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通往酆都最后的关卡。”缙云瞧着穿山而过的隧道，神情慎重地说道。
但卫灵绮却没有急于去探索，转而看着缙云说道：“你曾经来过这里？
缙云似乎有些不想提起，纠结了一番之后，才肯定道：“正是。”
他的目光深邃，望向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像是要透过山峦看到藏于山峦之后的东西。
而后叹了口气说道：“通往酆都只有这一条路，山峦亦是保护的屏障，将鬼域的核心和那些被吸纳而来的世界碎片隔绝开来。”
“被吸纳来的世界碎片？”
谢鸣有些不解，于是便问道：“什么意思？”
缙云解释道：“想必谢道友也知道，鬼域与其他地方有极为深厚的障壁，这并非是单纯为了阻隔阴阳，更是因为鬼域本身极为脆弱。”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因为天道并不完全。”
卫灵绮猛然看向他，轻声说道：“你在说什么？”
缙云琢磨一会儿，努力比划着说道：“那是一种先天的不足，所以天道在孕育完阳面的世界之后，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孕育阴面的世界了。”
“所以酆都之外九成的地方，都是被天道吸引而来的世界碎片。”
“这就是亡灵身上并没有天道的庇佑之力的原因所在？”卫灵绮若有所思地说道。
“正是。”缙云又叹了口气说道。
若天道完全，鬼域之亡灵也有完全的庇佑之力，那么大多数的鬼魂就不必死于世界碎片之中。
“而这唯一一条路，也被现任鬼域之主加以改造，几乎没有鬼魂能够通过。”
缙云叹息着，说道：“要不是我运气好，上一回我就该死在这隧道之中。”
“你怎么知道的？”
谢鸣有点奇怪地问道。
毕竟，无论是关于并不完善的天道，还是被加以改造的通道，看起来都不像是普通鬼魂可以知道的样子。
缙云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自从说起来这些事之后，他就一直在叹气。
“在下不才，忝列上一任鬼域之主。”
卫灵绮眨眨眼睛，她可不觉得她那位大师姐是好相与的角色，于是便直接地问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缙云面上的苦涩之意更甚，似是至今无法接受自己不仅被灰头土脸赶下来，还差点丢了性命的事实。
“身为鬼域之主，有一项特权，只要一缕魂魄尚存，便可以重新长全恢复原状。”
卫灵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直接说道：“但你现在的模样，大抵说不上‘原状’。”
“卫道友好眼力，”缙云小小地夸赞了一下，尽量想收回过分负面的神情，但是徒劳无功，依旧苦着一张脸，又道，“所以我来找上二位。”
“找我们做什么？”谢鸣疑惑地说道。
“因为你们不一样，”缙云刹那间换了神情，瞧了敲谢鸣，又看了看卫灵绮，说道，“我现在也说不上来哪来不一样，大概等我完全恢复的时候，就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我只是觉得，你们能够带我通过这条隧道。”
卫灵绮并没有过多纠结，谢鸣的不同寻常之处她已经有所知晓，所以她只是问道：“你想怎么做？”
“只要你们二位帮我拿着这个就可以了，”缙云说着，手中多出了两团拇指大小棉花似的云团，“这是我的一缕魂，只要有一缕被带过过去，我便可以直接穿过隧道。”
“亦可以将未出隧道那人一并带出。”
“这倒是很方便，”卫灵绮挑了挑眉，“不过，按这意思来说，我们或许被分开？”
“不是或许，是一定，”缙云认真地说道，“也不知道现任鬼域之主从哪里学来的手段，隧道之中，会抓住心灵的漏洞，只要露出一点便会被抓住把柄剿灭灵魂。”
卫灵绮歪歪头，她倒是听出来了这隧道像是什么。
是天衍宗的问心路，只不过，这隧道是杀人诛心版本。
不过，卫灵绮并未多言，只是朝向幽深而黑暗的隧道看去，那里安静极了，仿佛择人而噬的怪物。
缙云还在说着需要注意的地方。
“……总而言之，那隧道的离谱之处就在所塑造的幻境。”
缙云滔滔不绝地说着，看上去很是心有余悸。
“绝对不能相信。”
待缙云说完，卫灵绮将那团棉花似的云团收于掌心。
谢鸣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说道：“只要我拉紧小师妹的手，我们就不会被分开了。”
谢鸣说得那么恳切，以至于卫灵绮没好意思打击他，只道：“但愿。”
而后他们便一同走入了隧道之中。
那隧道很是漆黑，以至于无法视物，卫灵绮唤出一团柔和的白光，将隧道照亮。
隧道的石壁之上还残留着刀刻斧凿的痕迹，似是有谁从一块巨大而完整的石头中间，硬生生地掏出了这么个隧道。
地面与隧道顶部的材质一般无二，只是两旁散落着些许骸骨，又无任何植物生长，故而显得格外死寂。
然而卫灵绮并没有感到诡异，实际上，鬼域之中亡灵都只有魂魄，就算再一次死去，也只会灰飞烟灭什么也不会剩下。
所以这里空空荡荡才是正常，那些骸骨大抵是不知何时想要闯入酆都的，异世界生灵的残骸。
卫灵绮在心里推测着，没有敢放松警惕。
“小师妹，”谢鸣突然道，“前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略过？”
卫灵绮顺着他的话向前看去，确实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影子。
“小师妹，你在这里不要乱走，我过去看看。”
谢鸣的神情十分慎重，却是松开了卫灵绮的手，孤身一人朝着隧道深处走去。
卫灵绮手上一空，心里便觉得一个咯噔，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没有停留，紧赶慢赶地追上谢鸣。
只听得前面转角处传来一阵金属相击之声，似是谢鸣已经与不知名的存在打斗起来了。
卫灵绮抬头，平复心绪看向谢鸣面前的敌人。
只见那东西满身盔甲，看不见一点裸露在外的皮肤，骑着一匹高大的骷髅马，是荒野之上那个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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