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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迎新年，不仅应城热闹，溪山脚下的村子都忙碌起来。
赶集的驴车早早跑了好几趟。
吕柱听了她媳妇的再三叮嘱，早早租借了一辆，就为了一把将所有人送进城里，吕带着阿令和两个小的，望柏和吕柱坐在前面赶车。
驴车不比马车，人坐在上面和落在浪里一样，吕富贵晃悠的脸色发白，正巧一辆马车从身侧过去，他艳羡的目光就这么舍不得离开，直到那马车消失在尽头，身后阵阵扬起地飞沙。
儿子这样子叫吕红生了火气，点着他的额头，“你呀，就是个不会享福的，咱们这驴车多好，东南西北都能看景。”
呼呼而过的风刀子一般割着两颊的肉，整个脑袋都恨不得缩进领口，吕富贵心底反驳着她娘自欺欺人的话，哪个更舒服是个人都知道，视线带到阿令时，却见她刚转回脑袋，满眼是对他娘的赞同。
很好，看来这俩才是亲生的。
好一会儿，到了应城，吕柱牵着驴车找地方停，而其余人跟着吕红先去集市，而吕富贵转动着脑袋，不断寻找着刚刚见到的马车。
却不知那马车里的人跟本就没来西街，直奔着东街去了。
自从她爹说买卖黄了，还得罪了王老板，叫她不仅要将吃到嘴里的吐出来，还要赔偿，翠羽是怎么都不愿意的，于是她硬着头皮拖了几日，终于是在今日找到了机会。
临近新年，布行为了招揽生意，添了不少亮眼的布置，翠羽到时都被勾去目光，想着正事要紧，整理一番，摇曳着走向柜台。
正在拨弄算盘的掌柜，听到有人唤他，当是有客人结账，抬眼却见人两手空空，也不是熟客，可终究是生意人，打量两眼便想起来是见过一面的翠羽。
虽然瞧不上这村妇，面上还是一贯的热情，挑不出丝毫错，只问：“这位夫人可有满意的？”
翠羽轻抚过发间的银钗，眉眼低垂，小声道：“我这此是特意来给王老板赔礼道歉来的，不知掌柜的可否通传一声？”
她进日来特意打扮了一番。
掌柜瞧她这姿态，心下不住嘀咕，东家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怕其中真有什么，到时就是他的责任，掌柜的便答应下来，转身进了后巷的宅子，这些日子，东家时常来此，倒是方便了他寻人。
“呵，还说要我亲自请来。”，王老板不轻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吩咐掌柜将人带过来。
跟在掌柜身后，翠羽还在不断整理衣物，见着王老板立即挤出眼泪，眼眶微红颇有几分别样风味，泪水在眼眶里摇摇欲坠，可就是不掉下来。
王老板瞧她这样子，一时真就没说什么种重话。
见他脸色比刚缓和不少，翠羽才开口，吐出嗓子的声音好似精雕细琢过，“妾自知无颜见王老板，今日觍着脸来，只求王老板您能给妾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翠羽模样说不得多美，胜在一副好皮肤，白嫩细腻，尤其是泪水划过时，勾的人都想上手试试，王老板拿过她放在桌上的手帕，从她的眼眶下缓慢扫到下巴，终于是满意了。
心情不错，心胸也变得宽广，即使是翠羽说委屈他去西街，也能笑着点头同意。
——
热闹的即使，不仅又卖各种东西的商贩，还有各色卖艺的。
一阵热浪和谣言的火光后，阿令激动的鼓掌，嘴巴都不知道合上了，望柏在她身后用身体隔出一片空间。
不少挤着想要越过的人，看到他又都默默重新找位子。
阿令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想到上次望柏也说他会，转过身子满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望柏头皮一阵发紧，嗓子发干压低声音说：“阿令，我们回家后，我再表演给你看。”
不过是个杂技，望柏这一瞬却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
阿令看了一圈，这人确实太多了，望柏又是个害羞的性子，确实为难他。
这时望柏身后一股力传来，他正要将人挡回去，却听到。
“阿令姐，望柏哥，你们看完没，我娘让你们快点，不然挑不着好的了。”
不舍的再看了眼，阿令才跟着吕富贵离开。
从东街到西街，人越来越多，街道越来越拥挤，马车无法再行进。
这世上富贵的终究只占少数。
王老板不悦的皱着眉头，瞟了眼身侧的女人，顺着人群的力道，有意无意开始往翠羽身上碰，而翠羽只当不知道他这小动作，满上带羞垂着头，实则不断在搜寻她想要见到的身影。
王老板和翠羽进西街没多久，街口来了一行人。
“西街要不要进去搜一翻？”，身后有人提问。
孔繁远远向西街里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头，摩肩接踵行动极其不方便，他们一行人进去实在太过引人注目，道：“不。”
随机领着人去了别处。
叫来阿令和望柏后，吕富贵便牵着妹妹拉上望柏的手，感受到头顶的灼热的视线，只能对着他抱歉一笑。
没办法，他娘的交代不敢不从。
而前面两步距离，阿令强硬忍下来，才没将挽着她的手臂拿下来，迈着的步子都有些不协调，她平日对瘸子叔叔和望柏都很亲近，肢体接触也很自然，没发现其实自己不喜欢别人触碰。
是因为亲疏有别？
阿令脑子里跳跃着想着乱七八糟的来转移注意力，吕红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在高兴与终于能亲近自己侄女。
所有见到的都要问阿令一遍，可喜欢？
被问的没脾气的阿令终于忍不住，转回头求助望柏。
接收到她的目光，尤其是从未见过的她这副委屈的模样，望柏一瞬冲动着想直接一把将阿令捞回怀里。
她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委屈是半点不该受的。
到底还顾及着人是长辈，又是阿令的姨妈，望柏一步就走到了阿令的身侧，对着红姨道：“阿令吃穿用都不挑，真一股脑的问，她也选不出喜不喜欢，我们便照着您的买就行。”
见人来拯救自己，阿令连连点头，“是的，我什么都不挑，红姨你买什么我们就买什么。”
两人一唱一和，叫吕红没得话说，只没好气瞪了眼不顶用的儿子。
而后面的吕富贵委屈极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还牢牢抓着的人，一转眼就去了前面，抬起自己的手，他仔细打量着，刚刚好像就不受控制一般，一瞬就松开了。
要不是他比窦娥还冤，要不就是他真出毛病了。
不知道木叔能不能看在阿令姐的面子上给他看看？
看了眼四周，阿令想到今天准备好的东西，问红姨：“这里摆摊有什么限制吗？”
红姨道：“一遍这种日子，找个地方就行，平日需要去官府批过。”
阿令满意勾唇，对红姨道：“那能麻烦红姨帮我们采购吗？一模一样的就行，我和望柏在这摆个摊。”
被这双澄澈的双眼祈求着，吕红说什么都拒绝不了。
见她答应，阿令高兴地跳了一下，天真活泼的模样再美好不过。
领着一家子先走，吕红忍不住回头望了眼布置地方的两人，感叹着：“一点都不像啊。”
“什么？”，吕柱没明白她再说什么。
吕红将视线对上他，解释：“不像三姐，明明是母女，却一个娴静一个活泼。”
吕柱对吕青不了解，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轻轻道：“富贵和圆圆性子也不像，可我觉得他们都很像你，只是不同的一面。”
不同的一面？
有什么在吕红脑子里一闪而过，她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并不完全了解自己的三姐，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两三岁时，她爹就去世了。
也许爹还在世时，三姐就是阿令这副模样。
所以当年她能够那么决绝地离开。
明白过来的吕红眼眶一阵湿热，背着孩子擦干净。
身后的阿令和望柏已经布置好，摆放的时是她准备好的山货。
没一会儿，摊子前聚了不少人。
从没尝试过的阿令满腔激动热血，可别人一句话就叫她冷静下来。
“老板怎么卖？”
完了，她不知道。
嘴巴张合几下，说不出一个字，倒是一旁的望柏极其熟练的开始和人交谈，价格斤两，什么都得心应手。
阿令这一瞬觉得望柏从未有过的高大，第一单买卖谈成，客人将钱递到阿令面前，见她一个劲儿盯着身旁的男人，也不因怠慢生气，打趣道：“老板娘，钱不要了吗？”
说着用手轻轻点了下阿令。
阿令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接过，没注意到人的称呼，一旁的望柏倒是听到了，刚要解释，面前不少人还等着买，东西少人多，止不住的催他。
叫他也抽不出空解释，瞄了眼阿令，瞧她笑眯眯的收着钱，一副财迷样，也没特意再解释。
在一声声‘老板’，‘老板娘’中，两人配合着，真像成了亲的夫妻。
摊子前人渐少，又走过来一男一女，阿令当是新客，却听到两人中的女子，一脸惊喜的盯着她，说：“阿令，怎么在街上摆摊也不告诉二舅妈一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