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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把这本书不能号召妖鬼？”
叁重王在纸页翻动声中猛然醒悟。
乔芊芊正憋着气写下最后一个句号，闻言笑出了声，
“废话，号召妖鬼的书的消息都传到这荒无人烟的寨子里了，还能在一个小道士手里？不早得被各大道府轮流探讨争夺，你们还能活到现在？”
乔芊芊合上书，面色自然地偷塞进自己衣袖里，铮铮一抖袖，唇间话语不断，
“你还记得是谁给你的消息？知道ta的目的是什么吗？你又是怎么碰到这个道士的？”
叁重王怒不可遏：“你先把书给我拿出来！”
乔芊芊：“啧。”
她选择大喊大叫，宁死不屈：“怎么的，你想干什么？你又看不懂你留着有什么用？献玉要逢知玉主，卖金须遇买金人懂不懂？况且这本来也就不是你的东西！”
叁重王：“那你念给我听。”
乔芊芊：“呸，你也配！”
她黑着脸的时候凌厉的五官才显出原本的冷色，暗得看不清情绪的眼眸化作一道实型的刃，狠狠剥向叁重王：“我还记得你杀了我的人。”
“但是我不想干浪费情绪的事情，既然现在咱两命锁在一起，就暂时不提那些事情。”
乔芊芊的脸色转得飞快，她照例眨两下眼睛，露出俏皮的笑容，
“同心蛊连心蛊双契融合，前者要求距离不能太远，后者追求同生共死。”
“时间还长着呢，既然如此，好歹跟我说说你的名字吧？或者是你要找的人，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噢。”
“陈明一，找我姐。”
乔芊芊顿露遗憾：“这就没啦！”
陈明一难得理智一回，他一如先前轻抬下巴：“你先说。”
“咳咳。”乔芊芊长长咳嗽两声，“故事有点长，我能先喝点水么？”
陈明一：“现在就说，妈的我还没忘你骗我符纸的事儿呢。”
“那时候我不说就得死啦，这不情况不一样吗？”乔芊芊气得用力拍了下床榻。
好吧，开始战斗。
“我姓暮名戚戚，你杀死那个是我弟弟暮棋，你绑来那个是我弟认识的道士朋友，李秋。我母亲曾是位著书人，父亲则是说书人，我们家里只供得起弟弟读过几年书，而我在家里跟着母亲识字，又学着父亲改编故事，因而学来这一嘴本事。李秋和我弟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据说他被原来的道馆踢了出去，无依无靠，我们是看他可怜才收留了他，帮他度了几次难关，谁知道他竟然偷我们家的东西就跑了出来！我们那时才知道，他原来就是因为偷走了道馆里的东西，也就是我手里那个法纳还有那些法宝才迫不得已跑了出来，而他从我们家里拿走的东西，就是这本书！”
乔芊芊情绪激动地挥了挥衣袖里的书本，震出几声哗哗，
“你就说他作为一个小道士身上法器是不是花样多得过分了？你再想想他这段时间是不是有关这本书的一个字都没给你透露？
况且我这几近于无的法力怎么可能拿得到高阶的转移符纸？因为这是我和他争夺时抢下来的！”
“我的外婆曾在一个小道馆里学过一些法术，她生前最爱的便是读书写书，这是她用尽毕生心血才著下来的。
我作为唯一一位勉强能凝聚法力的后辈，也是被父母重重嘱咐过了才敢在里面留下几道痕迹，不然怎么敢一路寻着踪迹来到明午山，又闯到叁重教里来？”
陈明一被一通乱麻砸到迟疑：“......那你为何要救那道士？”
乔芊芊抹开眼角不存在的泪，
“......毕竟，是条人命，没成想，最后反倒他一人独活，弟弟死了，我估计也活不久了。”
“我跟你说句话。”陈明一挠挠头，十四岁少年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窘迫来，
“我动过的人死后我是有感觉的，虽然我也觉得奇怪，但你弟弟也许还没死。”
乔芊芊小心翼翼从指缝间露出一双眼睛，眼角湿润，可怜楚楚：“当真？”
“真的！”
陈明一居住在距明午山群镇不远处的一座小村庄里。
他三岁的时候村庄遭了场大火，几乎烧掉半个村子，而他的父母也死在救火之中，家中只余他与姐姐陈睇临两人。
彼时姐姐也不过七岁，还是自己都照顾不稳当的年纪，却硬是去学着照料家里又把他一点点托大。
而每次他都在空无一人的草屋里等着姐姐，从早到晚守着缝隙的日出日落数日子。
姐姐对他极好，几乎从不让他磕着碰着，不准他做杂物也不让他出门。
其实陈明一十一岁的时候偷偷跟着出去过，他看着姐姐越过一座小山头到另一个小镇里，入了一个热闹的屋子。
小孩怕生，他原本没想进去，不过最终饥肠辘辘的肚子抵不过屋里飘出的肉香，陈明一还是混在一个人后背走了进去。
然后他看见姐姐正佝着身子，一位食客把滚烫的菜汤揭在她身上。
她分明被烫得脸颊通红，却叫也不敢叫，甚至于跪倒在地恳求对方原谅，因为她在端菜时没忍住偷抓了汤里的一块白玉豆腐。
食客对着她大吐唾沫。
骂她，骂整日使唤他的上位，骂家里毫无趣味的妻子，骂整日玩闹的孩子，又笑嘻嘻地说哪家哪位妓女身段不错惹得一众食客露出心领神会的笑来。
这时有个人注意到了他，“这是谁家男娃娃自己一个人站在这啊？”
陈明一被吓得跑了，他顺着来的踪迹跑了回去，他老老实实回到了屋子里，跟从前一样。
等到姐姐换好衣服拾一些残羹剩饭回家。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看着姐姐收拾一遍地板桌子，照常对他嘱咐一句，
“弟弟，父亲母亲说过，姐姐是为你而生的，所以姐姐会护你一辈子的。”
没错，姐姐是为他而生的。
所以他只要在家好好待着，姐姐理所当然要为给他带饭，要帮他打理他们唯有的这个小草屋，要等他长大后帮他买一个媳妇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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