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唱完一首歌之后,祁沅言都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他从来没有在众多人面前展示才艺,可能是受江北渚的感染吧。
这个人总有些不可忽视的感染力。
路深在酒吧玩疯一回后,天天来酒吧缠着江北渚教他弹贝斯,说他会把宁菲夏迷的神魂颠倒。
“班长才没有那么无聊。”江北渚被他缠住,烦的不行。
“你难道不是因为会弹钢琴才被学神喜欢上的吗?”路深问。
这个问题让江北渚顿了一下。
是吗?
江北渚跳过这个问题:“你没我长得帅,功力发挥不出来。”
“……”
得,又开始自恋了。
骚不过,还不能躲吗?
路深刚要跑,被江北渚叫住。
“那个……”
路深露出疑惑的眼神。
江北渚咳了两下掩饰什么:“如果,我是说如果,班长要过生日了,你会送什么礼物?”
路深这个二愣子倒是听出来言下之意:“这个嘛……女孩子都喜欢花啊,首饰啊一切精致美丽的事物。不过学神的话,你得送一本五三天天练。”
“……”江北渚瞪了他一眼,“你看我像不像天天练。信不信回头送你一箱天天练?”
路深经不住一箱天天练的威压,一溜烟跑了。
江北渚不是没问过其他人,但一个个都不靠谱。
周行远让他再送一支口红,被江北渚笑眯眯地问候了一下。
孟舒恒直接甩了个链接给他——一款超薄的蕾丝睡裙。
并且把他和周行远的聊天记录放出来。
-周行远:这件据说巨柔软,就是价格死贵。之前的口红都能用上,这个绝对也可以。
-孟舒恒:丝绸的不行,得蕾丝的。
他在作死和找死之间选择了一起死。
“……”
结果就是被“亲切”地问候了一下两个人的脑子。
“我有你们这群傻逼兄弟真是好‘福气’。”江北渚在四人群里发了一条语音。
没人敢回复。
实在没辙了,还是靠自己吧。
自从酒吧正式开业后,江北渚就辞了饭店的工作,一脚踹了江南休这个老板,自己单飞。
祁沅言还是在饭店上班。他下班回家一般在十点左右,而酒吧是在晚上营业,凌晨才关门,所以江北渚回家都很晚。他洗完澡上床抱着祁沅言倒头就睡过去。
学习都是白天学。白天江北渚很老实,让背什么就背,让记笔记就记,看不出什么奇怪。
只有晚上出去时,江北渚才会偷偷准备礼物。
7月22号当晚,祁沅言回家后没急着睡,写卷子写到凌晨两点,眼皮子直打架,没撑住趴在卷子上睡着了。
回到家后江北渚发现卧室灯开着,开门进去发现祁沅言穿着睡衣在桌子上睡着了,呼吸很轻,模样极其乖巧。他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
迷糊间,祁沅言感觉到自己脸颊被人刮了两下,那人说:“小猫咪,准备好迎接明天的惊喜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
第二天他睁开眼,发现江北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言言。”江北渚亲吻着他的唇。
“嗯?”
“生日快乐。”
祁沅言怔住了。
他自己都差点忘了今天是他生日,而江北渚记得很清楚。
心里的感触很大,祁沅言有些羞怯地回应着他。
“谢谢。”
说是生日,但祁沅言一点没放在心上,照样该干嘛干嘛,写的卷子比平时一点不少,没有一点寿星的自觉。
外婆给他送水果进来,他也只是应了一声,手里的笔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半响过后,外婆进来拿走水果盘,送进来什么样拿走还是什么样的。
“我知道你们快高三了,但也不至于过生日也不给自己放假吧?今天放松一天,正好休息一下大脑。”外婆这么和祁沅言说。
祁沅言用万能的“嗯”回答。
但他做不做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江北渚也想让他休息一下,祁沅言说:“现在写完,晚上就不用写了。”
难怪这么着急,原来是想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祁沅言今天手机收到很多条祝福信息,他从列表第一位翻到最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加了这么多人。
以前还没转学时微信向来被他当成摆设,安静如鸡。
今时不同往日,格外热闹。有同学,老师,竞赛小组的,江南休和姚然的,连纪文也给他发了红包。
他一一谢过,并且收了纪文的红包。
奇怪了,自己也没和他们说自己生日是哪天啊?他们怎么知道的?
祁沅言一头雾水,身后的卧室门被推开。
“出来吃晚饭了言言,你都写一天了,累不累?”江北渚进来站在他身边。
“还行,不累。”祁沅言搁下手机,起身去吃饭。
酒吧今天歇业一天,江北渚是老板自然他说了算。江南休特地给祁沅言放假的,不然就以祁沅言的性格,决计不会开口和江南休说请假这回事。
他不喜欢热闹,所以过生日这天也只有外婆和江北渚,外加一只猫。外婆张罗了一桌子好菜,三人一猫围着餐桌坐下。
“稍等!”江北渚手机响了两声,随后门铃响了。
他去开门,谢过外卖员,端着一份大礼盒进来。
“这是?”祁沅言看着他把礼盒摆在他面前。
“生日蛋糕。”江北渚解开丝带,“巧克力味的。”
祁沅言心中为之动容,他记得自己说过,生日蛋糕想吃巧克力味的,原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有人记得。
江北渚为他插好蜡烛,点上火:“小寿星,许个愿吧。”
外婆抱着猫,慈祥地看着他。
灯关了,黑暗中唯有他面前的烛火闪耀着光芒,眼前的一切晦暗不清,但他知道,有一双浅色眼睛正注视着自己,清晰明亮,仿佛他就是那黑暗中唯一的光。
祁沅言闭上双眼,橙黄色的烛光勾勒着他的脸部线条,映照着睫毛上的反光,他此刻身处黑暗中,心却向阳。
以往生日他向来潦草将就,今年他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于是他的愿望从‘我能活着见他’变成——以后的每个生日,都有他在。
很贪婪的想法,可人不就是这样吗?
其实他之前的愿望都实现了,甚至连他刚回湘城时,在寺庙里求的签也实现了。
这是上天给他最大的鼓励。十八年里他路程坎坷不平,母亲下葬那时,他忍着泪跪坐灵堂前;父亲家暴时,他抱着脆弱的头一声不吭地受着,他没告诉外婆,最后自己一个人处理伤口;在学校里也没小伙伴和他玩,自己下课后缩在角落里看他们玩你追我赶。
伤心了不说,难过不说,疼也不说。他就像个倔强的榆木脑袋,即使这环境有多么难以生存,他也要在土壤里扎根,向着太阳生长。等到枝繁叶茂之时,便是他里太阳最近的一刻。
而他如今真的触碰到了太阳。
你所有的遗憾,都会变成另一种方式补偿给你。
呼——
蜡烛吹灭。
过往云烟,一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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