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们在半开放式的餐厅里就餐,得以享受最优质的的白噪音。
桌布是翠绿色的,被一个不大的玻璃花瓶压着,花瓶里没有花,有几颗鹅卵石,躺在清水里。
气氛有些微妙,半晌,没有人说话。
“你们也是第一次见面?”肖正有些受不了,先开了口。
“见过几次。”她抢答道。一紧张,就容易有问必答。
“哦,那要是没约定的话,也太巧了吧。”肖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肖正哥什么时候回的国?”顾青舟问,这个问题她也在思考。
“我吗?三年前就回国了。”随后又想了想,“不过我不在申城工作,这次是有个项目过来请则谦帮忙。”
“哦。”她点头,问不下去了。
“你为什么来这?”还好肖正又接了话。
“我吗?”她质疑了一下。
“对,你不会是来散心的吧。”
陆则谦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接收到这个信号后,她觉得很有必要认真解释,否则“散心”二字就得坐实。
“这里有个实验室,和我的课题有关系,我过来搜集些数据。”她说完,低头继续吃饭。
肖正看了看陆则谦,他一向话少,但按道理,他俩应该更熟才对。
“你不好奇,我们为什么在这?”等了许久,还是没等来下一个问句,肖正又继续。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这个问题一直在脑子内。
“我们在附近出差,听说这儿有几颗树不错,过来看看。”肖正说得很含糊,料想她可能不敢兴趣。
顾青舟:“选树?那不是景观专业做的吗?你们也管这个?”
肖正意味深长看了陆则谦一眼,“青舟同学,你对我们专业很了解嘛?”
“我哥哥不是也学这个吗?听他说的。”她找了个很得体的理由,实际从没和顾青诩谈过任何专业上的问题。
“这雨不会下一晚上吧,也不知道影不影响明天进山。”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停。”陆则谦终于接了句话。
“你们要进山?”顾青舟问。
“嗯,活树当然要去山里看咯。”肖正夹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顺嘴接到。
其实饭基本吃完了,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你们两个人?”她好像没看见别的人。
“后天有施工队过来,但我们明天想先去看看。”肖正说。
“那你们最好不要自己开车,下了雨路况不好,你们又不熟悉。”这话是真心的劝
“你给我们介绍个向导?”肖正下意识道。
她想了想,点头:“可以。”
——
顾青舟回屋洗了澡,身上没出汗,淋了雨有些黏糊糊的,又顺带洗了个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清理旧书时,外婆有一份手稿受了潮,她准备用手书方式重新誊抄一份。
现下万籁俱静,唯听风雨,是最好的消遣。
刚刚将书摊开,扣门声,就响了起来。
“马上。”她应道,去找自己的拖鞋。
陆则谦站在门外,穿着一件短袖白t,头发上有些水汽,身上有清淡的茶香,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她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了?”
“充电器没带。”他声音亦如枯井一般平静。
“哦哦,进来吧。”
进屋以后,她直接将充电器拿给他,陆则谦接上电,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顾青舟:“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山里温度低,这样是容易感冒的。
“吹风机坏了。”他淡淡道。
“啊?”她又想起来,这个民宿的基础设施确实不敢恭维,兀自走进卫生间,将吹风机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不要感冒了。”
陆则谦抬眼看她,没有第一时间接手。
“不会要我帮忙吧?”顾青舟唇角勾起。
“不用。”陆则谦接过,走向卫生间,紧接着传来轰鸣声。
借着噪音,她得以喘口气。
走出来时,他蓬松的头发在灯光下发亮,长了一些,随意的散落在额前,挡了点眉眼,在英国时那股少年感又生了出来。
他来之前,这里只是一个下雨天,他来之后,这里就成了英国的下雨天。这微妙的关联,让人多愁善感。
陆则谦垂眼,扫向桌上的两份文件,封面之一是他见惯的设计施工图,封面之二是“环境与睡眠”的研究课题。
“哦,下面那个睡眠疗养中心,是沈医生弄的,让我顺便帮她看看。”她解释道。
“你还记得吗......沈姝,见过一次。”又小声补了一句。
“记得。”陆则谦伸手拿过那张图纸,翻了两页。建筑上,主要是对光线、温度、湿度做了些要求,别的算不上特别。
“要不要我帮你看看?”沉吟片刻,他出了声,完全是就事论事的语气。
“不麻烦了吧,这点小事。”她拒绝了。
“觉得有负担?”陆则谦懒懒道。
“有一点。”她坦白。
他点点头,终于,她还是拿出了对付别人那一套来对付他。而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没有别的办法。
“也不是,你要想提提建议也可以。”顾青舟看了他一眼,又觉得这样说话太过窒息。
是她结的冰,那就由她来捅一个窟窿,什么样的关系都至少要能透气。
“好,不介意我带走吧。”陆则谦挥挥手上的东西,目光柔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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