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的繁华，只在表面上。
至少谢鸣对于这个看起来有许多精巧建筑，却没什么人的地方是这样认为的。
而缙云则给他解释了原因。
“还不是因为明月凝！”
一说起她，缙云似乎根本抱怨不完。
“她杀我也就算了，成功继任鬼域之主以后，又把所有跟随我的鬼将一并关了起来，而后开了酆都城中的转生池，硬生生的把那些鬼将的灵魂都洗成了白板。”
转生池的池水，可以洗尽前尘往事宿世因果，那些曾经跟着缙云的鬼将不仅仅是没了记忆，与之相连的因果线也被强行斩断，乃至修为也被洗去，连灵魂的天赋也被重置，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换成了另一个鬼。
而显然，明月凝认为这个方法很是好用，所以她本打算将所有不服气她统治的鬼魂都仍到转生池里。
只不过，转生池统共就那么大，统共也就只能装得下几只鬼魂，而洗魂还需要时间，所以明月凝才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把来不及丢到转生池里的鬼魂关押的地牢中，至于偶尔发现的不服管制的鬼魂，只能杀之了事。
所以，酆都的原住民们非常清楚明月凝的狠厉，大多不愿意自找麻烦躲在酆都城外，实在不得不需要进城的时候才会进城。
即使进城也是处理好自己的事便迅速离开，极少有鬼魂会敢在长街上如同卫灵绮一行人等在闲逛。
卫灵绮没有在意周遭步履匆忙的鬼魂们，时不时投来的诧异目光，只是忽而问道：“可是若算上吸附而来的世界碎片，鬼域要大上无数倍，那些在世界碎片夹缝间生存的鬼魂，怕是连酆都都到不了吧？”
缙云肯定了她的说法，无奈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鬼域生来就是这个样子？”
“那我们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在鬼域的大街上，岂不是很快被那位鬼域之主发现了？”谢鸣也发现了鬼魂们投来的目光，忽然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必在意，”卫灵绮随意地说着，“我倒是觉得，好像在什么不得不去地方守株待兔。”
“这种地方倒是没有，”缙云试图否定卫灵绮的话，“鬼域虽然带个鬼字，但是只承接无□□回转世的魂魄，轮回这种东西由天道全权把控，不会给任何存在窥探的机会的。”
“既然如此，那个转生池又是怎么回事？”卫灵绮看着他问道。
“那是天道演化鬼域的先天之力所化，大抵因为那时候年代久远，所以还沾了一缕轮回的气息，所以才能抹去因果。”缙云如实地回答着。
谢鸣了然地点点头，突然又道：“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活了那么久吗？”
“那当然！”
说及此处，缙云倒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洋洋得意，又道：“我乃是堂堂的鬼域之主，自然可以知晓关于鬼域的一切。”
谢鸣有些疑惑地挠挠头，说道：“即使现在的鬼域之主是明月凝？”
缙云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显然被明月凝强夺鬼域主宰之位对他的打击不小，他试图为自己辩解说道：“也不能怪我太弱，实在是她的力量太诡异了，好像自带一种与天道之力相似的规则。”
“我输也很正常。”
“鬼修五境界中，最高者为天鬼。”
卫灵绮忽而说道，目光扫过缙云，让缙云产生了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世人以为，亡灵皆有生灵转化而来，却不知鬼域有天生地养的原生种族，是谓天鬼，故以此名命名鬼修最高境界。”
“而你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才会理所当然地担任鬼域之主。”
缙云僵硬地笑了笑，连脚步都慢了起来，说道：“卫道友的见识当真广博，难怪我一见你的时候，就有种特别的亲切感。”
谢鸣：什么玩意？
他立刻换了种眼神，重新审视起缙云来。
“不是这个意思。”缙云连连摆手，顺便想找机会脱离卫灵绮与谢鸣。
虽说他是很想杀了明月凝，重回鬼域主宰之位，但是他的底细，除去与他一并诞生的十二鬼王之外，按理来说不该有其他任何存在知晓。
缙云实在想不明白卫灵绮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是于他这样的鬼来说，被知晓底细，无异于被知晓该如何彻底杀死他的方法，所以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小命最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走？你也得能走得了才行。”卫灵绮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让缙云心悸的话。
缙云心里一惊，看向卫灵绮的目光逐渐透露出些许不善。
“何必这样看着我？你试试看能不能走到其他路上就好。”卫灵绮随意地说着。
酆都的大街上虽然没有几个鬼魂，但是纵横交错十分复杂，很有人间繁华城市的感觉，是他有一回趁着鬼域障壁没有完全封锁之时，偷偷去人间学的。
缙云警惕地看着她，抬步就要踏上另一条路。
下一刻无形之力直接将他怼回了原本的道路上，他又和卫灵绮与谢鸣凑在了一起。
缙云难以置信地说着：“这力量，和那时候偷袭我的力量是一样的，明月凝在控制我等前进的方向！”
“大惊小怪什么？”卫灵绮抚过鬓边那朵柔软的花瓣，说道：“你是天鬼，又是天选的鬼域之主，怎么会感觉不出来这力量到底是什么？”
“她绝无可能用这力量伤你，虽然这是被她强行抢夺的天道之力，但是天道之力永远不会伤害自己孕育的生灵。”
缙云似有些了然，于是便继续跟着卫灵绮与谢鸣走着，又疑惑地问道：“天道之力也是可以被抢走的吗？”
卫灵绮蹙起眉来，一手捂住心口，感受着心口不断跃动的心脏带来的与那无形之力相差无几的力量。
她并没有回答缙云的话，因为她自己也还没有完全搞清楚。
她只是在一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楼阁前停住了脚步，轻声道：“到地方了，明月凝就在这里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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