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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太抹眼泪道：“傻孩子，我早跟你说过，我们过我们的，让他们说去，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
程老太活得久，早过了在意脸皮的年纪，她听过不少流言蜚语，也见过不少人是如何被风言风语害死。
游妹子哭道：“婆婆，我就是受不了，他们说得也太难听了！”
张婶插嘴道：“是谁嘴巴臭，你说出来，看我和你婆婆怎么教训他！”
游妹子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早上我在院子晾衣服，听到有人在墙角说，说我假模假样，明明是和人有奸情，还一副为夫守贞的模样。我一时气不过，就……”
程老太大怒道：“谁说的，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张婶道：“你知道是谁说的吗？”
游妹子摇头道：“我当时听到那话，脑子都懵了，等我出去看时，却从没见过那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他看见我就跑了，我抓不住他。”
张婶道：“这可就难办了，找不到人，上哪说理去，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黑心烂肺，乱嚼舌根。”
游妹子道：“婆婆，我该怎么办？”
程老太道：“好孩子，你别听人瞎说，娘知道你是什么人，难道我们因为别人乱说就不活了？我们要活得更好，气死他们！”
程老太和张婶又劝了好大一会儿，游妹子才保证不再有寻死的念头，两人放了心，才注意到跟着过来的妲木。
程老太想起妲木帮忙解了吊绳，急急忙忙去沏茶。
张婶还惦记着李秀才的事，道：“道长，看你也是热心的，怎么来找李秀才？你要有急事，不如让我给你带个话，李秀才这几日都不着家。”
黎牙道：“恐怕不行，说不定你带完话人直接跑了。”
程老太听说妲木找李秀才，摆摆手：“他啊，估计又跑去赌了。”
张婶道：“老太，你怎么知道？李秀才那么穷，还有银子赌钱哪？他不是还说要准备考试，勤学苦读嘛！”
程老太冷笑一声：“他跑去富贵坊，被顾七揪回来了，许多人都看到了，他说读书，谁知道读什么书呢，顾七都气得回娘家去了！”
张婶道：“难怪七娘回娘家去了，那李秀才没人管，肯定是跑去富贵坊了，道长，这人一堵起来，可就不分白天黑夜，恐怕你难等到他。”
顾七正是李启明的妻子。
妲木出了程家，李家的大门还锁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回来。
黎牙道：“我们要不要去富贵坊看看，可是我们没见过李启明，去了富贵坊也不知道谁是他。”
“刷——”
黎牙看着从脑袋上掉下来的菜刀，惊得眼眶都要掉出来了。
一人一猫寻着菜刀飞出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瘦男人急急忙忙跑出来，连鞋子穿反了也顾不上换。他边跑，边冲门内嚷道：“泼妇！泼妇！”
“我泼妇？”一道更加霸道的声音冲出门，把众人都震了震。是个胖女人，戴着金戒指金手镯金项链。
胖女人吼道：“我就是泼妇！快点交代，你把钱都拿去干什么了？”
瘦男人梗着脖子，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才是家里的老大，我说了算！”
胖女人目光四处寻找，发现菜刀落在黎牙的脑袋上方，对着黎牙歉意一笑，拔出菜刀，面向瘦男人时，又变得面目狰狞：“我看你是想死了，说，你是不是拿钱去养女人了！”
瘦男人气道：“有本事你砍死我！你拿钱养小白脸去了，还有脸问我？”
胖女人冷笑道：“我要真养小白脸，早把你踹了，还轮到你在这说话？”
瘦男人寻思着是这样，但还是生气，道：“那你说，昨天店里收下钱都在哪？”
胖女人道：“不是你拿了么？你还说要去给越宝买书，结果回来什么也没买！”
瘦男人争辩道：“我昨天一整天都在茶楼喝茶，怎么可能去拿钱？”
胖女人怒道：“那是我眼瞎了？店里的伙计也眼瞎了？”
胖男人道：“你要不信，你跟我去茶楼问问别人，我昨天是不是一直待在茶楼！”
两人争来争去没个结果，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高老大，你个怂包，她一个女的，敢这么骂你，你还不打她！”
胖女人挥舞着菜刀，众人连忙散开，她一把抓住挑事的人，冷笑一声：“少废话，看我不先打你！”
“哎哟哟，疼疼疼！”挑事的是个老头，他被胖女人褥了一把头发，完全不敢动弹。
胖女人啐了一口，一脚把老头踢到边上：“滚开！”
黎牙扒开人群，抓住一个人：“如海，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学堂吗，如山呢？”
围观的人群中，有个小道士。小道士是如海，她身边有两个同伴，一个是陈明珠，另一个黎牙不认识。
如海道：“我们放学了，如山去研究巫经。这是我的同学，高越。”
高越和如海差不多年纪，脸颊上满是雀斑。听到如海的话，她奇道：“如海，你在对谁说话呢？”
如海一把抱起黎牙：“黎牙。”
高越兴致勃勃地道：“这就是你们说的那只黑猫？看起来很聪明，她在说话吗？”
“又来了！”
只见刀光一闪，一把菜刀又横飞出来，众人连忙躲闪，生怕看戏看没命。
高越叹了口气，取下嵌在墙上的菜刀。在人群中大喊：“娘，爹，别闹了，我朋友来了。”
胖女人看见高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她道：“越宝，回来了怎么不说声呀，肚子饿不饿？”
高越道：“娘，都说了别那么叫我，你和爹又怎么了？”
胖女人道：“你爹说给你买书，结果没买，我正教训他呢。”
原来胖女人叫何小妹，瘦男人叫高老大。两人吵架是因为昨天何小妹守店，高老大去茶楼，结果高老大半路折返，拿走店里的钱，说是给高越买书。何小妹一开始没在意，等高老大夜里回家时，想起这回事，顺嘴问了一句。没想到高老大打死不承认，两人因此吵起来。何小妹虽然叫小妹，脾气可不小，今天早上起来越想越气，抓住高老大骂了一顿，还抄了家伙。
高越道：“爹，做人不能言而无信，你不知道曾子杀猪的故事吗？”
高老大摸摸脑袋：“可我真没说过要给你买书啊，我一直在茶楼呢。”
何小妹道：“越宝想吃猪肉了？”
高越深深叹了口气。
陈明珠弱弱地道：“我有个主意。”
大家齐齐看向她。
陈明珠道：“我们为什么不去茶楼问问，这样就知道高叔叔是不是撒谎了。”
高老大道：“哎，对啊，你敢不敢去？”
何小妹道：“不敢去的是怂蛋！”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拥着何小妹和高老大往茶楼走去，高越摇摇头，只好跟上，打算来做客的如海和陈明珠也跟上了。
黎牙看着空空如也的巷子，道：“我们还去找李启明吗？”
妲木刚才也在人群中看了一场吵架，她若有所思：“找，等我。”
一人一猫回到李家大门前。李家看起来又穷又破，但门前居然有两座石狮子，看来是祖上阔过。
妲木拍了拍石狮子，只见一阵青烟出现在石狮子的背后，青烟消散，两只小狮子出现在妲木脚边，呆萌地看着她。
“我是吉。”
“我是祥。”
“我们已沉睡百年，你为何事唤我们？”
声音稚嫩，却不乏威严。
妲木道：“贫道想请两位圣君帮忙找李启明。”
吉和祥对视一眼，傲慢地拒绝了：“我们是李家的守护神，为何帮你？再说，你看起来不像好人。”
妲木从袖中取出两对金灿灿的镯子，道：“我来为失主找李启明拿回一件不属于他的东西，这是两对金狮首连珠镯，请两位圣君收下，当作是为我们带路的谢礼。”
黎牙觉着，妲木一本正经行贿时，多少有点滑稽。
吉和祥默契地收下金镯子。吉道：“虽然我们是由李家的守护神，但我们也看不惯这么这小子游手好闲，李家的福分要被他败光了，我们为你带路，不算背叛李家。”
祥道：“我们守护李家百年，已经足够了。”
吉和祥在前面带路，示意妲木跟上。
黎牙悄声道：“你怎么会有这金镯子？”
妲木道：“这是玄一给的，她说我们用得着。”
李启明果然在富贵坊。
吉和祥在富贵坊前徘徊，怎么也不肯进去。
吉道：“吾就不进去了，里面污浊不堪，各式各样的欲望令吾恶心。”
祥道：“你们快去吧，李启明被抓起来了。”
说完，吉和祥就化作青烟消失了，青烟没有前往李家，而是消失在与之相反的方向。
黎牙道：“跑得真快，我们还没问李启明长什么样呢，太不负责任了。”
妲木道：“走吧。”
可妲木还没踏进富贵坊的大门就被拦下了。
打手打量妲木，道：“富贵坊有了新规矩，永安观的道士不许进，道姑请回吧。”
妲木道：“这是怎么回事？”
黎牙擦擦汗，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概是因为玄一赢了富贵坊三百两黄金。”
妲木沉默了。
黎牙自告奋勇：“我进去看看。”
现在是白天，可一进富贵坊，里面立马变得昏暗，再往里走几步，才出现光亮，那是富贵坊花高价买回来的夜明珠，置放于大堂之中。夜明珠下，每个人的欲望都被放大，面目也跟着扭曲了。
“喂，你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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