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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爱,
谁就应该与他所爱的人分担命运。」
——《大师和玛格丽特》布尔加科夫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去一个地方。”李诗筝说,“我想先去找一个人。”
慎恩微微一笑,没有多问什么。
“汤匀在这个世界的权限已经被我全部打开了,她能带领你到达任何地方。去吧,李小姐,向着你的目的地,勇往直前吧。”
他的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笑容很温和。这样的神看起来才是一位真神。
他无上慷慨,不同于他那“只是因为我高兴”的妹妹汤匀,慎恩始终用一种非常慈爱的目光看向她,仿佛是她的长辈至亲。
“谢谢您。”李诗筝站起来,郑重其事地欠了半身,“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您这样的神,我感到没有那么无趣了。”
“我爱听这样的恭维话。”
慎恩微笑着摸了摸鼻尖。
汤匀也将最后一口青团塞进嘴里,她一边大力咀嚼着,一边对慎恩比了鬼脸,也不告别,就这么拉着李诗筝大步流星地离开。
站在走廊里等电梯,汤匀掏出化妆镜,一边补豆沙镜面唇彩,一边问:“话说你说想去的地方是哪儿?想见的人又是谁啊?”
“我哥哥。”李诗筝说,“刚才见了你哥哥,现在应该见见我哥哥了。”
“哦——这算什么?神和人的家庭聚会?”汤匀乐的差点把唇彩涂了出去,“那我是不是要把那家伙叫上?原来咱们都发展到相互见家长的地步了,也许不久之后张闻亭能听到我们结婚的消息呢。”
“为什么是我们?也可以是我哥和你哥结婚。”李诗筝说,“虽然他俩还不熟。”
“不熟就不能结婚了?”汤匀补完妆,整理好自己的额发,电梯也正好到达楼层。
汤匀和李诗筝走进电梯,电梯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就连礼仪小姐也不见身影。而就在电梯缓缓下行的时候。
汤匀打了个响指。
等到电梯门再次打开,李诗筝却发现不是在写字楼的大厅,而是在某栋教学楼里。下课铃打响,人流从教室里涌现出来。她在青春靓丽的外国大学生的裹挟中有些无措。
“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你要找的人在这里。”汤匀说。
话音未落,不远处就走过来一个男人,穿着很简单的红格子衬衫和黑色长裤,但并不给人一种理工男的感觉,反而因为他清秀的外貌和温润的气质而显得非常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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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诗风快步而来,一下抓住她的手臂,面色凝重:“诗筝?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李诗筝被他不常有的神色吓到。
“哥,我是来找你的。”
李诗风先是点了点头,又狐疑地看向她身边的漂亮女人汤匀,放低声音对她问:“这位是你的朋友?怎么没听你提过。”
李诗筝:“是我在纽约这里的朋友,也是中国人,之前一直在网上聊,这次有机会才见上面。汤匀,这是我哥李诗风。”
李诗风同这个过分漂亮的女人握手,尽管对方笑眯眯的,但是他总觉得很怪。
他将李诗筝拉到身侧,“你知不知道爸妈一直在找你?你不好好在医院呆着,跑出来做什么?”又把李诗筝前前后后翻了一遍,像是宠物医生给小猫小狗做全身检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吧?我现在就给爸妈打哥电话,免得他们一直担心——你跑过来也不说一声!”
“事出有因嘛……”李诗筝红了脸,“我又不是小孩,能别这样了吗,周围人都看着我们呢。”
李诗风这才轻咳一声,“好吧。所以你来找我为的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病初愈就跨越五个时区,应该不是什么小事儿吧。”
李诗筝注意到四周有好奇的目光,“哥,我们去一个可以好好说话的地方。”
李诗筝想了想。
“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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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哥,我真的昏迷了三个月?”
“是将近四个月了。这不是废话,不然爸妈能这么担心你吗?你知不知道他们知道你昏迷的消息之后有多难过,妈差点就哭的背过气了,爸也一蹶不振。去年过年都是在你病房里过的,我一边吃饺子一边听爸妈和你说话,她特别难过,说要把自己包的牛肉馅饺子做进营养液,好在被爸阻止了。”
李诗风带着俩姑娘走出教学楼,迎面走来一个外国小伙,亲热地和他击掌问候。
对方说:“伙计,今年的期末考试就靠你了。难得你和我重修一门课呢!”
李诗筝说哥们你还是好好复习吧,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又寒暄两句才分开。
李诗筝问他怎么挂科了,因为李诗风不像是那种会疏于学业的人。但李诗风沉默片刻,说:“去年那门科目考试的时候,我还在去英国的客机上。”然后他又轻描淡写地把话题揭过去,说要带她们吃这边的美食。
李诗筝知道,哥哥的担心绝对不比爸妈更少,然而他只是以抱怨的方式将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不想她有负罪感。
有时候,李诗风比李诗筝还要更温柔。
李诗风带她们去的地方是大学城外的一个小酒吧,店名叫做“godsoloveme”,大抵译为神偏爱我,亦或是神爱世人。酒吧里很安静,不是晚上八九点所以没有多少人。国外的酒吧多数都提供堂食服务,李诗筝刚吃了糕点不太饿,只点了一杯龙舌兰日出,汤匀点了一杯长岛冰茶。李诗风没有喝,说晚上还要复习,喝了就会犯困。
“哥,我来是想和你打听一个人。”李诗筝说,“你知不知道张聆台?”
李诗风皱眉头:“是听说过,是我们前几届的学长——不过你要知道这人干嘛?”
“我想找他问一些事情。”李诗筝说。
李诗风却很果断地摇头:“不行。”
不等李诗筝回答,他已经解释了原因:“你不是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他今年三月份的时候精神又出了问题,现在还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你说要找他问事情?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找他问的?他现在估计满脑子就是他那个假弟弟。”
他警惕地盯着面前喝长岛冰茶的女人,“等等,难道是你让李诗筝去找他的?”
“诶,不可以冤枉好人哈。”汤匀在吸管上留下一圈豆沙色的唇印,特别无辜,“这可和我没关系,你对我态度好差哦!”
“哥,她真是我朋友而已。”
李诗筝很无奈,不过换做她是李诗风,恐怕也不会轻易信任这么一个陌生女人。
“我就是想找他问他弟弟的事情。”李诗筝解释说,“我认识张聆台的弟弟。”
“啊?”李诗风不出意外地瞪大了眼,“那不是个不存在的人吗?”他狐疑地打量着李诗筝,在选择说出“妹妹你精神还正常吗”和不说之间犹豫,最后还是委婉地劝道,“要不我先送你到酒店休息一会儿?”
“我没有精神不正常,哥。你相信我,我真的认识,他弟弟是我高中同学。”
“我看不止如此吧。”李诗风敲了敲桌子,“你非要去打听他弟弟做什么?就算是高中同学,也没有到跨越整个大西洋来找他的程度吧。你们关系很好吗?如果关系好,为什么你不去联系他,他也不来联系你,而是非要通过他哥哥来找他?”
李诗风还是李诗风,和李诗筝如出一辙的聪明、平和却逻辑缜密。汤匀兴致勃勃地看这对兄妹交锋,她觉得很有意思。
李诗风和李诗筝一样有意思。
“我就是因为联系不到,所以才来找他哥哥。”李诗筝说,“我现在很担心他。”
“担心?”李诗风说,“那去报警就行了,哪儿丢的?有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
“……警察找不到他的。”李诗筝说。
“那警察都找不到的人,你觉得你们能找得到吗?看来还是有人撺掇你去找的。”李诗风叹了口气,又看向这个莫名其妙的长岛冰茶小姐,“果然还是你搞的鬼,网友什么的最不可信,谁知道皮下是什么样的?”
同样,这句话会在一年之后一语中的。但现在每个人都不会知道将来发生的事情。
汤匀:“我看起来是什么很坏的人?”
“难说。”李诗风冷笑。
“知人知面不知心。”
局面僵持住了,李诗风一言不发地坐在对面,李诗筝也低头默默喝特调酒,汤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倒是不着急——她着什么急呀?该着急的是李诗筝又不是她。
李诗筝垂下睫毛纤长的眼眸,黑色毛流遮住清丽的瞳孔,她正在喝最后一口酒。
她刚喝完,将杯子搁在桌面上,正要起身道别,而李诗风已经先她一步叫来了服务员结账。付完了账单,他将银行卡放回钱夹里,站起身说:
“走吧。”
李诗筝问:“去哪里?”
李诗风亮了亮手里的保时捷车钥匙,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兜里掏出来的。
“当然是去找张聆台。”
“诶?”
这局势让汤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明明刚才一直咄咄逼人的是李诗风,为什么现在却变成李诗筝的胜利。这兄妹俩怎么回事。
“走吧,我还不知道你啊?”
李诗风叹了口气,“我可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脾气我当然清楚。你想做的事情,天塌下来都不可能阻拦。既然如此,还不如我跟着你一起。这样爸妈也放心。”
李诗筝笑了:“哥——”
她拉长了尾音,和小时候一样撒着娇去抱李诗风的手臂。李诗风又叹又笑,明摆着一幅不知道该拿自家妹妹怎么办的模样。
汤匀心想李诗筝的聪明果然还是那种出人意料的聪明,她把一切东西都筹算进去了,虽然有点坏,但是又不让人讨厌——她把李诗风的爱也算计进去,她不是要用言语说服他,她是要用自己的坚持去说服他。
这么一看李诗筝还是比李诗风要聪明一些——当然,这是在李诗风小小的纵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