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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斗篷上的帽子把眼睛挡的很严实,露出来的嘴唇明显干裂,已经在冷风中吹了很久。
他信任地抓住坂口安吾的手,从窗户外跳了进来,站在窗前。
坂口安吾转身,走到桌前端起盛有温水的杯子,递给这个少年。
然后开口:
“你潜伏在港口黑手党多久了?”
少年双手捧过杯子,毫不迟疑地大口大口灌了下去,然后用缠着绷带的手指擦了擦嘴角:
“三天。”
他的声音平淡,并没有语气的高低起伏,与他稚嫩的声线形成鲜明对比。
“太宰治知道你在这儿?”
坂口安吾问。
“肯定知道。”
少年的回答很简洁。
坂口安吾叹了一口气,然后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要对眼前这个固执的小孩说什么。
——或许应该好言相劝?
坂口安吾:“作之助,前首领已经死了,你继续追杀太宰治也没什么意思了。”
被称作“作之助”的少年摇了摇头。
坂口安吾坐下来,靠在椅子背上。
他显然知道任何劝说的话都没用,只好给出接下来的对策:
“如果你能表明自己对港口黑手党的忠诚态度,现首领夏油杰也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相信他会继续录用你的。”
织田作之助还是摇头。
加班到深夜的坂口安吾可没有多少好脾气,恨铁不成钢道:
“你在想什么?你其实并不想杀死太宰治吧?”
织田作之助咬着嘴唇:
“太宰治也知道。”
“所以?你们就采取这样自欺欺人的方式来保持虚假的对峙关系?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残/暴的港口黑手党统治时期了,有什么话可以说开的话就……”
织田作之助打断了他的话:
“我想让太宰治活下去。”
坂口安吾没听懂:“嗯?”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很小,但无可撼动:
“只要我在他可以感知到的范围里不断策划暗杀,他就不会自杀了。”
坂口安吾:“嗯??”
看到坂口安吾莫名其妙的表情,织田作之助进一步解释:“他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坂口安吾:“嗯???”
——原来太宰治是这样一个人吗?
在港口黑手党最为动乱的前首领发癫时期,太宰治选择背叛港口黑手党,一声不响地离开后,前首领就命令织田作之助迅速追杀过去,势要把太宰治杀死,避免他透露组织的机密。
小小年纪的织田作之助就被训练成了标准的杀手,是个冷酷无情、只会遵循命令办事的机器人。
然而这一次,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当时的织田作之助正在搜查太宰治的行踪,却因为与组织断了联系而没有足够的经济支持,也完全不会照顾自己,最后饿晕在路边。
是坂口安吾捡到了他。
坂口安吾把他带到家里来,帮这个看似毫无自我的少年包扎了伤口、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分明两个人的年龄相差不大,坂口安吾看起来却比织田作之助要成熟很多。
由于坂口安吾有着异能力【堕落论】,所以他轻易便看透了这个少年是什么样的人,对他口中的“太宰治”有了模糊的印象。
从织田作之助零碎的描述中,坂口安吾判断出:太宰治是叛逃者,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要求织田作之助追查到太宰治的下落,并且杀死他。
然而织田作之助对杀死太宰治这件事情是极其排斥的,这是他第一次对上级的命令持有保留意见。
所以坂口安吾自己推断,这个名叫“太宰治”的叛逃人员必然是个“正直”且“重要”的人,以至于织田作之助明明有能力杀死太宰治,却还是下不了手。
然而织田作之助的下一句话让坂口安吾瞠目结舌。
“……是太宰治请求我的,他祈求我杀死他……”
坂口安吾:“哈????”
“不,准确来说,他厌恶被人杀死,只要我一直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的话,理论上他就会把‘自杀’的事情不断向后推延。”
坂口安吾更无法理解了:
“等等……你是说,你为了让他坚持活下去,才采取了这一系列的暗杀行动?”
——他们究竟在搞什么?是我已经老了吗?居然无法理解这种情趣……
——不对啊,我也才18岁吧?
织田作之助:“差不多是这样吧。”
坂口安吾摊手:“但是现在太宰治回来了,还把‘中原中也’一起带了回来,我觉得他的生活会变得……积极向上?或许你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织田作之助:“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来找你。”
看着眼前港口黑手党有史以来最出色的“杀手”、年仅15岁就执行力惊人、从未有过任何失误的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对他缺失的感性和生活能力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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