
聚会的规模不大,但隐私性很好,地点定在郊外的一个庄园里。
庄园里似乎没什么人,但内部却整洁如新,布置得如同一场闲谈酒会一般,依然是谢同尘开车带着她来的,柳依依一下车,就惊叹于庄园的庞大和精美,随处可见的名贵画作和艺术品,昭示了主人家优雅的艺术品味和丰厚家底。
但更令她惊讶的,是从始至终,庄园的主人都未曾露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厅内,穿着和神态各异的人们聚集着,似乎并没抱团聊天或者攀附交情的意思。
桌上摆着精美的小食和甜点,谢同尘让她在原地等一下,他去拿点东西给她垫肚子。
于是柳依依便乖乖地站着等他了,反正她在这里也没有认识的人。
“咦,这不是......柳柳吗?”一道俏丽女声在她身边响起。
柳依依转头,顿时也惊讶了,“......申静?”
虽然穿着打扮变得不一样了,但柳依依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上次一起入梦的申静,她身边站着一个有些面生的男性,高高瘦瘦,带着金丝半框眼镜,乍一看和梦境里的人在气质上差距很大,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得出是钟永俊。
上个梦境脱离得实在是太匆忙了,她只记得两人匆匆去往后台时,申静和钟永俊还被魇住了一样坐在礼堂内,也不知道后来他们脱困没有。不过在梦境中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实在是顾不上别人的事情了,况且柳依依还以为他们永远也不会再见面了。
申静爽快地挥挥手:“现实中就不要叫假名了,直接叫我真名吧,申筠颖......还有这家伙,叫做钟简。”
钟简礼貌地对她点头。
“哦......”柳依依心想自己居然忘了这茬,有经验的人在梦境中都会使用假名,真假名在怪谈故事中也占据很重要的地位,这非常多的神话和民间故事中,让那些非人之物得知真名都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他们的上一个梦正验证了这一点。
“我叫柳依依。”
“嗯嗯,”申筠颖说,“就叫你柳柳了,真是个好名字。”
柳依依:“......”
说话间,谢同尘就将托盘拿了回来,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庄园掩闭的房门被推开一点,一位看起来非常内敛严肃的男性走出来,他环视了一圈,对着众人的问候也只是稍一点头,冷凝的目光扫过,在看到他们这里时,才稍微显露出一点熟稔的轻松来。
“同尘。”他示意谢同尘过去内间商谈。
门是半掩着的,柳依依的目光越过男人生后,看见房间内并非空无一人,还站着一位男性,看不出面貌特征,但在他身边却坐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女性。
出乎预料地,那女性似乎若有所觉地,也将目光投射过来。柳依依这才惊觉,她的瞳孔比常人要更加苍白,但却并不诡异,反而显出一点非人类的、超脱世俗的渺然感。
她微微一笑,随着男人的转身,门被关上了。
而柳依依的耳边也已经要被申筠颖吵死了。
“卧槽,卧槽......!他居然是...谢同尘......居然是这样的大佬!!!卧槽,钟简,那居然是谢同尘!我们上一次居然是和谢同尘一起入梦的!!!”
柳依依:“......啊?”
申筠颖激动地趴在她耳边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小声地尖叫:“你居然不知道?!谢同尘就是那个......和白氏兄妹创建了睡美人童话的人!”
“睡美人......童话?”柳依依只感觉自己好像懂了,但只懂了一部分。“不是睡美人怪谈?”
“睡美人梦境怪谈,这个是对我们入的那些梦的称呼,睡美人童话是我们互助会的名字,大概是要将怪谈也能变成美好童话的意思啦......虽然这个听起来真的很幼稚,但我们现在之所以能参加聚会,睡美人们之所以能互通有无,在现实里相聚,甚至交换道具和现实的利益,都是有这个童话机制做背书和保证的!”
柳依依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
她的思绪却在申筠颖的吵闹和兴奋的科普中出神一瞬......原来那个女孩子......是白氏的独生女,那位身体孱弱无法见人的继承人?
和申筠颖不同,她对白氏的印象,来源于生意场上。
独生女、唯一的继承人,却因为什么变故而逝世了......柳依依不太清楚这里面的个中细节,但却依稀记得,自己分明参加过所谓的白氏大小姐的葬礼。
但后来,她似乎又“活过来”了。
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总之,白氏的养子打理着这份偌大家业,流言如沸,有人说就是养子谋害了大小姐好继承家业,也有人说她早就不是活人了,但人们更多的感叹,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变成了废物,整日无法见人,靠药物吊着一口气过活。
......但原来,她只是在另一个世人无法得知的领域,施舍了她的才华和善良。
作者有话要说:
好喜欢女孩子们……另一版
作者有话说:一刻也没有为圣诞节的到来而休息,立刻赶来更新的是……困得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的作者!!!芥末好,难道不值得大家的夸夸吗!大家圣诞快乐~!感谢在2023-12-2420:56:36~2023-12-2522:0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piritfenghua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