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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样又等了半个小时。
期间颜依禾按照其他人的需求，又兑换了三张的优惠券，让全体花头工人们平均的级别达到了7级左右。
此刻彭冬雷正盯着顾兰生手里的炸鸡翅不自觉地留了一脖子的口水。
“华鸿，”王一琳看不下去了，“你就给孩子吃点儿吧。”
华鸿拿出手帕给彭冬雷擦了擦嘴角，把他带离得远了些，不过很明显，这个孩子根本不愿意离开颜依禾身边太多，哼哼呀呀地流露着个人的不满。
“给，可以让他尝尝这个，虽然都是肉，但起码是鸡胸部分的，蛋白含量更高一些，适合小孩子吃。”颜依禾将一盒“黄金鸡块”递给华鸿。
华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意有所指地看着颜依禾：“这就是你的【技能】？”
“对，叫【饮食男女】，还有一家快餐店。”
颜依禾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没想到竟然是据点能力，”华鸿面无波澜地感慨着，“给你提个醒，不要这么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技能展示给别人看，在侵蚀带里，有时候是会很致命的。”
“如果我不用能力的话，咱们这几个现在早就被苍蝇埋起来了。小眼镜，你说话总是这么冷冰冰的吗？连滚烫的炸鸡都不能温暖你的胃和心灵？”
说时迟那时快，颜依禾直接把一块炸翅根塞到了华鸿妄图反驳的嘴巴里。
王一琳哈哈大笑。
而一边的彭冬雷早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慢点儿吃，”颜依禾摸了摸男孩的头，“看把孩子给饿的。”
“说起来，”王一琳看了看腕表，笑意褪去，“已经七点半了。”
颜依禾这才反应过来，迟疑道，“是不是说晚餐时间在七点四十五分结束？”
王一琳点点头。
窗外的虫雨仍在持续，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食堂员工们的级别上涨了，苍蝇并没有再向之前那样横冲直撞地往窗户上飞，反而像真正的落雨一样，从高空中坠落，滴滴答答地摔在地上。
尽管如此，但也没有人敢冒着风险往外走。
谁知道这些东西究竟能不能被普通的伞布遮住呢？
那么问题来了。
根据【规则】，所有疗养院内部的住户不可以在饭点和食堂之外进食。
所以这场“雨”会在十五分钟以后停止吗？
如果不停止，这里的花头员工们是会继续帮助他们守住这里，还是会把所有人赶出去？
在不补充食物的基础上，员工们还能守多久？
另外——
还有多少食物可以消耗？
颜依禾捏着那沓逐渐变薄的优惠券，不禁疑惑道：“饭点以外的时间里，有人在食堂里待过吗？”
“待在这里？”华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现在我是相信你没装病了，晚上的花椰菜你还没吃够吗？”
“嘶。”颜依禾撸了撸袖子，心想这臭小子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不过倒也是。
什么人会想不开赖在食堂里不走呢，饭菜难吃得要死，感觉多待上一秒就会情感创伤发作。
王一琳思忖片刻后回答：
“有没有人不清楚，但是假设
‘虫雨’一直没停，那我们就可以判断为【规则惩罚】的条件没有被满足。”
“然而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试错机会。”
颜依禾走到一个头顶信息为{lv
7
老赵}的花头员工跟前，哥俩好似地揽过对方的肩膀，轻声问道，“老赵，你们几点下班？”
老赵别过头来看着她，蓬勃的花瓣擦了颜依禾一脸，花粉飞扬，呛得她咳嗽起来。
“八点么，这儿四十五关门。”
“这外边
‘雨’这么大，不好走吧？”
“啧，你这丫头，雨大了就不能下班啦。另外你们几个也是，怎么寻思这么老半天嗐没找着那犯事儿的人么？”
“不是，就这种天——”颜依禾震惊地把老赵往窗边拉了拉，“这天，你们能回去？！”
“俺们跟你们不一样，”老赵用手推她，看样子是被勒得够呛，花茎脖子都压弯了，“用不着淋雨。”
“那敢情好啊，“颜依禾从兜里掏出了一堆兑换券，拍在老赵手上，“您就权当做做好事，把咱哥儿几个都捎回去？”
“哎呀，不成不成——”老赵推脱道。
“五张。”颜依禾又加了几页。
“……你这丫头——”
“十张。”
“这——”
“十二张。”颜依禾把兜一掏，声泪俱下道，“我可真就这些家当了，老赵，咱俩谁跟谁，你看……”
“赵五你把券儿给放回去！”
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制止了老赵接过优惠券的动作。翠花从人群里挤出来，步伐稳健地走了过来。
“丫头，不是俺们不想带你们走，”翠花拉开老赵，后者的叶子都在一瞬间被骂焦了，可怜兮兮地挂在花茎上，看起来垂头丧气的，“是俺们去的地方你们去不了。”
颜依禾盯着翠花白中带粉的花瓣，摸着下巴猜测道，“是我们
‘去不了’，还是我们去了以后会……？”
“我们只是食堂的员工，食堂的员工只能在食堂里，但你们——”翠花环视了在场的其他人后意有所指地讲道，“不属于这里。”
“这也是规则的一部分吗？”王一琳这时插话问。
翠花点头，随后扯着老赵的叶子骂道，“见吃眼开的蠢东西，人家是人家，俺们是俺们，以后动动脑子再做事！”
“俺，俺寻思着
‘那地方’他们也能去吧——”
“呸呸呸！去什么去，咱为什么能在那地方待着你不知道吗！”翠花一个手指戳得老赵遍地跑。
“时间不多了，”王一琳指了指手表，眼见将近七点四十，而他们现在仍然一筹莫展，“我们必须要有行动了。”
“你有什么想法？”颜依禾问。
王一琳看向华鸿，“帮我个忙。”
华鸿见状，看上去颇为头痛地摘下了眼镜，一双蛇瞳冷冷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然后朝她摇头：
“很遗憾，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我没看见。”
王一琳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尽管早有准备，但还是会有些扫兴。”说罢，她从记事本封皮内侧掏出了一张黑卡——
“不会吧，你要用这个？”华鸿咋舌道，“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吧？”
“慢着，”颜依禾打断了他们的谜语人行为，“华鸿你看见什么死了？”
华鸿不耐烦地掐着鼻梁，拉过彭冬雷，将他护在身前，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背过了身。
“喂！”
“别着急，”王一琳拍拍颜依禾的后背，“那是华鸿的技能，【锦衣夜行】，可以看见方圆五百米以内的所有能够活动的生物。”
这么炫酷的吗？
颜依禾顿感卑微。
怪不得人家左右瞧不上自己呢。
“不好意思，是我太急躁了。”颜依禾双手抱胸，自我检讨。
“虽然我这么说有点倚老卖老的嫌疑，但从新人的角度来看，这是很正常的反应，而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王一琳朝面露讶异的颜依禾绽放出一丝神秘的美丽笑容，“别这个样子，初次见面，我请你看场流星雨？”
王一琳手中的黑卡延展出数道金色的几何线条，仔细查看的话，会发现这些线条居然是由无数个细小密集的数字构成，并且正在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飞快地增殖着，直到——
从半小时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兰生，这会儿，突然推开食堂大门，手无寸铁地走了出去。
“喂！”
王一琳立马中止了能力，大喊着试图叫停对方。
然而顾兰生对此视若罔闻，缓步迈入整场虫雨的之中。
黑色的、嗡鸣的虫群组成了边缘模糊怪诞的阴云，形成穿刺生命的矛，在涌动的暮色中挤出腥臭脏污的血液，令一具具黄昏的尸体腐败、发臭，亏空为骨架。花坛里的杜鹃花因无数虫尸而窒息，死前攥拧着鲜红的色泽，像一块块控诉饕餮罪行的哑口之舌，却始终在啸叫不已：这些散布阴森、冷酷的蝇虫——
他站在累累罪行的中央。
火。
忽然烧了起来。
最开始是从花坛的位置。那些幽暗的、莹白的诡异火焰，攀上她们纤细羸弱的臂膊与弯颈，仿佛一口白牙撕开艳红的肌理，兽一样的进食，进而吞噬掉面前密布的虫云。
如雪的火焰在剿杀它们，皑皑若昼，皎洁似月——颜依禾目睹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戮，她看见脚下的土地在变得干净，黄昏在复活，世界在清醒——
“雨停了。”
那人仰望着夕霞晚照的晴空，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