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科趁雅尔玛给我解释的时间调了一杯无酒精饮料递给我：“来尝尝酒吧老板难得亲自动手的实力。”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骷髅头形状的玻璃杯，玫瑰红的液体在里面静静流淌。
有点像脑浆……
我打了个寒颤，鼓起勇气喝了一口，草莓果浆的香甜与薄荷的凉气填满口腔，细细品味后发现还有一丝西瓜汁的味道。
马尔科双手撑在吧台上，满脸期待地看着我。我自然绞尽脑汁运用毕生所学狂吹彩虹屁，说得天花乱坠，在旁边的雅尔玛都忍不住打断我了：“这么能说，怎么从来没见你夸过我？”
“你这活了一万多年的老妖怪跟人家小帅哥能一样么。”耶斯佩尔在旁边补刀，毒舌的能力竟能让雅尔玛也无言以对，“你就安安静静当个打工人得了。”
“你再多说一句！”
“说就说，反正在地球上你打不过我。”耶斯佩尔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如果你敢真身降临地球，那就是群殴你了。”
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什么真身降临，什么地球规则的我：“什么群殴？”
“耶稣搞出来的幺蛾子呗。”马尔科在旁边给我解释，“为了防止古神夺权篡位，天堂还是留了后手的，比如除了祂们创造的宇宙里的生物以外，其它神祗或者神祗手下的生灵都无法真身降临地球。比如雅尔玛，他现在就是灵魂的形态，如果为了对付耶斯佩尔真身降临的话，天堂就会立刻派人对付它。”
“我觉得会是耶稣本人过来对付他吧。”耶斯佩尔满脸贱笑。
说起来，认识雅尔玛快两周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生物。我这么想了，也就这么问了。本来还担心雅尔玛会一直藏着掖着下去的，谁知道他很爽快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堕天使。”
我一瞬间明白了因果关系，怪不得他曾经在天堂工作，但现在的个人立场又变得很微妙，为了逃脱上帝的追杀只能在梦主的手底下打工。
说话期间我一直没有看手机，直到马尔科叫我们别一直傻站着了，坐到卡座上慢慢聊的时候才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除了爸妈问我有没有到家的消息外，上周加的警察也给我发了微信，问我今天有没有时间，案件有新的进展想要跟我聊一聊，地点我定。
我先是看向雅尔玛，又看向一抬手就把人搞死的耶斯佩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们说了这件事。结果他俩都沉默了，高科技未来仿生人只想着爽了，完全没有考虑在一个不属于他的时代弄死人的后果。
最后还是马尔科打破僵局：“要不就让警察来我这聊吧，反正今天晚上不营业。”
“呃……但是我是未成年。”我突然感觉一言难尽，这些……精灵啊、天使啊、仿生人啊……做事情难道完全不考虑时代背景的吗！
“说你是我的学生，放学来我朋友的店里给你辅导作业不就行了。”雅尔玛叉腰表示;骄傲，“反正他这破店也没有营业，今天不但零收入，还倒贴你一杯饮料呢。”
“也行哈……”
面对这群不靠谱的非人类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平时能乖乖上班不给警察叔叔添麻烦估计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吧。于是我把定位发给了那位微信名叫“朱华寅”的警察，估计这也是对方的真名吧。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看上去三天彻夜未眠的疲惫脸庞，感叹警察这个行业真是不容易，无时不刻都得上班待命。
不出十分钟，一辆没有鸣笛的警车停在了酒吧门口，雅尔玛起身把门打开，招呼警察进来。我一看，不仅是朱警官，那天一起询问我的漂亮女警也一起来了，无形的压力突然使我有些紧张起来。
“你怎么在酒吧里面？”朱警官眼上去比上周更加疲惫，大概这一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他看了眼围在我周围的三个大汉，手不自觉地放在腰边，似乎只要他们一有异常举动，他就会把他们就地伏法。
我心想这不行啊，脑海中狂奔而过一万只羊驼，在短暂的头脑风暴后便赶紧解释：“这位是我的化学老师，呃……今天我爸妈都不回家吃晚饭，所以我跟着他来蹭饭了，另外两位是他的朋友，酒吧也是他朋友的，今天没有营业。”
“哦……这样啊……”朱警官点了点头，大概是相信了我的说法，然后道，“那请问你们有没有那种，单独的房间？我和杨警官有点事想再问一下这位同学。”
“可以，跟我来吧。”马尔科应了一声，带着我们三个人来到他的个人休息室，留下一句“你们慢慢聊”后就风似的跑了。
马尔科走后，朱华寅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严肃了起来，他问我：“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实话实说，不要有所隐瞒。”
见我点头后，他说：“刚刚待在你身边的那个穿灰色衣服戴口罩的外国人，是不是你上次做笔录的时候你说的那个人？”
我心头一紧，很想否认，但看见对方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后还是打消了撒谎的念头：“是的。”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刚刚跟老师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是我老师的朋友。”
“你知道上次劫持你的那个男人是怎么倒下的吗？”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不知道。”
朱华寅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开口，旁边的杨警官就说：“他死了，死亡时间就是劫持你的时候，死于一种目前国家还未发现的神经毒素。”
我的心跳逐渐加快，甚至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呼吸速度。手心与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透，神经绷到极点后，朱华寅才缓缓开口：“你老实说吧。”
“我……”
“我们是国家特殊事件处理部门的人，专门处理一些灵异事件，你的劫持案就归属于其中。”
“这……”
见我还在犹豫，杨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这么紧张，随后掏出一张证件，上面印着“华国特殊事件处理部门”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还有她的证件照、姓名与编号。
我本能看了一眼，她叫杨朔玥，很美的一个名字。
“我知道你可能会认为有一些玄幻，但是不管你相信与否，宗教供奉的神明都是存在的。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灵异事件数量暴增，我们部门向多方神仙寻求帮助，才从一位德高望重的家仙那儿得到了一丝线索。”杨朔玥紧紧盯着我，眼中满是兴奋，像是发现了一条大鱼，一字一顿道，“祂说……你不一样。”
我愣在那里，暗骂一声，脑子里的一万套备用说法全部都没有用上。
虽然说这段时间莫名其妙被迫补充了许多这个世界的真实设定，八方牛鬼蛇神也都冒出来教我什么是世间的险恶，但是接收能力一向不错的我很快反应过来现在问题大概出现在了哪里。
除了梦主和梦境使者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人类的灵魂频频被破坏，世界在未来说不好某天可能就会易主。就算天堂的bug再怎么多，总好过那些只求力量，实际上对信徒并不负责任的古神。
但梦主显然没有大规模给人类科普最近大规模死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据雅尔玛所说，人类阵营里目前只有我和叶卡捷琳娜两个梦境使者。因此国家特殊事件处理部门的存在更大概率是因为天堂没事就出bug的程序，就算没有古神搞事情，人类也不得不经常借其他神明的力量来处理一些灵异事件，不然像耶斯佩尔这种秽土转生的事情绝对只能算作是小儿科。
杨朔玥说的话我当然信，梦里见到的一堆乱七八糟的生物完全能够作为佐证。但问题是，他们信我吗？他们信道教、佛教、基督教、天主教也好，信天南海北的神仙也好，家仙也好……
他们相信梦吗？
此时此刻，我的头脑风暴彻底报废了。放弃挣扎的我只能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也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人，你想了解全部前因后果的话去找我老师吧。”
“那个穿白衬衫的？”
我点头，打开门想去找雅尔玛。然而，“玛老师”三个字还未说出一半，酒吧里多出来的四个人又让整件事朝着更加不可控的地方发展了！
我认出来其中一个人是昨天晚上才见到的墨菲斯，那么剩下三个呢？
马尔科看见我们出来后愣了一下：“这么快？聊完了”
“没有……他们有事找……”
“华国特殊事件处理部门，希望你们能够配合调查。”杨朔玥掏出证件给他们看了一眼，语气依旧冰冷。但不管她的气势多么有压迫性，我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我特别想大喊一声：房间里的除了我们三个，别的都不是人啊！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墨菲斯抬起头，那张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少年的脸不像昨天见到雅尔玛时的那般乌云密布，黑色的犄角也被隐藏了起来，就像雅尔玛平时会隐藏脸上的伤疤一样。
“两位警官，不如坐下来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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