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周后,柳依依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白苏。
出售牌的主人依然没有出现,今天他们是来商谈价格的,但谢同尘让她放心,除了舞裙,牌主人的其他要求他都可以帮她补足,重要的是他和白苏商议后想让柳依依在下次入梦前拿到那张牌,五比三的概率总比五比二的概率更高,早点拿到新牌,也就能少走一个梦境。
但在看见她时,白苏却惊讶地“哎呀”了一声,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对站在身边的白黎说:“看来今天不是时候呢。”
柳依依一头雾水。
但谢同尘却骤然蹙眉,“依依,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骤然停顿,像是被突然截断的录像带。
“嗯?”柳依依还维持着那个半站起来的姿势,她手里拿着的平板骤然掉落在地,砸在厚实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人却已经像是剪断了线的木偶,失去神志地落入梦中。
“......”
头很晕。
柳依依感觉眼前明晃晃的光源照得她双眼发涩,身体就像是被放进洗衣机里疯狂搅拌过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发软的,头也很晕,以至于理智一时之间无法归位。
但很快,一双熟悉的大掌托住了她晕眩的脑袋,身体轻飘飘的,她被人抱了起来,挪到了阴凉地。
鼻腔里是草地和泥土的气味,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柳依依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正躺在地上,谢同尘托着她的上半身,让她把脑袋靠在自己大腿上。周围零星地或站或坐着几人,有男有女,但柳依依却实在是头晕得没办法一一关注他们俩。
“能起来吗?”看见她醒过来,谢同尘问询。
“嗯......”柳依依小声地说,“头好晕......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在谢同尘的帮扶下坐起来,才发现不只是她,周围的人也或多或少地出现了不适反应,还有一个男人正在队伍外围,扶着树不停地干咳和呕吐。
他们正处于一片森林之中,参天大树遮盖了头顶的天空,这里看起来极度原始,树丛野蛮生长着,没有任何可供人通行的完整道路,广袤而幽深的深林一眼望不到尽头。
“是强制入梦。”谢同尘说。
还没等柳依依发出疑问,一位靠着树干的男人就站直了身体,他的五官非常深刻,看起来不近人情,是围坐的人群中唯一独身一人而没有和其他人靠拢在一起的,他直截了当地说:“既然是强制入梦,那大家应该都懂现在发生了什么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老手都看好自己带的人就行了,不要添乱,如果你们都想活着出去的话。”
谢同尘在柳依依身后,一边伸手轻巧地挽起她掉落的额发,一边说:“不是你的原因,这次是我的梦。集齐了牌又在梦境徘徊太久的人,会触发梦境的“保护机制”。”
“保护机制?”
“不是保护人,而是保护梦境怪谈本身。它就像是一个独立的系统,虽然我们无法解释它是怎么出现的,但它的承载也是有限度的。而集齐了牌却又迟迟不肯脱离梦境的人,就会像是“系统垃圾”一样,挤占着梦境的“运行内存”,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像我们这样的人就会被强制入梦。”
谢同尘目光淡淡,说出了残酷的话,“——强制入梦的目的,就是为了清除我们。”
柳依依跟着他的目光环视四周,借着他打量的目光,很快懂得了现在的局面——梦境怪谈要抹除这些老手们的存在,而他们这些第一次被拉扯入梦而表现出不适应的人们,就是纯粹的倒霉蛋。
即使用脚想也能想到,专门为这些老手准备的死局,绝对不会是什么轻松的梦境。
坐在旁边草地上的一个女人忽然站起来,询问:“有谁比较了解神话和童话吗?我只对都市怪谈了解比较多。”
刚才说话的靠着树的男人颔首,“神话我还行。”
“童话我可以。”
“呃......我研究传说怪谈比较多。”
当众人的目光转向谢同尘——他明显也是梦境中带着新人的老手,谢同尘耸耸肩,“都有涉猎吧。”
老手们立刻目光各异起来,“都有涉猎”这句话有两种可能,他就是这类民俗研究专业的人员,亦或者,他经历得梦境太多,以至于久病成医,什么都了解一点了。
这里可是强制梦境,能进来的都是老手中的老手,没有谁会看轻谢同尘这样的存在,他要么能成为团队里的百科书,要么就是顶级大佬。
谢同尘也没管别人的神色怎么样,他径直站起来,用手指丈量了一下太阳的距离,在心里估算片刻后说:“现在是下午四点。想走到边界估计是不可能了,这个森林估计直径距离也有几公里,更别提沼泽之类的危险地方......和森林有关的故事、怪谈、怪物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谁也不知道这里会出现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柳依依忽然听到众人站立的身边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树丛忽然被一双苍白细长的小手拨开,树木下出现了一个小男孩的脑袋,他面无表情,身上穿着破了洞的棉麻布的短袖。
众人都警惕起来,没人说话。
片刻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个子矮矮,脸蛋红红的女孩也出现在男孩身边,她看起来更加健康一点,脸颊上和手上也没有男孩那样的泥污,看到他们后,她忽然弯起一个很可爱的、属于小孩子的,毫无心机的甜甜微笑:“哥哥姐姐!陌生的哥哥姐姐!你们迷路了吗?”
“......”
在短暂的交流后,他们走上了去两个小孩子家里的道路上。
众人简短地介绍了一下,第一个说话的男人叫叶景,了解都市怪谈的那位女性则只是说“你们叫我小九就行。”
谢同尘说:“两个小孩,而且目测没什么特别的异常,我感觉大概率是童话了。
其余几人也都同意他的话,唯有刚才说自己很了解童话的那个男人苦涩一笑。“但这个条件还是太宽泛了,森林本就是童话中出现的密集地点,小孩子更是,仅靠这两点根本分辨不出来什么。”
“我叫李彦君......童话组成的梦境虽然没有怪谈和神话那么直白和血腥,但却有一种......”他面色扭曲片刻,选取了一个形容词,“有一种未受文明和道德熏陶的美吧。总之,大家多多关照吧。”
柳依依走在人群中间,闻言嘴角抽了一下,觉得这个形容词真的是难以形容的准确。
这段时间她也在谢同尘的书房里看了很多童话故事,不是那种后世改编的供儿童阅读的合家欢版本,而是原版,是谢同尘花了很多功夫和精力收集到的最原初的版本。
大部分故事甚至不能说是黑暗了,而是根本没有任何正常人的逻辑。
......只能说真的很难想象作者精神状态。
和小九组队的那个女孩子大概是她带的新手,但却和其他因为被强行拉入梦中的而显得焉巴巴的新手不同,她表现出很强的亲和力,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那个小姑娘聊天。
“真的吗?”她正因为小姑娘讲的一件趣事而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副毫无心眼的样子,正当柳依依担心她会不会警惕性太弱了的时,她忽然话锋一转,“多讲讲你们的事情吧?最近发生的、或者是你觉得奇怪的事情。”
队伍里的人看起来都一个个心不在焉的,但无一不是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她们的谈话。
“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小姑娘回答道,“但是有我比较苦恼的事情。我爸爸最近娶了一位新妻子,但是我和继母的关系不太好。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她也不在乎我,还经常对哥哥大呼小叫。”
“......”柳依依心想,还有个后妈,童话要素齐全了属于是。
“这样啊......那你后妈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呀?”
小姑娘瘪着嘴,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告诉他们这些才认识的人。
谢同尘忽然顿住了脚步。
路边干涸的河床,树林中竖着一块石头做的厚重的碑,上刻着一行长满青苔的英文,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众人还是看清了它。
【如果看到我,就开始哭泣吧。】
“这是......”
“饥饿石。”谢同尘说,“欧洲人将它竖立在河床上,如果水位下降,低过这块石头,就意味着大范围的饥荒。”
李彦君苦笑得更厉害了,他摇摇头,说,“别看我,世界上的很多童话其实并没有真正的作者,而是在民众中传播,最后被人汇编成故事的。饥荒简直就是童话故事生成的沃土,在这种时间里留下的童谣童话数不胜数...而且大多数童话并不会直接说出故事背景,只是很隐晦地表达......”
“不。”柳依依打断他,“不用猜了。”
“什么?”
李彦君这才注意到所有人怔愣的目光,跟着大家一起往前望去,他也立时间顿在了原地。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梦境是什么童话了。
一座独栋的小别墅伫立在森林中,它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那么的童心童趣......但当它真的出现在现实中,展露在众人面前时,却又那么诡谲奇异。
房子的墙壁是用镶嵌着水果和坚果的奶酪糕点制成,窗户是透亮美丽的大块糖果,屋顶是一根根的面包和饼干,而房门,是一大块的完整的黑色巧克力。
糖果屋。
是这个世界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童话,糖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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