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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益谦的父母很好说话，双方客客气气地，就像楼下的鬼出租一样，看上去和谐美好。
反正，没表现出来反对就足够，他们根本想不到，儿子第一次带女朋友上门就打着偷出户口本，先斩后奏去的。
徐益谦在家中一向听话，诸如户口本等证件，对他不设防，饭毕，两人又坐上鬼出租车去民政局。
“最近不太平，你们路上小心些。”临走时，徐益谦的父母如是交代。
正如他们所说，最近已经不太平到连民政局都无人上班的情况。
闫书乔默默拨打市长热线。
国家重视生育，自然重视结婚，经过漫长的忙音之后，那边立即表示会派人过来为他们登记结婚。
很久之后，来了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孩，一脸学生气，看着应该是刚毕业的小姑娘。
“我姓章，立早章。你……你们怎么想的啊，为什么非要来登记结婚。换个时间不行吗？”话的内容强硬，说的语气却严重中气不足，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联想到飞机事件、出租车事件，不难猜出现在川西市情况不太妙，却也没想过就连政府都几乎停摆。
“没事，你给我们登记完就行，几分钟。”
小姑娘不情不愿地开了门，“那你们得给我送回家，这一路上，地铁人多不安全、出租车谁知道哪一辆有问题，还有个必经之地都被封闭，不敢走。”
“这没问题。”
俩人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小姑娘反而不好意思了，“哎，算了吧，我一个人死就死，不能再拖累你们。同事也没剩几个，领导也自顾不暇，这是不是小说末日啊，鬼都出来了，怎么也不见修仙者、神啊、佛啊的，出来救一救我们。”
话头戛然而止。
小姑娘不知看到什么，抱头鼠窜，走的时候还不忘拉上闫书乔两人，只可惜，怎么着都拉不动，反而被闫书乔禁锢住手臂，根本跑不脱，急得小姑娘眼泪鼻涕哗啦啦地趟了一地。
闫书乔不退反进，向前瞅了瞅，香气弥漫，是敬神上香的香，还有烧纸的那种特殊味道。氲氲雾气里，点点红光明明灭灭。映照出凶神恶煞的多张脸。
看着确实比较吓人。
淡定地打开开关，光亮洒满大厅，露出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排神像，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也有释伽牟尼、耶和华，甚至有伟人画像。底下未敬瓜果，只有各种香，以及上坟那种火纸，甚至有a4纸。
主打一个“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闫书乔强硬地将小姑娘拽过来，掰开她的眼睛，将眼前一切展开在她面前。
她长吁一口气，勉强放松下来。
又听得细碎声音，还没等她捂嘴藏去尖叫，就见一人被摔在面前。
“小章，是你啊！”那人激动无比。
小章也惊喜道，“任叔，你怎么还在单位！”
“这不是没地方去吗？”两人激动地互诉经历。也因此他们根本没注意到，刚刚任叔是被凭空拽出来的。
眼看着两人越聊越欢，徐益谦无奈打断他们。
无人维护的政务系统从龟爬变成蚂蚁散步的速度，等得人心焦难耐。
看着眼前旋转的圈，闫书乔又听到来自徐谨的声音。
他在哀鸣、怒骂。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徐谨，那个曾经看起来风度翩翩的贵公子，面上呈现出块块尸斑，甚至有的部位已经化成白骨，泥土与虫尸，沉积在骨头里，腐朽且丑陋。
他被树藤狠狠地捆缚住，另有一道隔膜阻碍在她与他之间，他只能用扭曲的身体做最后的挣扎。
“闫氏，你永远都别想摆脱我，你注定是我的妻。”
“从来不是。你救我，也把我当作联通现实世界的桥梁，契约便已经完成。只是，这座桥，你失败了而已。徐谨，两不相欠！”
“恭喜二位结为夫妻，祝你们百年好合。”小章有气无力地声音将闫书乔拉回现实，她真诚向小章道谢，“谢谢！”
拍结婚照、发朋友圈，一气呵成。
站在民政局宣誓台上，由小章客串主持人，再次念出婚姻宣言。
到此为止，两人结婚程序，自己同意、父母同意，亲友见证，国家认可，天地宣告，皆已完成。
闫书乔和徐益谦结正式结为夫妻。
“小章啊，你要回家吗？”任叔吞吞吐吐，看起来难以启齿。
小章一看便明白，任叔这是不想在单位呆着，想要离开。但她也没办法，赶紧打断，“事情办完了，我该回家了。”
“我能跟你们一起走一段吗？我顺路，顺路！”
闫书乔截在小章之前，替她答应，“放心吧，我会让你们都回家的。”
见此，小章也不再多说什么。
走路间，闫书乔想借机问一下现实世界的情况，小章虽是公职人员，所知并不多，与徐益谦父母差不多，差别只是对现状更绝望一些。
“本来啊，这世上谁相信有鬼呢？结果这种超自然现象还是出现了，还越来越多，求神拜佛都没用，也许这就是一场鬼怪的狂欢吧。也或许是人类对自然生态破坏得太严重，这才导致大自然想销毁人类吧。”
小章的语气里无不颓丧。
“只是让我去死我也不愿意。我辛辛苦苦高考、考研、考公是为了享受生活的，我还年轻，还想出去玩。”
任叔附和着，“就算是老头子也不想死。”
“所以你就成了伥鬼？”
闫书乔的忽然提问让两人皆是疑惑，闫书乔解释伥鬼的定义之后，小章还有点不可置信，任叔一双眼珠子四处乱瞄，却发现，前后路都被堵死。
“我都没离开局里，怎么可能变成所谓伥鬼，你没有证据。”
无需废话，闫书乔直冲任叔心脏而去，压迫力十足。
任叔见状，自不会坐以待毙，哈哈一笑，整个人化作一团黑色沥青状东西躲过那一下。没想到，不知从何而来阴火“如鱼得水”，噌的一下，点燃“沥青”。
沥青想跑，变化出各种形状也无可奈何。苍老的脸重新浮现，对着小章哀哀哭泣，细数曾经的美好岁月。
小章早就被吓傻，原本还其乐融融的画面瞬间破灭，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幸得闫书乔掩其视觉、听觉，将任叔的凄厉惨叫隔绝在外。
“沥青”越烧越干，让空间都变得扭曲起来。
这是幻境趋于崩溃的现象。
当眼前彻底崩塌，闫书乔扯开遮掩小章的手，“怎么在垃圾堆！”
小章自己捂住口鼻，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结果她看到今日新鲜出炉的小夫妻，女方手指一勾，有个黑色的影子从中冒出，当他缓缓变大，露出五官，竟是个人！
还是小章熟人！
另外一个保安大叔。
当越来越多黑影变成人形的时候，她惊讶发现，里头大多数都是熟面孔。或许是厨房不手抖的阿姨，或许是曾经吐槽过的同事，或许是路边摆摊的熟面孔……
他们尽皆在诡异的火焰之下化作浓稠沥青，滴落在垃圾堆上，残渍点燃垃圾，熊熊灼烧。
“别哭啊，他们这才是解脱。”漂亮的、叫做徐益谦的男子温柔安慰道。
这时候，小章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至少，我还活着。”
对啊，小章遇到闫书乔，重新回到家已是经过如同九九八十一难那般，与她而言，每一场可能的死亡都被对方动动手指便解决掉，这让小章产生强烈的挫败感。
她是不是太没用了。
哎，不对！
小章终于反应过来是什么，“闫……闫姐，你是救世主？小说主角？还是说咱们现代社会隐藏的修仙者？为什么你能那么厉害？”
徐益谦捂嘴偷笑，粗线条的小姑娘终于反应过来了。
闫书乔轻轻敲敲对方，以示不满，“我勉强算是修仙者吧。如果按照使用力量划分，以灵气为正，以阴气为邪，我或许可以叫邪修。”
“我有个师父，据她所说，是从网络上号称能修炼成仙的功法上学来的，她从七八岁练到二十多岁才确定功法有用。因为无人指导，也无前进方向，她很多东西都不一定准确。包括我，也只有基础功法，但由于我所利用的阴气特殊，所走之路，因为并不相同。最后，所有灵气、阴气、煞气等称呼都是师父从修仙小说里取的名字，也不一定准确。但可以肯定，煞气铸就鬼魂，人类最好使用灵气。”
闫书乔与徐益谦又将在八夜旅社里学到的诸多方法、技巧一一传授，听得小章瞪大眼睛，感叹道，“你们师徒当真厉害！但，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以将这些教给别人吗？”
闫书乔点头，“自然可以。教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才能让更多人活下来。但是注意，与鬼物相生，利用他们的力量是最不可取的，这是自取灭亡！”
小章郑重点头，她已经决定将功法交与上级，她相信国家。
闫书乔与徐益谦两人到底没有时间举行婚礼，他们就立刻赶去江艳所在城市，一路上鬼物不少，为了活着变成伥鬼的更多。两个漂亮的人，一刚一柔，又有着常人没有的强大能力，名声迅速地传了出去。诸多猜测满天飞。
直到官方给了两人身份为止。
这就是交个小章的功法作用，无论真假，总归是一条看得见的路。
有了官方的帮助，江艳儿子也很快被找到。包括与江艳同去另一家人的孩子同样好好活着。只有两个小家庭的大人们再也回不了家。
将江艳留给小孩子的信与钱财皆带到，又将孩子委托给官方照料，这就是闫书乔两人能做到的极限，也是最完美的做法。
纵然有树叶作为通讯，江艳也没有与儿子通话，她说，“都回不去了，就让他当我死了吧。”
至此，两人决定回八夜旅社。
徐益谦到底有些遗憾，道，“我们买点喜糖吧。”
“好。”
“我们自己拍几张合照吧。”
“好。”
“书乔，你说让功法造福人类，是出于师父的交代还是本心？”
“……顺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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