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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姨的遗体还没有送进殡仪馆，姚芸这两天正在忙上忙下办理手续，阿仪本想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得上忙，但姚芸几经考虑后，拒绝了她。阿仪还有自己的工作，而且她最近看起来状态非常差，姚芸不想让她压力太大，女人在公司请了假后，安心劝走了她。
阿仪没坚持，她最近确实不在状态，遇到的事太多，一下子全向她扑来，她没足够的精力消化。
在宿舍里昏睡了一天一夜后，阿仪在第二天晚上才醒来。
阿仪躺在床上，睁开眼。
睡这一晚，她反而越睡越沉，到后来睁开眼的时候，她只觉得眼皮太沉，整个脑子都混沌。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阿仪呆滞的注视着天花板——
前两天告诉周良秦姨去世的消息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阿仪能感受出男人得知消息时瞬间的僵硬，也能理解他这两天的消失。尽管担心他，可她没时间，也没能力安慰他。
阿仪双眼发直，嘴角一抿，艰难地在床上转了个身。挪动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全身僵硬，一根根手指肿胀，抬不起来，捏不住东西。
她是个废人，阿仪现在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躺在床上，不想动弹一丝一毫，双腿麻木，额头冷汗直流。
甚至脑子里现在应该思考什么，她不知道。
阿仪闭上眼，正当她想再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敲门声响起。
听到声音，阿仪猛地惊醒，嘴里沙哑出声，
“谁？”
门外，王转看了眼手中的馒头，说：“阿仪，起来吃点东西吧。”
阿仪鼻腔呼出一口气：“没事，我不饿。”
王转没走，阿仪能感受到。在被窝躺了两分钟后，阿仪起了床。
这两天下雪了，大雪，来势凶猛，刚一下床，刺骨的寒冷包裹全身，阿仪赶紧穿上制服，外面套上厚厚的羽绒服，走到门口。
一拉开门，外面，王转果然没走。
王转看人下了床，眼中的担忧难以隐藏，
“阿仪，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阿仪一手撑住胀痛的脑袋：“睡久了，感觉不到饿。”
王转抽出塑料袋中的馒头递给她，说：“快点吃，趁还是热的。”
阿仪看一眼他，又看一眼馒头，她接过手。
馒头很好吃，只是此时没了滋味。
“老头那边......？”阿仪边吃边问。前两天两人就已经告知老头馆里发生的事，当时老头像是预料到，叹一口气后，他只说自己尽快下山，而过了两天，他还没能回到殡仪馆。
王转将塑料袋揉一揉装回兜里，
“就这两天吧，应该明天就回来了。主要是下雪，路况不是很好，他那还是在山上，下山容易打滑，他就一直没动身。”
阿仪嘴里含着馒头，点头：“急不得，安全第一。”
王转看她一眼，又看了眼她手中的馒头，表情复杂，
“够不够，不够我再去食堂拿两个。”
阿仪吞下一口：“够了，我不是很饿。”
王转看着女人，看着她低落的神情，有很多话想说又说不出口。
“阿仪。”
“嗯。”
“前天接到什么电话了？”
阿仪顿了两秒，叹了一口气，“周良的妈妈去世了。”
王转心里没有惊讶，他看着阿仪，最近事情太多，他真的害怕阿仪撑不住，
“你没事吧？”
阿仪看了一眼男人，“没事，就是有点累。”
王转看着她红肿的眼皮，知道她最近不好过。
哦，不。应该说，最近大家都很难受。
他沉默地闭上眼睛，
“穿好衣服，我在楼下等你。”男人说完转身就走。
阿仪正低着头，听见话，再抬起头时，王转已经离开了。
阿仪在原地呆站了两分钟，随后转身走回宿舍。
手中还拿着馒头，她四处打看了两眼后，走进洗漱间。
洗完脸刷好牙，阿仪走出来，站在镜子前，
好几天没照过镜子，黑眼圈，鸡窝头，她现在已经认不出镜中那个女人是谁。阿仪随手扒了扒头发，手一抬，外套随着她的动作敞开，阿仪看到了制服里面别上的名牌。
一双肿胀的双手将其取下。
翻过去，名牌上的名字早已经变化。上山前，只出现了姓氏，下山后，第二个字出现了部首——
一个宀。
能是什么呢？宝？宵？家？
阿仪看着新出现的笔画，后知后觉为什么道长离开前一定要自己亲手将东西拿下来。
那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回家的礼物。
阿仪将名牌重新别回衣服上，拉上羽绒的拉链，她将脑袋埋在衣服里，走了出去。
阿仪下楼时，王转正站在雪中等她。男人脑袋扣着衣服的帽子，身上积上了一层不薄的积雪。阿仪看见人后，她推开玻璃门，跑到男人身边，帮他拍下身上的雪，
“你怎么不站在屋檐下，这外面雪这么大。”
王转只顾着天上纷纷扬扬飘下的大雪，突然听见阿仪的声音，他转过头，看着全身裹成一头熊的女人，
“走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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