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周学校开始放寒假。
相比于这所学校其他人的忙碌，顾青舟要轻松许多。虽也参加一些考试，但他们最重要的是项目阶段性成果。
时而希望给手上这些堆积成山的数据一个结论，时而又想把它们撂在一旁，没有结论，就可以一直反复下去。
陆则谦最近这段时间更是早出晚归，估计也在忙着期末作业。
没有与他在一个频率，竟让她生出几分失落来。
或许来这读研究生呢？努努力也是有希望的。放下手上的笔，认真地想了两分钟，不觉摇头失笑，那是的他已经毕业了。
是的，他们总是不在同一个频率上。
——
小虞发来邀请，约她去看展，她答应了。
这个国家，除了是工业文明的发源地，还是文化与艺术的中心。逛展几乎是每个留学生的必备项目。
而她来这里的几个月，一次也没去过。
整个展厅，分为好几个展区。
她们先看了一个有关视觉错误的展厅，是小虞感兴趣的。
所谓视觉错误，就是通过光影和结构的特性，让大脑神经在处理信息时，产生“无中生有”的错觉。
走出视觉厅，她随手拿了一张旁边的展区介绍，余光淡淡扫过，却发现了几个触目的字，建筑展，ucl。
实际是很小的角落，而且是一个合展。
但看在她眼里就是这个展厅的镇馆之宝。
“我想去前面看看。”她对打算去买水的小虞说道。
“要不买了水再去？”对方有些犹豫，指了指前面的贩卖机。
“那边也有，去那边买吧，很近。”她完全是胡诌。
这个展区实际与她们是对角线关系，当她们走到路口时，小虞有理由相信，她是个路痴，并且看不懂地图。
她不过多解释，笑着说了声“抱歉”。
“青舟，你看，这里有一个中国人的名字。”小虞拉了一把往前走的她，比她先发现了端倪。
不管是脑子还是眼睛，都是旁观者更清。
她只好往回倒了半个身子，拼出了作者的名字：陆则谦。
“你知道他吧，留学圈有名的才子，在隔壁学校，听说大学时就拿了不少专业奖项，炙手可热的人物。”小虞八卦道，评价肤浅又中肯。
“知道的。”这次她没有否认。不仅知道甚至有点小熟。
“听说在入学后的第一场手绘测试中，他默画出了教授点的建筑制式，精细和准确程度堪比建模，可谓是一战成名。”
青舟看了看小虞的侧脸，想起无意中在家里看到的那些手绘稿件，会意地点了点头。
被迫窥见天才背后的努力，她有些小窃喜。
“你说，要是和这样意气风发的人谈场恋爱，也算不虚此行吧。”小虞一脸向往，转头见她不为所动，来了好奇心。
“对了，顾青舟，你想和什么样的人谈恋爱。”
意气风发吗？从结果来看好像是的。
骨子里的那股自信是掩藏不住的，但行为行事却是意外得有分寸，没有僭越之感。
青舟没有接话，而是上前了几步，更加专注地审视这幅作品。
这是一幅用点线面表现的光影、建筑、人三者关系的钢笔画。颇有几分艺术线条大师富兰克林的味道。
朝夕相处的人又大名鼎鼎，这种可近可远的距离是最拿捏人心的。
“我猜，你喜欢成绩好的？”青舟笑着摇摇头。
“那就是长得帅的？”她又摇摇头。“幽默的？”“身材好的？”“性格高冷的？”一连多个问题，青舟都摇了摇头。
“那我知道了，没有具体的要求，那一定是有具体的名字。”小虞一脸看穿的表情。
青舟一时没反应过来，脑海中却浮现了陆则谦的脸。
再次狠狠摇头，她不应该有这个念头。
自从看见了他的名字，她的目的就不再是欣赏作品了。而是想着能否在这个展厅找到一些和他相关的蛛丝马迹，这种行为是毫无意识的，是不可抗拒的。
总是希望从言简意赅的文字中探索出一些别的信息。在医学上有个专有名词解释这种行为，叫妄想症。
她给沈医生的问题恐怕要从二选一延伸到三选一了，对方会不会觉得她在叠buff？
——
门锁的声音传来，顾青舟条件反射似地按下了开关。
他一回来，她就关灯，假装那些香薰精油有些作用
。
然而实际上，确实也有些作用。起码半颗安眠药，有时也能睡着。
她将头埋入被子里，浸润在黑夜中，享受做贼心虚的快感。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接下来，她听到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难道自己的意图太明显了？
在第二次敲门声响起时，她想都不想地掀开了被子。
“睡了？”他看向身后漆黑的房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她点点头，眼神和声音都很清明。
他穿了件黑色开衫卫衣，不知是衣服太大还是真的清瘦了两分，整个人有一种颓废的漫画感。
她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茉莉花香。
她想，明天一定要把沐浴露给换了。
“找我有事？”她追问，怕对话就此中断。
“想问问你，最近有空吗？”
“具体是哪天？”她想确定一点。当然，不管他说是哪天，她的答案都一样。
“明天？”他挠挠头。
她才注意到，他的头发长了许多，大概是最近太忙，没时间剪。
“可以。”这个邀约也太临时了。
陆则谦点点头，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我要去周边处理点事情，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玩两天，放松放松。”
顾青舟点头，心中又多了一块小石头。
关灯的事，他也知道吗？是自己太蠢，还是对方太聪明。
“会不会打扰到你。”她内心有些雀跃，却不想总是给别人添麻烦，尤其是他。
“不会。”
“明天早上八点出门，开车去。可以吗？”他约莫算了算时间。
“那你会不会太累。”她脱口而出。
“还好，早点休息。”陆则谦微微低头，扯出一个疲惫的笑。
“好，你也早点休息。”
关上门，重新打开灯，任凭着惯性支配，开始去浴室收拾东西。
打开衣柜，才惊觉自己压根没问他要去哪里。
细品刚刚的对话，唯有“放松”二字可以拆解。
所以，这是助眠的第二招吗？第一招是安神，第二招是放松？还会有第三招、第四招吗？
她将准备好的半颗安眠药放回瓶内，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若是这样，她竟有些担心快速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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