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子诚听到荣熠这唯一的问题表情很是精彩,他吃惊于一位哨兵竟然会当着自己向导的面这么问,他笑着摇摇头,看向乔纾,他想知道乔纾对此是什么意见。
乔纾没有表情,这是他给荣熠树立起来的目标,荣熠天天惦记着也没错,只是他心里微微紧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
路要一步一步走,人要一点一点训。
“你没有马上回答,是老师她可以做到吗?”乔纾反问戴子诚。
见到乔纾是这个态度,戴子诚就不再隐瞒,他推了下眼镜说:“昭纷她成功过,也失败过,所以我不能明确告诉你能还是不能。”
“她真的做过?”乔纾一句接一句,“谁?什么情况下?”
他那颗心开始蠢蠢欲动了,他想去见老师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去学会老师的各种能力,他作为一个科研人员,对于未知的渴望是源源不绝的,他决定耗在荣熠身上,但不可能一辈子只耗在荣熠身上。
戴子诚在自己胸口轻轻拍了拍:“我。”
乔纾和荣熠都愣住了。
荣熠快步走过来,打量着戴子诚:“所以你是成功的那个?”
“没错,”戴子诚点了下头,却用一种可惜的眼神看向荣熠,“她在我身上的成功是因为我的哨兵死了,她承受了连接断开的绝大部分伤害,虽然我也不可避免地承受了一部分,但好在生命和大部分能力是保住了。”
戴子诚摸摸自己稀疏的头顶,笑容有些暗淡:“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苍老,我也才不过四十几岁的年纪,小孩子们已经开始叫我爷爷了。”
荣熠看到戴子诚这幅模样,没有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和他断开结合后乔纾也会变成这样吗?不行,他不能想象乔纾那张脸配上一个秃顶是什么样。
不对,他怎么还有闲心想这些?他连活下来都难。
“那你为什么要断开结合?”荣熠问,“除了你全都失败了吗?”
“她只做过两次,第二次失败了,她想同时保住两个人的生命,那时候他们都很虚弱,所以她决定均分伤害,没想到两个都没保住,至于我的哨兵……她很痛苦,她全身的骨头几乎都碎了,身体里有一百多颗子弹,每活一天对她来讲都是上刑,”戴子诚艰难地吞了下口水,看着乔纾说,“结合是件很危险的事,断开结合更是,昭纷本来想和你见面后好好谈谈这件事,谁都想不到你会做这种决定,乔纾,我们都以为你足够理智。”
乔纾没有理会戴子诚批评他的话,反而想着‘均分伤害’这四个字:“这种方法不合理,太理想了,两个人的能力和承受度不可能一模一样,应该反复评估再动手。”
戴子诚没想到乔纾的重点是这个,他无言以对,荣熠看着乔纾的头顶,淡淡说道:“他是很理智,他做每个决定都有他的目的。”
乔纾抬起头对上荣熠的目光:“你现在也很了解我了。”
随后他看向戴子诚:“起码证明老师有这个能力,到时候我配合她,应该就能成功。”
话讲到这里,戴子诚已经没什么好说,看来这两个人似乎目标一致,不需要他插嘴劝解,荣熠也在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乔纾这种反应,他以为乔纾会在他强行要解除结合的路上使绊子。
他这几天在书上看到过结合断开的例子,结合双方自行断开通常都是九死一伤,外力介入是为了降低伤害保住双方性命,曾经有塔里的高级向导成功过,但那个向导已故,乔纾这番话让他觉得乔纾是完成了在他身上的实验,又急于寻求下一个高难度的实验,甚至不惜于牺牲自己。
真的是这样吗?
“时间不早了,你们该走了。”小马扎上的老太太打断荣熠的思考。
荣熠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他们已经在溶洞里停留了两个小时。
老太太把用油纸包着不再热乎的烧饼塞进乔纾的背包里,送他们出溶洞。
车不能再开了,他们要步行下山,走过长长的公路,然后等甩掉追踪的陆碫来接他们。
棕熊在荣熠后面跟着,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并排走在山路上。
一段路之后乔纾突然站住,说了一个字:“累。”
荣熠也站住往身后看看,他甚至都还能看到溶洞入口,这才走了几步远?
乔纾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苹果,他有两颗来着,因为哥哥妹妹要一人一颗。
“熊大,过来。”他向后招招手。
等棕熊慢悠悠地晃过来,他把苹果递到棕熊嘴边,棕熊用鼻子嗅嗅,张嘴咬了过去,乔纾趁机翻到棕熊背上。
棕熊扭了两下,嚼着苹果没有把乔纾掀下去,打荣熠身旁经过继续往前走了。
乔纾就那么骑在熊上,懒洋洋地随着棕熊的步伐晃着脑袋,荣熠追上去:“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谁说十八岁以上不能骑熊,”乔纾掏出两个烧饼,自己吃一个,另一个递给荣熠,“等以后结合断开了,你肯定不会再让我碰你的熊了,现在要珍惜,骑熊的机会可不多。”
乔纾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棕熊的皮毛,荣熠接过烧饼,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棕熊受到他情绪的影响,抬起头晃了两下身子,荣熠按住它的头顶让它老实下来。
两人又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荣熠突然听到山下有人在交谈。
他让熊停下,小心跳到一棵树上向山下望去,有两个人从他们撞毁的车边离开。
“他们跟丢了。”荣熠和乔纾在大脑里交流。
【我们身上没有那个向导的向导素,他们只能追踪到车,这两个人的车应该就在附近。】
乔纾跳下熊背,和荣熠一起悄声向前走,最后在盘山公路尽头发现了一辆车。
那两个人或许发现他们一直停留在山脚下怕被发现就没把车开进来,荣熠敲碎车窗打开车门,把车里通讯和定位的装置全都拔出来丢进了山下的溪水里,和乔纾一起开着那辆车走了。
——
“跟丢了?车也丢了?”赵名扬按按眉心,“那你们就用腿跑回来。”
他直接挂掉通讯,这两个人也不是刚毕业的新人了,办事还这么不牢靠。
“队长,车上的定位显示现在车在一条河里。”齐望转头说。
“卫星定位呢?”
“我看看,”齐望调出卫星地图,“已经离开了山区,正向南前进,他们应该发现我们的追踪了。”
赵名扬‘嗯’了一声,不奇怪,车都撞毁了,乔纾一定是发现了才弃车逃跑的。
“直接抓捕吗?”
赵名扬犹豫了,前面那辆车刚刚经历过袭击,来袭击的人此次没有开塔里的车,但是看着装和武器型号,应该还是码头边同一批人。
他们刚才没有插手战斗,来袭三人全被那辆车里唯一的哨兵解决了,这个哨兵的身份赵名扬不知道,他只从无人机抓拍里看到一张极其模糊的脸。
他跟在后面捡了一具尸体,扫描后才发现尸体心脏处安装着一个感应器。
这是塔里最新型号的感应器,距离范围内可以检测受体生命体征,也可以定位,除此之外这还相当于一个小型炸弹。
这种感应器是为了将来植入重刑犯体内发明的,塔里有意替换掉感应环,唯一的弊端就是控制范围有限,现在还没有大规模投入使用。
齐望查到了死亡哨兵体内感应器的编号,这是这些人身上唯一一个登记在册的序列,也就是说它一定出自于塔,而不是黑市。
塔里在做什么?团团迷雾围绕在赵名扬眼前,虽然他深知职位不同责任不同,他不该把手伸那么长,但是这也或多或少关系到他的任务。
他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做了决断:“不抓,继续跟着,看他们要把我引到哪里。”
——
荣熠和乔纾在距离下个据点几公里外把车丢在了路边,然后前往约定地点换上组织成员提前送来的新车。
此时他们距离南海第四研究所还有将近一半路程。
荣熠把车停在郊外土路上的一个枯草墩子旁,等陆碫他们过来汇合。
乔纾坐在车里,从文件袋里倒出一个u盘,他拿出平板,用转接器把u盘接上,里面只有一段视频。
荣熠把头凑过去,看乔纾点开视频。
出现在屏幕里的是个婴儿,刚出生没多久,身体还是紫红色,这似乎是个监控视频,一个男人抱着婴儿到了一个女人的身边,两人吻了吻这个孩子。
画面一转,这对夫妇抱着这个孩子过三周岁生日,这时候就已经能看出来这个孩子是赵名扬的模样,再往后只剩下一段音频,是这对夫妻求彭延盛把赵名扬还给他们的通话,通话结束后有很长一段黑屏,再次显现的画面是偷拍视角,这对夫妻被彭延盛直接杀死,他们甚至都没能再和赵名扬见一面。
这是按照‘鲸’的意思剪辑好的视频,里面只展现出了一对爱子心切的父母被无情杀害。
“这是赵名扬的爸妈?”荣熠问。
“是,”乔纾又拉回过生日那一段暂停下来,“赵名扬有张照片,是他和他父母唯一的合照,就是这个画面。”
“可是直接把这个u盘里的内容给他会不会太刻意了?”荣熠问,“很明显的套路。”
“是有点,”乔纾想了想,打开软件把视频截成两段,只在u盘里留下前半部分,“赵名扬除了那张照片几乎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他一直认为他的父母对他很冷漠,把这些温馨的画面先展示给他,他应该会动摇。”
“会的。”荣熠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他父母对他也是宠爱有加,以至于他十八岁被父母抛弃时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这种心理落差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反过来也一样。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陆碫灰头土脸把车停在旁边。
“怎么样?拿到东西了吗?”陆碫打开车窗问。
乔纾把文件袋递过去,平板里的视频也一并给他看了。
“行,就这样,后半段等到了研究所再给他。”陆碫说。
“赵名扬估计已经知道我们发现他了,我们抢了他部下的车。”荣熠对他们说。
“是吗,那他还不行动,证明我们的目的达到了,”陆碫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刚才我特意留了一具尸体给他,现在应该快追过来了,我们快走,今天晚上就要到,研究所里的支援已经就位了。”
荣熠从车里拿了根棍子,插在草垛上,上面系了一根红色布条,布条上挂着那个小巧的u盘,在寒风里飘摇。
十几分钟后又有一辆车在那里停下,赵名扬伸出手拽下那个u盘,插进他的电脑里,他看到画面的一瞬间瞳孔骤然紧缩,然后把这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反复拉回去看了很多遍。
他拿起手机,指尖停在‘师父’上,不由自主微微发抖,还是没能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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