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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姐不见了!
也许是眼花,也许是事实,陈晶看到黑影一闪而逝。
还不等她将黑影的存在告诉同伴,越来越多的、奇形怪状的黑色不明物体就越来越多。
无眼、大嘴,尖牙,多手脚。
除此之外,再无器官,似乎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行走和吞吃。
陈晶捏紧了手中的棍子,沾了不明液体的以及汗渍的手微微颤抖,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的。
腥臭的风扑在面上,张大的嘴巴里好像有一条吐芯的蛇,对着她的血肉垂涎欲滴。
眼瞧着那东西就要上去,陈晶看准角度,对着那张嘴就是狠狠一棍。
手腕的触感告诉她,她打中了!喜意微微上涌,可随后,她的双眼猛地瞪到最大,那双眼睛里倒映出一个扭曲的人形,一张流着涎液的大口。
来不及了。
以她的反应速度根本没办法挥出第二棍。
她的眼珠微微转动,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棍子上——它已经断裂。
原来如此。
她没有失败,只是要死了而已。
生命的最后几秒里,陈晶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内容,只是当想象之中的平静迟迟没有到来,反而恶臭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激得她俯身就吐。
将胃里的东西都腾空之后,陈晶捂着嘴巴,涕泪交加,“呜呜,我还活着,还活着。”
闫书乔懒懒看她一眼,丢下手中的断臂,道,“你们刚才陷入幻觉,看到的都是假的。”
“乔姐,谢谢,谢谢。”
下一刻,陈晶的胳膊缠上闫书乔,她微微挣了下,就任她去做。
师父说过,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要帮助普通人。现在这样,也算是一种帮助吧?
“啊啊啊!”
这边正“温情脉脉”,又是重合起来的尖叫响起来。
“有怪物!”
陈晶连忙解释,“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闫书乔却否认了这个说法,“有东西。”
目光所及之处,一件类似破烂麻布的东西一颤一颤的……不明物体。
不,那不是物体,应该是个人,一个跟他们类似的人。
闫书乔快步而至,将人牢牢地禁锢住,提起来。
拖把似的脑袋,破成一条条的黑色衣服,露出有些脏污的身体轮廓。
“卧槽,居然是个人。”黄志文发出一声惊呼,大步走到野人面前,指点江山,“让我来看看这人是何方神圣。”
伸出的手在即将触及到野人的拖把头时,又猛地缩了回去。
陈晶撇嘴,用手中棍子撇开野人的拖把头,这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棍子居然断成两截!
这也就是说,刚刚的幻觉并不是幻觉?
陈晶惊呆了,她下意思看向闫书乔,却看见对方根本没看自己,手指在空气中绕了个圈,野人的脸便展现在众人面前。
陈晶暂时将疑虑放下,仔细看向那人。
胡子满脸,遮挡了五官,细细看去,那张嘴似乎在咀嚼着什么,又好像只是呓语。
没错,他是个疯子。
闫书乔皱眉,台灯亮起,直直照在男人脸上,而那双眼睛并没有刺眼而闭合,依旧迷离。
她的右手捏了个手诀,最后一点,虚虚地定在野人额头中央。
这时候,那双眼睛终于聚了焦。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笑声,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他环视一周,咽下口中的东西,沙哑道:“又有人来了啊,出不去的,大家都出不去。”
“怎么说?你出不去,我们可不一定。”黄志文焦急中又带着隐隐的高傲。
只有闫书乔,声音平稳,“离开的条件是什么?”
“尸体,搬尸体,全部都搬出去。”
话还没说完,黄志文立刻插嘴,“这么多!”
闫书乔不理他,继续问,“还有什么条件。”
野人又笑了起来,“扁担、箩筐,挑走尸体,目的地在另一处,让工具齐全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怎么走。工具,很重要……”
野人的眼神渐渐涣散起来,台灯的光芒也随之有些暗淡,随后野人头一歪,没了气息。
黄志文反应最快,嗖地一下,躲的老远,眼神在野人与闫书乔之间来回晃悠,显然怀疑野人的死与闫书乔有关。
事实上,他也猜对了。
闫书乔使用的是一种强行唤醒人类神志的术法,能让一个神志混沌的人重归清明,哪怕对于痴傻之人也有一定效果。除此之外,施术对象会对施术人异常信任,基本上属于有问必答的状态。
但使用成本也极大,不仅仅对施术人,更对施术对象。
因为抽取的是一个人的精气神,也可以称之为生命力。
因此,可以将此术法称为邪术。
其实运用体内阴煞气,她可以做到许多效果,而师父修炼的灵气便达不到这种效果,很多“术”都需要结印、借助道具。为了能保持住她体内微弱的阴阳平衡,她还是会借用结印手法来调动体内力量。
“扁担、箩筐。”闫书乔轻声念着这两个工具的名字,随后放开感知在这片充满尸体的空间里寻找。
什么都没有。
她似乎变成一个普通人,只能依赖于视觉与嗅觉。
因此,一无所获。
但,要在这片尸海翻找东西……
闫书乔还在迟疑,陈晶已经扒了具尸体的衣服套在手上,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乔姐,你别动,我替你做!”
听罢,闫书乔手指轻点了下陈晶额头,那姿态与点野人额头的样子没有区别,可陈晶没有害怕的意思,没有闪躲,任由她做,然后继续手中的活计。
黄志文见状,轻嗤一声,走到江艳身后,指了指尸体堆,道,“干活吧。”
江艳自从遭遇大变之后,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灵魂,虽然能吃会叫,但状态看着就不对劲,若不是找到儿子的信念依旧支撑着她,恐怕早就已经倒下,成为尸体群的一员。
即使如此,她做事依旧仔细麻利,或许从这里可以窥见一二出去的决心。
于是,场上就成了一女一男“游手好闲”,两个女人辛勤劳作。
其中黄志文就像个监工一样,时不时地走到陈晶与江艳边上看两人的成果,踩在软肉上,如同走在冬天的雪地上,咯吱作响。
“黄志文,停下。”闫书乔开口道。
“凭什么?”听得此话,黄志文不仅不停,反而走得更快了,伴随着某些不明物体飞溅。
闫书乔抬手,对着虚空挥了下去,伴随着响亮的一道耳光声,隔得很远的黄志文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如秋风下的落叶,打了个旋儿,随后重重跌落在地。再抬头时,除了缺少乱糟糟的长发外,与那野人一般无二。
当黄志文倒下之后,四周似乎都变得喧闹起来,风声、呼吸声,清晰如安装了扩音器,又更加“细腻”。
总之,所有人都听到了咔吱咔吱的声音。类似于小仓鼠正啃着它嘴巴里的坚果。
只是当亲眼看到“当事鼠”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冒犯了仓鼠。
那是个不着寸缕,瘦骨嶙峋,除了是个人样以外,几乎看不到人性。见到他的一瞬间就觉得阴暗、黑暗。
被人发现,那人也不再掩饰,站了起来。估计有一米八以上,不算矮。
他与闫书乔立在那里,气场相撞,就像形状一样的两块磁铁,相斥又相吸,让其他人再无立锥之地。
忽然,男人蹲下身子,随手从尸体群中捞出一条大腿,大口嚼上去,“香啊,难得有这么嫩的肉。几位小娘子要不要尝一口?”
闫书乔见状,厌恶地一抬手,男人的身子晃了晃,脖子处皮开肉绽。
但他还活着。
有点东西。
闫书乔与男人之间的火药味更浓了。
他/她是什么人?
男人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好了,天快黑了。几位,自求多福吧。”这话里的不怀好意任谁都看得出来。
说罢,他倏而消失,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大片大片的云朵,光明被完全阻隔在外面,有种黑夜骤然到来的感觉。
不,就是如此。
随着光亮的消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息缓缓升起,化作丝丝缕缕的粘稠液体,缠绕在众人脖子上,令人喘不过气来。
包括闫书乔自己,都感受到了压力。
这是她无法都无法抗衡的危险!
躲!
手中台灯立刻被激发,淡淡的光晕笼罩住在场之人。
“看,尸体动了!”陈晶指着自己脚下的一根手指。
类似的场景不是没有出现过,众人依旧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于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所有的残肢断臂纷纷起飞,无论是完全腐烂还是较为完好,在此时此刻,皆被拼成了一句句人体,然后,袭击他们。
这一次有了经验,众人直接对着尸体脑袋、关节处招呼。
但,所有的尸体都纹丝不动。
就连台灯的保护作用都被削弱,照明范围一点点地缩小,光芒也暗淡下来,若是再这么下去,很快就会支撑不住!
“怎么办啊!”黄志文根本顾不上自己才被打得凄惨,急得直哆嗦,手上的武器都握不紧。
“扁担、箩筐。”哪怕情势危急,闫书乔的声音依旧平稳,在其他人都很慌张的情况下,无疑是一剂定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