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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妹七人一同往回走的时候，石栎忽然仆倒在地。
只见她蜷缩在地，战栗不止，好像堕入冰窖一般。
明明将近六月，天气炎热，她的脸却冻得发青，额际结了一层寒霜。
撄宁道：“不好！师姐刚刚动用了自己的木系灵力，冰蛊发作。”
浩汤当即将她扶至路旁，席地而坐，双手按在她背心，替她输送火灵。
可好似没什么用。浩汤的灵力注入石栎体内，便如泥牛入海，转瞬间便不见踪影。
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吞噬他的灵力。
龙芸冷眼旁观。石栎没有一点好转。
这种事，上辈子发生了太多次。
那时血玉红翡在龙芸身上，石栎每次动用灵力，都会冰蛊发作。发作时的状态，与祝楼的那位墨姑娘一模一样。
火系灵力只能暂时地缓解寒蛊发作的痛苦，却无法阻止。每次到最后都要靠龙血。
可即便是龙血，也不能拔除冰蛊，不过是暂时克制。
说到底，石栎是因为她才冰蛊发作，她终究无法袖手旁观。
龙芸走上前，冷冷道：“我来。”。
她蹲下身，用剑刃划破手腕，将手腕递到石栎嘴边。
石栎没有任何犹豫，像一个因为缺水而濒临死亡的人，张开嘴便咬上来，贪婪地吸食起来。
两口龙血下肚，石栎的冷战就止住了，脸上的严霜也渐渐消退。人慢慢恢复意识。
她稍一清醒，便放开了龙芸。
龙芸站起身，手腕还在淌血。微微上前，截下自己的腰带，将龙芸手腕缠住。
微微问：“姐姐你要不要紧？”龙芸道：“不要紧。”
但她对师门的那点感激，顷刻间荡然无存。
虽然师尊明确告诉过她，收她为徒不是为了龙骨龙血——可当师兄师姐当真需要的时候，难道，她真的可以不给吗？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那么所以，这一世跟上一世又有什么分别。
说到底她不过是师姐的血罐子罢了。
龙芸没什么心情跟师兄师姐聚餐，推说身体不适，便匆忙告辞。
*
晚课以后，微微去找祝楼，带了一只食篮。
他们约在一揽芳华的青杏林中，那里四下无人。
“楼哥哥，我姐姐已经答应说她愿意磨珠啦。”微微甜甜笑着。
“是吗？太好了！”祝楼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做到的？她这么恨我，还愿意为我磨珠吗？”
微微摇头道：“姐姐不恨你。她只是跟瑶姐姐不合罢了。姐姐说，一直感激你照顾我。如果不是当初楼哥哥带我出东极宗，只怕我们姐妹现在还困在那里。”
祝楼道：“微微，我跟你真是有缘分。”他来牵微微的手。
微微从祝楼手中抽出手来，道：“哥哥且把赤炎玉给我吧。后面的，我来想办法。”
祝楼道：“好。那这事就拜托你了。以后，不管你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开口。”
微微抬起头，对祝楼扑闪着大眼睛，道：“那楼哥哥，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祝楼低下头，说：“好。”伸开双臂，将微微搂在怀里。
微微手里攥着赤炎玉，靠在祝楼胸口，道：“楼哥哥……等我的好消息。”
*
微微拿到赤炎玉后，去了一回膳堂。
膳堂中有一位专门做冰糖的师父。微微找到师父，以冰糖加红糖，做了一粒与赤炎玉一模一样的冰糖。
她在做冰糖的外层加入了一点自己的贝壳碎片，贯以自己的灵力。这使得冰糖表面质地，像岩石一样坚硬。
她将赤炎玉，以及与赤炎玉一模一样的冰糖，双双揣入怀中。然后回弟子宿舍。
她没进女子宿舍，反倒踏进男弟子宿舍，叩开了浩汤房门。
此时深更半夜，浩汤见到微微，很是惊讶，“你一个女弟子，半夜造访男子宿舍……”
微微从怀中掏出一粒赤炎玉，递给浩汤，道：“这是师书师兄和楼哥哥，从万魔窟中取来的赤炎玉矿石。以赤炎玉磨出的灵珠，便是火灵珠，也许能够解去师姐的冰蛊。”
浩汤十分诧异，“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微微道：“是师书师兄告诉我的。我一直在想解冰蛊的办法。”
浩汤又是诧异，“你想这个干什么？”
微微道：“不想这个，难道看着姐姐一直被你们割血吗？我们姐妹为师门做得够多的了。剩下的，请大师兄想办法吧。”
浩汤低头，看着微微道：“没有人要割你姐姐的血。”
微微道：“那最好了。希望也别叫她磨珠。”她将赤炎玉塞进浩汤手心，接着便转身离开。
*
又一日的晚课，微微带着食篮去太清峰修行。她在盘古斧旁趺坐了一会儿，见到汤叶来到御神木弓跟前。
她没有过去打扰。自己冥想、诵咒，直到晚课结束。
下课钟声敲响后，弟子们陆续退出天地殿。汤叶还在御神木弓下用功。他瞑目趺坐，周身散发着一阵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胸前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闪光。
微微走过去，却没有打扰，只是安静地坐在汤叶身旁，直到他结束练功，自己睁开眼睛。
微微将食篮打开，取出粥食、肉饼、糕点、水果，道：“叶哥哥，快休息一下，补充能量啊。”
汤叶道：“好。”
他平日进食很少。但他今天心情好，胃口好，一下将微微带的夜宵吃了一大半。
微微道：“叶哥哥好厉害。修为涨得那么快。我每日来神器旁静坐，却一点长进也没有。”
汤叶不无得意道：“修行还是要靠自己。神器只能提供灵力场。自己强大，才能借到神器的灵力。”
微微以崇拜的目光看着汤叶，道：“叶哥哥，你多教教我。我在水术课和木术课都是倒数的，我怕我要不及格了呜呜。”
汤叶道：“好。水术我不擅长，木术却可以教你。御风学会了吗？”
微微摇头道：“没有。其他弟子都能用风吹动沙石，我连树叶也飘不动。”
他吃了微微带的夜宵，便也投桃报李，起身道：“走。我们去外面有风的地方，我教你怎么御风。”
微微喜道：“谢谢叶哥哥！”
到天地殿外，山风呼啸。汤叶教了半天怎么让树叶逆风而行，微微却始终没有进展。
汤叶摇头道：“还是灵根太过薄弱的缘故。”
微微珠泪盈盈，“对不起叶哥哥，是我太笨啦。耽误你时间了。今天晚上谢谢你。我自己回去吧。”
汤叶道：“别忙走！”
微微站住。
汤叶道：“灵根薄弱，是天生的，本也怪不得你。你别灰心，总有办法补救的。”
微微自怨自艾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就是个小海贝，灵根浅，自己又笨，学不会又能怎么办呢……”
汤叶迟疑片刻，从胸口取下一粒闪着莹莹青光的灵珠，递给微微道：“借你一用。”
微微小心翼翼接过灵珠。那灵珠在她的手心中缓缓浮起，青色的光芒在夜色中看来无比醉人。微微又惊又喜，“这是……这是……”
汤叶点头，“这便是木灵珠了。它蕴含强大的风木之力，有助于木系修行。我修书回家，我大伯便立刻派人给我捎来了。”他笑着看微微，“说起来，这件事，还要谢谢你。”
微微惊喜道：“我可以……我可以？”
汤叶道：“嗯。戴在胸口试试。”
*
从太清峰下来，微微又往玉清峰去。
玉清峰山麓，师书正在等微微。
微微见到师书，施了一礼，道：“师兄抱歉，来晚了。”她掏出怀中另一枚赤炎玉，递给师书道，“这枚赤炎玉，还给师兄。本来应该给楼哥哥的。可我没脸见他。”
师书道：“你姐姐不愿意？”
微微低头道：“嗯。”
师书道：“如我所料。换作是我，也不愿意为一个陌生人磨珠。”
微微道：“师兄再给我些时日，我再劝劝姐姐。”
师书道：“我这位妹妹，与你姐姐非亲非故。除非有天大的好处给她，否则她怎愿意为我磨珠呢？”
微微道：“其实……其实有一个办法。”
师书道：“你说。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去做。毕竟……这也是我亲妹妹。”
微微道：“我听说……天绝仙尊……也曾想叫我姐姐磨珠。”
师书笑了一下，“不错。她何止是想要龙芸磨珠，她恨不得……”
微微道：“我开口求姐姐磨珠，跟天绝仙尊开口让姐姐磨珠，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师书蹙了下眉。
微微道：“想磨火灵珠，其实很简单。只要把赤炎玉交给天绝仙尊，再请她开口让姐姐磨珠……不就成了吗？”
师书道：“话是不错，只是，我师尊想磨的可不是赤炎玉，她想要的是……”他停顿了一下，“你是说……”
微微仰起头盯着师书，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师书师兄时常侍奉在天绝仙尊身边，仙尊的那些宝石灵珠，是不是也由师兄掌管呀？那仙尊降下什么法旨，大约也是师兄去办吧？天绝仙尊若当真叫姐姐磨珠，到底磨的什么珠，是不是师兄说了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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